第24章
王慈被?人宮裏拖出來, 處理完所有事情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正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外走,就被忽然冒出來的野竹拉着跑了。
他只能扶住藥箱跟着跌跌撞撞跑在後頭, 罵道:“有話就說跑什麽死人了?”
“沒有, 就是王妃又病了!”野竹腳步一點沒停, 嘴裏叭叭地解釋着, “忽然發?燒了,可能是剛剛吹風了!”
“剛剛?”王慈一聽這話忍不住就罵了一句,“他病才好多久?就那身體你們還敢讓他大晚上出去吹風?你們以為他是你們嗎!”
野竹也被?說得心虛:“這不是王妃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嘛,我就想散散心也好,沒想那麽多……”
王慈真的要?被?氣死了,加快腳步跟着野竹去了宋随意屋子, 就見人躺在床上哼哼, 他們進來動靜這麽大也沒反應,估計是睡着了, 只是睡得很不安穩。
他連忙過?去檢查, 一遍看一邊罵罵咧咧的:“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去活該着涼。”
野竹欲哭無淚:“王大人, 您別罵了,王妃到底怎麽樣了?要?不要?告訴王爺?”
“說了着涼沒聽見嗎?”王慈瞪他,“這趟出來得急沒帶藥,我先給他紮兩針緩緩,一會寫個?方子你們跑一趟, 王爺那邊明天我自己去說,都什麽事。”
野竹乖巧地應了一聲, 就在旁邊坐着了。
宋随意這回似乎燒得比之前還要?厲害, 王慈幾?針下去熱度是暫時退下去了一些,但人看着依舊很難受, 叫了也沒反應,只是不斷地哼哼。
野竹在旁邊看他這樣,實在有點擔憂:“王妃這樣真的沒事嗎?他好像很難受。”
“生病有不難受的?”王慈橫他,“他這回也不全是因為吹風,具體的跟你說也沒用?,等王爺來了你再喊我,我去隔壁睡會,困死了。”
他說着就要?走,野竹立刻上去拉住他:“不是你就這麽不管啦?”
“不是開藥了?你還要?我怎麽樣?”王慈沒好氣道,“又不是什麽要?命的病,看着點就行了,這不是你的工作?如果又燒起?來再找我,放手!再不放手死的就不是你們王妃是我了!”
野竹只好松開手,嘟囔道:“怎麽會有這麽兇的大夫。”
“因為老子是大夫,不是你媽!還不煎藥去!”王慈說完氣呼呼走了,回到房裏倒頭就睡。
但沒睡多久,野竹就匆匆忙跑過?來,說王妃又開始燒了。
他只好爬起?來去看,折騰到天大亮,關承酒來的時候王慈臉色比宋随意還差,幽魂似的坐在旁邊,看關承酒的眼神?像在看殺父仇人。
關承酒沒說什麽,只是在旁邊坐下了。
“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王慈這會脾氣有點大,語氣也懶得改,聽上去有些沖,像在質問。
關承酒聞言蹙起?眉,有些疑惑:“他說的?”
“沒,我猜的。”王慈垂下眼皮,恹恹道,“上回我就跟你說過?了,王妃身體底子的确不好,但問題更大的是他的情緒,他壓力很大。”
關承酒也道:“我已?經?查過?了,暫時找不出原因。”
王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又看看冷着臉的關承酒,語氣猶豫中?帶着誠懇:“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壓力源就是你。”
關承酒不解地看着他。
“他是個?男人。”王慈解釋道,“被?你強娶回府,還要?對着你這張臉,有壓力不是很正常?”
