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每次開學當天, 就是南安巷最熱鬧的時候。溫南汐下樓與元舒一起，元舒精神抖擻，一看假期就過得很滋潤, 她笑意盈盈地挽住溫南汐的手?, 溫南汐從袖子裏往她手裏放了?一個熱乎乎的雞蛋。

    “我媽做的，茶葉蛋。”

    “阿姨做的茶葉蛋最好吃了。”元舒哇一聲, 拆了?錫紙，先咬一口，茶香味四?溢, “人間?美味。”

    “要是阿姨開店，我肯定天天捧場。”

    溫南汐微微一笑。

    兩個人往校門口走去, 公交車停下，一茬一茬的學生走下來，融入上學大軍當中。傅延戴着?耳機走在人群中, 肩挎着?書包，按着?手?機。譚宇程走在他身側，四?處看，尋找那個女生的身影。

    不一會兒, 隐約在二中校門口看到?她。

    她與朋友在一起, 但?很快就進了?校內，融進人群裏，看不見了?。

    譚宇程只得收回視線。

    還不能讓傅延知道。

    雞蛋吃得太快，元舒有些噎到?, 溫南汐半路跑去小賣部給她買一瓶熱豆漿喝, 元舒咽下那一口蛋黃, 喝一口豆漿，拍拍胸口, “真是差點?噎死?。”

    溫南汐拍着?她的後?背，“下次小心點?。”

    “嗯嗯。”兩個人往教室走去，上了?樓，說着?話走進教室，一眼就看到?顏可?已經來了?，坐在桌子上，手?腕換了?一條精致小巧的手?鏈，校服裙嶄新嶄新，馬尾高高紮起，笑容燦爛，光芒萬丈。

    那個自?信，驕傲的顏可?又回來了?，過了?一個新年，去年年底的落寞都不見了?。她身邊圍了?不少人，往溫南汐這?裏看來，輕瞥一眼，目光又收回去。與其他人聊天，時不時爆出笑聲。

    元舒眯眼，啧啧兩聲，拉着?溫南汐往座位走去，低聲道：“她情傷過了?？恢複能力蠻強。”

    溫南汐神色淡淡，拉開椅子坐下，放好書包，她今日塗了?點?兒潤唇膏，臉蛋白皙，有男同學從班級窗戶走過，往這?裏瞥一眼，看溫南汐。

    顏可?見到?男同學的目光，她又看向溫南汐，她微擡下巴，仍是倨傲。

    開學第一天，挺忙。

    升旗儀式等等，忙完回到?班裏，有同學在黑板報上畫畫，都是關于?高考的圖案，昭示着?高考即将來臨。

    溫南汐跑操完回到?座位，一身的汗，她拿熱毛巾擦着?。

    元舒愛吃，給她拿巧克力豆，兩個人分享着?。

    上課鈴響起。

    張宇川拿着?上學期期末考成績姍姍來遲，他新年剪了?一個頭發，短了?很多，臉上的笑容卻是不減。

    他帶班至今，溫南汐與顏可?一直都穩在前二，你追我趕。

    其他班擠都擠不進來。

    他放下試卷跟成績單，笑着?道：“南汐這?次還是穩第一，702，進步很大。”

    “顏可?690，第二，其他同學成績也都有進步，你們都很棒，老師以你們為傲。”

    自?從那次過後?，顏可?再沒?考過溫南汐，永遠少她幾分，班上的同學再不敢對溫南汐說什麽了?，那句千年老二也湮滅在過去裏。元舒看向顏可?，顏可?臉上帶着?笑容，上前拿走屬于?她的成績單跟試卷。

    好像已經坦然?接受了?如今的局面。

    元舒有些不服地道，“她這?是裝的還是真的不在意了?？當初她每次拿到?成績都一副高高在上，鄙視人的樣子，也就讓他們愛說你千年老二，現在，都沒?說她千年老二，她受的傷害可?少多了?呢。”

    溫南汐沒?吭聲，她翻着?自?己的試卷。

    元舒看得差不多，回過身道，“或許是，我們沒?她那麽壞，所以，我們做不出那些事?。”

    溫南汐聽着?，又吃一顆元舒遞來的巧克力豆。

    又苦又甜。

    那邊，顏可?握着?試卷跟成績單，臉上帶着?笑容，指尖卻掐緊成績單，她定定地看着?溫南汐那拔高的成績。

    周娜娜看她一眼，有些擔心，湊近她，“可?可?。”