關承酒沉下臉,還沒說什麽,王慈又指着他道:“你看你看,就是這個?表情,別說他,我都怕。”
關承酒:“……”
“他在府裏吃好睡好,日子過?得很好。”關承酒道。
王慈聞言卻是搖頭:“過?猶不及懂不懂?吃飯是因為身體要?補充,飯量大的人往往消耗也大,同一個?人,在家躺一天跟在外頭跑一天,飯量能一樣嗎?但吃再多也有個?度,不然就容易生病或者已?經?生病了。睡覺也是一樣,睡覺是身體要?休息,累了一天的人自然會困,困了就要?睡覺,睡好了睡夠了就會精神?,精神?了就會睡不着,人就是這麽長的。但王妃平日裏也不做什麽,卻一直在睡,說明他已?經?出了問題,他很累,只是他自己沒發?現罷了。”
關承酒皺眉:“怎麽治?”
“調養。”王慈道,“但最重要?的還是要?他解開心結。”
關承酒:“什麽心結?”
王慈無語:“那我怎麽知道?他是你的王妃,你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還得了?”
關承酒依舊皺着眉。
“慢慢來吧。”王慈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別再刺激他了,尤其是王爺你。”
關承酒道:“我沒刺激他。”
“但是你恐吓他。”王慈道,“以後态度好點,多笑笑,你吓唬我們也就算了,這是你媳婦,你吓唬他幹嘛?”
關承酒:“……”
兩人又說了會話,直到宋随意慢慢轉醒,小聲叫了一聲:“王爺。”
關承酒:“嗯。”
王慈一記眼刀就甩了過?去,關承酒只好試着扯起?嘴角,重新用?一種溫和?的語氣應他:“怎麽了?”
宋随意悚然一驚,拉着被?子往裏躲了躲。
關承酒:?
王慈也沒懂,問道:“王妃不認識王爺了?”
“認識,這個?不認識。”宋随意伸出手指了指關承酒,“王禦醫,你給王爺看看,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
關承酒頓時面?色一沉。
宋随意看他這樣,卻是松了口?氣,裹着被?子又挪了回來,悶聲悶氣道:“一睡醒看到王爺對我獰笑,我還以為我要?死了。”
關承酒:“……”
王慈:“……”
關承酒将?剛剛那記眼刀甩回去,王慈只好乖乖認領:“是我跟王爺說的,要?對生病的人好一點,多對王妃笑笑,王妃看了心情好,病就好得快。”
宋随意聞言,立刻把手伸出被?子擺了擺:“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還是比較習慣王爺冷冰冰的關心,這種就……心領,而且王爺笑起?來真的很像殺人狂魔,我害怕。”
王慈:“……”
他是真沒想到這茬。
而且王妃這嘴,真的很難不惹王爺生氣。
果不然,關承酒臉色已?經?沉下去了,但宋随意卻像沒看到似的,還在問他:“王爺,我現在這樣,還有素雞吃嗎?”
“沒有。”關承酒冷聲道,“你還吃得下?”
“吃不下,但是沒吃到,就會惦記。”宋随意嘟囔道,“等回去就吃不到了,我就會一直想,我還有一只素雞沒吃。”
“到時候讓野竹給你買。”關承酒道,“鎏醉樓的素雞不比這裏差。”
“不一樣。”宋随意誠懇道,“難道王爺遇到比心上人更好的,就會抛棄他了嗎?”
關承酒:“……”
他道:“那就讓野竹來買!”
宋随意滿意了,他有兩只雞了!
他重新蓋好被?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屋裏兩人。
王慈:?
“王妃還有什麽吩咐?”
宋随意道:“你們要?在這裏看我睡覺嗎?”
王慈道:“一會就走了,你睡。”
宋随意:“可是被?人看着我睡不着。”
王慈聞言正想走,就聽關承酒嗤道:“你聽他胡說。”
王慈:“……”
他頗有些頭疼地推着關承酒出去了,帶上門,小聲解釋道:“你就不能順着他點?他可能就是不想被?人看着。”
關承酒道:“野竹會守着。”
王慈面?上扭曲了一下,怒道:“那就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物?以類聚!”
關承酒漠着臉道:“別把你對雲霆的氣撒在我這裏。”
王慈氣走了。
宋随意躺在屋裏,迷迷糊糊聽見關承酒說了野竹什麽,但具體的沒聽太清,很快就又睡着了。
他這一覺睡到晚上才醒,肚子正咕嚕嚕地抗議,連野竹都聽見了,連忙道:“王妃要?喝粥嗎?”
宋随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嗯。”
野竹立刻出去了,再回來時端了碗白粥跟兩個?小菜,身後還跟着個?關承酒。
宋随意恹恹地叫了聲“王爺”,接過?野竹遞來的碗開始慢吞吞地吃。
關承酒坐在一邊安靜地看着他。
宋随意也不在意他的目光,就着小菜吃完半碗粥又放了回去。
他這驟減的食量,讓關承酒想到早上王慈那番話,眼皮一跳:“飽了?”
“沒什麽胃口?。”宋随意蔫蔫道,“喝了好多藥,還沒消化完,胃裏滿滿的。”
關承酒微微颔首,看向野竹:“先下去吧。”
“是。”野竹應了一聲,端着剩下的東西飛快跑了。
屋裏就剩下兩人,宋随意很識趣地問道:“王爺要?跟我說什麽?”
關承酒道:“你。”
“我怎麽了?”宋随意重新躺下,裹着被?子跟關承酒對視。
關承酒皺起?眉,語氣有些慢:“不想說就不說,你……睡着的時候一直在做噩夢。”
“發?燒做噩夢挺正常的。”宋随意道。
“還哭。”關承酒道,“發?生什麽了?”
宋随意垂下眉眼,沒有說話。
關承酒又問道:“跟福壽教有關?你昨晚之後一直不對勁。”
“嗯。”宋随意應了一聲,也沒有多說的意思。
關承酒只好坦白:“王慈說你壓力很大,很累,我查過?你。”
宋随意愣了愣,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說不定是我抗壓能力太差,一點小事就受不了了。”
關承酒聞言蹙起?眉,他的确知道宋家的情況,但據他所知,宋随意以前一直混在秦樓楚館,似乎也不是很在乎家裏情況的樣子,難道真的像王慈說的那樣?
想了想,關承酒問道:“宋随意,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厭這樁婚事?”
“如果我讨厭,王爺難道會跟我離婚?”
關承酒默了片刻,猶豫道:“我盡量。”
宋随意聞言笑了笑:“逗你的,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讨厭。”
他是真沒想過?跟關承酒離婚的事,畢竟沒了這個?老公,還有個?作大死的爹呢。
關承酒聞言道:“那你是怕我。”
宋随意聞言,笑得更厲害了:“王爺什麽時候有這種自知之明的?”
關承酒:“……以後我……”
“偶爾吧。”宋随意笑容淡了些,“你真想殺我,早動手了。”
更準确地說,一開始的确很怕,只是他跟關承酒相處太久,對他足夠了解,知道他在想什麽,知道什麽時候是真的危險。
好像領養大型犬,一開始不熟悉,自然就會怕,但時間久了摸清脾性,就知道怎麽逗才不會惹大狗生氣。
噢,他們王爺應該是獅子,是老虎。
想到這,宋随意撐不住笑了出來。
關承酒微微蹙眉:“怎麽了?”
“就是在想,我能不能養寵物?啊。”宋随意道,“唔獅子老虎……是不是太大了?那小貓……”
“獅子還是老虎?”關承酒道,“我讓人去找找,若是不急,等冬狩我去給你找。”
宋随意一愣:“真的?”
關承酒點頭:“大的不用?想了,從小養才親人。”
“不是……”宋随意有點沒反應過?來,“我是說王爺這麽聽我的,不是該嫌吵了。”
關承酒眉頭皺得更緊了:“你住在西苑,吵不到。”他說着頓了頓,聲音小了些,“而且你是病人。”
宋随意笑了:“你別聽王慈瞎說,我沒事,他就是三更半夜被?人叫來不爽,在報複呢。”
關承酒道:“你夢見什麽了?”