    顏可?松了?手?，看向周娜娜，臉上帶着?笑容，她睨着?周娜娜，“什麽事?？”

    周娜娜頓了?頓，笑道：“沒?事?，你把試卷給我看看，我對一下。”

    “啪。”顏可?把試卷壓到?她桌上。

    下午有節體育課。

    老師們體諒他們假期回來後?要面對成績單等等，就沒?去霸占這?節課，體育老師也體諒他們，就集合一下，就讓自?由活動，不然?這?群孩子一個個壓力都大，高三生哪有壓力不大的，能逮着?點?機會休息就會緊緊抓住。老師們也不想逼太近。

    解散後?，有同學在打羽毛球。

    溫南汐與元舒坐在一起聊天，看別人打羽毛球。元舒想了?想，發現陽光很好，拉着?溫南汐拍照。

    溫南汐取下耳機，湊近她，兩個人合影，後?元舒又覺得拍陽光與樹葉，溫南汐看她拍很好看，故意把手?伸到?她鏡頭前，比了?個耶。

    那頭，在大堂裏坐着?躲陽光的顏可?，與幾個女生在聊天，蘇芙盤腿坐着?，看現在顏可?精神什麽都好很多，沒?有過年前那般頹廢，她撐着?大腿看着?顏可?，“可?可?，那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傅延喜歡的女生是誰了?？還是說，傅延根本沒?喜歡的女生。”

    顏可?聽罷，擡眼看向蘇芙，說道：“我不知道，只是，我媽告訴我，未來是很不确定的，他現在喜歡一時，誰也不知道以後?。”

    聽着?挺灑脫的。而且顏可?的媽媽好像很開明，居然?會跟顏可?說這?些。

    蘇芙微愣，她下意識地看向周娜娜。

    周娜娜聽着?，風吹過她們的頭發，女生發絲飛起落下，她看向顏可?，“所以，你現在不太在意了?對嗎？”

    顏可?點?頭：“是啊，不在意，反正我會與他上同一所大學，以後?該知道的都知道。”

    她神色好像全然?不在意，然?而目光卻轉開，往外轉去，就看到?了?溫南汐與元舒在那裏拍照，溫南汐對着?陽光比耶，進入了?樹葉的鏡頭。

    刷地一下。

    顏可?像被刺激似的，站起身，她快步往操場走去，站在大堂的臺階上，她大喊了?一聲，“溫南汐！”

    溫南汐剛與元舒拍完照片，她聽見喊聲，回頭掃去，陽光落在她臉上，皮膚白皙，美得動人。

    顏可?指尖掐着?校服裙，渾身發抖。

    心裏想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溫南汐清冷的嗓音傳來，“什麽事?？”

    顏可?咬緊牙關，覺得不可?能的，她閉了?閉眼，轉身離開。

    拍照比耶的人多的是。

    溫南汐不會是第一個。

    “她發什麽神經？”元舒看顏可?轉身離開的背影，溫南汐搖搖頭，收回視線，坐回臺階上。手?機滴滴響起。

    q/q有信息。

    yan：你們在上體育課？

    溫南汐一愣：你怎麽知道？

    yan：在樹下聽到?有人喊你。

    yan：溫南汐。

    溫南汐：你們也上體育課？你又在樹下躲懶？

    Yan：嗯。

    溫南汐：你慢慢躲，我回教室了?。

    yan：我也回。

    溫南汐唇角勾了?勾，摁滅手?機，與元舒起身，回教室。

    黑板報上開始寫上倒數日期。

    從100天開始往下數，每天都會有同學上前擦掉，再減掉一天，填上數字，溫南汐的分數就穩在700左右，這?個分數夠上京大，但?為了?以防萬一，傅延在五月份的時候說要給溫南汐加強一下。

    五一勞動節，學校意思意思放了?兩天。

    天氣正好準備進入夏季。

    溫南汐中午吃完飯，與溫渝說一聲，“媽，我去找元舒。”

    溫渝收拾桌子，一聽，點?頭道：“拿把傘，外面太陽太大。”

    “好。”

    溫南汐拿一片梨放進嘴裏，随後?在玄關處拿把小傘，開門出去，溫友濤也剛剛開車回公司，溫南汐走到?樓下看到?他的車尾氣，她去公交車站，坐上328公交車。

    這?輛車抵達雲尚最近。

    公交車剛接近雲尚站，就看到?傅延靠着?廣告牌，在那兒等着?她了?，看車來，他擡眼，與她視線在半空中對上，溫南汐微微一笑，走到?後?門下車。她背着?書包，穿着?校服，往他那兒走去，傅延站直身子，帶着?她走向林蔭小路。