“诶,哪有你這麽問的?”宋随輕輕笑了幾?聲,紅潤得有些不正常的面?容添了幾?分秾豔,卻依舊脆弱易折,像是被?摘下來的那朵最美?的花。
關承酒垂下眸子不再看他,說:“只是問問。”
“王爺。”宋随意探了個?腦袋過?去,強行将?自己擠進他的視線裏,笑道,“把我跟夢中?情人搞混了?”
關承酒微微抿着嘴,沒有說話。
宋随意看他這樣,眉心微微挑了一下:“看來是,不如這樣,王爺再跟我說說你的夢中?情人,那我就告訴你我夢見了什麽。”
關承酒依舊抿着唇沒說話。
宋随意見狀,撤回身子,笑道:“等價交換懂不懂,王爺不想說那我也……”
“我不是第一次夢見他了。”關承酒打斷了他的話。
宋随意一愣:“什麽?”
“我說,我不止一次夢見過?他。”關承酒擡眼,看向他,“宋随意,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說?”
宋随意裹着被?子蜷了起?來。
“第一個?夢,是陛下登基那天。”關承酒道,“我夢見他在采花,說要?帶回去插在案前,其實我沒記住他的臉,但那個?夢記得很清楚。”
“後來偶爾會夢見,沒什麽規律可循,有時候三兩天夢見一次,有時候一兩個?月也沒有,每個?夢都不一樣。”關承酒看着宋随意,神?色認真,“我不會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就去找一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只是這件事太奇怪了,所以我想找他,不論好壞。”
宋随意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這樣的。
他之前還以為關承酒就是夢見了幾?回,可能那幾?回內容都是一樣的,不過?是壓力過?大導致的,這很正常。
但如果真的像關承酒說的那樣,那的确是很奇怪。
只是……
“或許是什麽特殊的的手段呢?”宋随意道,“藥,或者別的什麽……蠱?”
關承酒搖頭:“如果真的有人能在我身上做到這麽多,那你就不會來到我身邊。”
宋随意聞言,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該怎麽說,他就是個?意外,原先該來的也的确不是他。
“宋随意。”關承酒道,“你相信前世嗎?”
“我信啊。”宋随意垂下眸子,“怎麽不信呢?”
“我昨晚又夢見他了。”關承酒道。
宋随意擡眼看他。
“在你……”關承酒沒說下去,但顯得有些不自在。
宋随意了然:“我親你一下之後?”他說完,見關承酒點頭,撐不住笑了一下,“怎麽了,王爺的心上人吃醋了,來找你麻煩了?唉,我就是一時沖動嘛,看在我是你王妃的……”
“他問我,為什麽不能親他。”關承酒道。
宋随意再次愣住。
關承酒垂下眉眼,緩聲道:“他問了我……很多次,每次都不一樣,後來好像很難過?,我第一次看到他那麽難過?,我……我覺得很難受,我不知道是我在夢裏覺得,還是我醒了也這麽覺得。”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低,帶着一種很濃的愧疚,一種他自己想不明白的愧疚。
宋随意在一旁聽着,手指緩緩收緊了一些,在被?子上掐出一個?深深的痕跡。
“還有呢?”宋随意問他。
關承酒卻沒再說,而是道:“你說的,等價交換。”
宋随意默了。
關承酒見狀無聲嘆了口?氣:“不想說就罷了。”
他說着起?身要?走,宋随意卻忽的問他:“王爺對福壽教了解多少?”