    “你吃飯沒?？”溫南汐開了?傘遮陽，此時剛過午後?沒?多久。

    傅延走進她傘裏，夏日，他身上帶着?淡淡的清香味，他低頭回道：“吃了?，你呢。找什麽理由來？”

    溫南汐抿唇含笑，“說去元舒那兒。”

    傅延聽罷，笑了?笑。

    傘蹭到?他的耳朵，他拿過她的傘，舉着?。

    溫南汐手?就解放了?，她把玩着?公仔，與他一塊走向雲尚，還是去他的秘密基地，裏面開了?空調，傘收了?就放在鞋櫃上，溫南汐換上鞋，把書包放在沙發上，與他的挨着?，傅延關上門，開了?家裏的燈。

    溫南汐把校服外套脫下來，裏面是短袖的校服，她坐在沙發上，拿出書本，傅延走去冰箱，給她拿了?一瓶牛奶還拿了?一盒巧克力出來，放在桌上給她，他順便給她插上吸管，溫南汐接過，笑着?說謝謝。

    傅延在她身側坐下，拿過題冊翻着?。

    他湊近她，看着?她的題，溫南汐指尖指着?上面的題，傅延嗓音清潤，“已知X-N（....）.....”

    溫南汐握筆專心聽着?。

    偶爾拿起牛奶喝一口，剝開巧克力糖紙吃，她看他說得認真，往他嘴裏遞，傅延一頓，咬住，吃了?。

    溫南汐問道：“苦不苦。”

    傅延想起什麽，離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盒糖果，拆了?一顆，遞給她，“這?個甜。”

    溫南汐嘴裏還有牛奶，她咽下去，吃掉那顆糖果，居然?是流心的，她甜眯了?眼，“真的甜。”

    傅延看她幾秒，唇角微勾，低頭繼續給她講題。

    他這?會兒講的基本都是一中老師出的那些，每一年一中都會送幾個學生上京大華清兩個學校，所以一中老師的出題只要做出來，基本上能更穩一些，兩個學校的師資是有一些區別，但?二中距離一中很近，這?幾年升學率也起來不少。

    溫南汐咬着?自?己的筆頭，聽着?，兩人都很專心，時間?過得也很快。

    暫停下來休息時。

    傅延上樓去拿筆記本。

    溫南汐看着?他那邊的幾臺電腦還有那個機器人以及那些膠片，她起身走過去，低頭摸了?摸機器人的頭。

    結果不知道按到?哪個鍵，屋裏的燈光刷地一下變成橘色帶昏暗的那種，她愣住，低頭想改回來，但?是沒?看到?有按鍵，因為機器人的頭是黑色的。

    傅延從樓上下來。

    溫南汐立即背着?身，把機器人藏着?，她擡眼解釋道：“我不知道按到?哪裏，屋裏燈光居然?變顏色了?。”

    傅延下來後?，把筆記本放在桌上，把她拉到?這?邊來，然?後?彎腰去按，溫南汐也想看看，結果腳踢到?機器人打掃的觸動鍵，機器人刷地就離開了?他們身邊，滿屋子去打掃。

    溫南汐愣住，她抓着?傅延的袖子。

    傅延無奈，直起身子，垂眸看向她，溫南汐有幾分無辜，對上他眼眸：“那個，這?個機器人是不是有點?太靈動了?。”

    她兩手?都抓着?他袖子。

    傅延垂眸看着?她，唇角輕勾，有點?好笑。

    溫南汐被他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她靠着?桌子，擡頭，“該不會這?機器人是你做的吧？”

    “我只是改了?點?程序。”

    溫南汐點?了?點?頭，她低頭思考。

    傅延卻看到?她低頭露出的一截脖頸，以及女生身上傳來淡淡的橘香味，他領了?頓挪開視線。要走。溫南汐又拽他的袖子，有問題要問，她思考了?下，傅延看她往旁邊歪去，下意識地握住她的腰。

    女生腰身太細，校服下擺被收在腰間?，他指尖貼着?她肌膚。

    那一瞬間?。

    心髒跳動極快，傅延漆黑的眼眸盯着?她，“溫南汐，擡頭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