關承酒動作一頓,又重新坐了回去,道:“如果是說他們做過?的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如果是說福壽教本身……說不上多,福壽教從父皇那會就在了,只是那時候還是個?不成氣候的小教派,後來換了教主,才逐漸發?展起?來,皇兄在位時他們很猖狂,後來皇兄帶人圍剿他們,雖然沒有斬草除根,但這幾?年收斂很多,昨天是他們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那麽明目張膽行動。至于昨天你說的杜熙,是西南那邊的通緝犯,殺了一個?富商一家後帶着搶來的錢銷聲匿跡了。”
宋随意有點驚訝:“西南的事那麽快查完了?”
關承酒搖頭:“這些事都會交上來,看過?就記得,還有,容王的封地,也的确在西南一帶。”
這宋随意倒是不意外,三個?王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容王這些年一直在給福壽教庇護,借福壽教斂財。
“我懷疑我前世是福壽教的神?子。”宋随意道。
關承酒聞言皺起?眉:“據我所知福壽教沒有什麽神?子,宋随意,你不想說可以不說,沒必要?學我說話。”
“唉你這人,跟你一樣就是學你啊。”宋随意笑道,“你夢見夢中?情人,我夢見死人不行嗎?”
關承酒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夢見,好多人來找我,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咒罵我,有的求我。”
宋随意說得有些亂,但關承酒聽明白了,他道:“夢就是夢,福壽教沒有神?子,你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他似乎想說廢物?,但話到嘴邊忽然停住了,只餘下一個?口?型,很快便改了,“纨绔子弟。”
宋随意笑了笑,沒說話。
他本來也不指望關承酒能信,只是覺得說出來說不定會舒服些。
關承酒又問他:“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死了。”宋随意無所謂道,“王爺殺了我。”
關承酒皺眉。
他又想到王慈說的話,夢境有時候是現實的影子,看來宋随意的确很怕他。
然而宋随意卻道:“我沒氣你,你做得很對,我是該死。”
關承酒默了片刻,好一會才說道:“一切都沒發?生過?。”
宋随意一愣。
關承酒繼續道:“我會把福壽教鏟除。”
宋随意眼眶一熱,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紅着眼睛默了許久才啞聲開口?:“真的?”
“只要?我活一天。”關承酒道,“你可以看着。”
宋随意聞言心裏越發?難受,把臉埋進膝蓋裏小聲哭了起?來。
關承酒只是安靜地等着。
等到宋随意終于緩過?來了,他才道:“睡吧。”
宋随意“嗯”了一聲,重新躺回床上,看見關承酒還坐着,便小聲問他:“王爺在這陪我嗎?”
關承酒微微颔首。
于是宋随意伸出一只手:“能拉着我的手睡嗎?”
關承酒聞言遲疑了。
宋随意朝他勾了勾嘴角:“又想起?心上人了?”
關承酒垂眼看他,輪廓被?燭光勾出一道俊朗又溫柔的線,連聲音也沾染了幾?分溫度:“我們會牽着手睡。”
“睡在西苑?”宋随意問他。
關承酒默了。
這話不太好答,西苑是宋随意的地方,如果他說是,多少是有些想鸠占鵲巢的味道。
但事實的确那樣。
宋随意也明白了他未盡之言,唇角翹起?一個?很淺的弧度,輕聲道:“我跟心上人也這樣。”
“嗯?”
“牽着手睡覺。”宋随意道,“他膽小,不敢抱我,我們就蓋着被?子,悄悄在被?子下牽手。”
關承酒依舊沒明白宋随意到底看上這個?人哪裏。
但宋随意說起?這事時語氣神?情很溫柔,他道:“他總是顧慮很多,越在乎,想得越多,如果我跟他,能像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可惜我們沒有那種機會,現在……好像失控了。”
關承酒蹙眉。
宋随意将?關承酒的手拉到被?子裏輕輕親了一口?,随即朝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聲音也很輕:“王爺晚安。”
當晚,關承酒又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心上人躺在身旁,燭火在他眼裏落下斑駁晃蕩的光,他們彼此對視,明明離得很遠,但藏在被?子裏的手,卻十指相扣,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