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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第64章

    次日?一早, 沈雲商喬裝易容後出?了門,與此同時,楚懷钰也換了張不顯然的易容皮進了白鶴當鋪。

    沈雲商在當鋪門口駐足, 望着那塊牌匾好半晌才擡腳走進去。

    掌櫃的似乎正要往裏間走,見她進來先是愣了愣, 才?客氣問她:“小姐是當還是贖?”

    沈雲商的視線在當鋪中一掃而過。

    夥計在收拾東西準備關門, 空氣中充斥着一種?緊繃的氣息。

    沈雲商便明白是楚懷钰先到了。

    她收回視線, 看向掌櫃的,緩慢地從懷中取出?一塊疊好?的黑色手?帕遞過去。

    觸及到那抹黑,掌櫃的面上明顯驚愕了一瞬。

    “我來當一枚玉佩。”

    沈雲商道。

    掌櫃的猛地擡頭看着沈雲商,瞳孔不可控的顫了顫,他極力?壓下心中的震撼, 接過用黑色手?帕包裹的玉佩, 打開只看了一眼他的手?就抖了抖, 連帶着語氣都在發顫:“小姐要當多少?”

    沈雲商輕笑着道:“原本該是當二百兩白銀, 兩個時辰後贖回, 再請掌櫃的給我一處歇腳的地方,休息兩個時辰。”

    掌櫃的看她的眼神已經難掩激動:“那現在呢”

    “現在, 還請掌櫃的帶路, 見一見另外半塊玉佩的主人。”

    沈雲商溫聲?道:“我跟那位公子約好?今日?同來。”

    沈雲商的話一落, 掌櫃的眼眶便開始泛紅了,但他還是極力?隐忍着,問:“為何?”

    沈雲商便答:“兩塊玉佩合二為一,才?能做想做之事。”

    所?有的一切都對上了, 掌櫃的緊了緊手?中的玉佩, 擡手?恭敬的行了一禮,才?道:“小姐随我來。”

    很快, 沈雲商便被帶到了一間廂房。

    她走近茶案旁的楚懷钰,屈膝行了一禮,道:“小舅舅何時到的?”

    “剛到。”

    楚懷钰擡手?示意沈雲商坐。

    掌櫃的聽見那聲?小舅舅,激動之色更甚,但還是謹慎的要來楚懷钰那塊玉佩,将它與沈雲商這?塊相合。

    一塊是半月鑲嵌着彎月,一塊是半月鑲嵌着圓日?。

    兩塊玉佩完美?無縫的貼合在一起。

    那一刻,掌櫃的眼中已有淚光閃爍。

    他擡頭看向二人,彎腰拱手?:“還請二位以真容相見。”

    這?兩塊玉佩乃是長公主與前太子所?有,唯有二人血脈方可傳承此玉佩,可眼前這?兩人樣貌平平,與本身的氣質全然不符,也與玄嵩帝元德皇後沒有半分相似,顯然不是真容。

    沈雲商楚懷钰對視一眼後,擡手?撕掉了易容皮。

    掌櫃的視線先落在楚懷钰臉上。

    看清那張與玄嵩帝像了就成的臉,他甚至都不必再去看沈雲商了。

    掌櫃的落下一行淚,砰地跪下行了大禮,聲?音哽咽:“易鐮見過殿下。”

    楚懷钰起身将他攙扶起來,溫和?道:“坐吧。”

    “是。”

    易鐮擡手?擦了擦眼淚,卻并沒喲立刻坐下,而是看向沈雲商。

    沈雲商的容貌更多的随了沈家,但易鐮從方才?沈雲商喚楚懷钰為小舅舅中猜出?了她的身份,且他也隐約能在沈雲商臉上幾分長公主的影子,遂又恭敬拱手?道:“可是小郡主?”

    沈雲商笑了笑:“未有冊封。”

    這?便是承認了她乃長公主之女。

    易鐮激動的唇抖動了半晌,又跪了下去:“易鐮見過小郡主。”

    沈雲商起身将他扶起來:“易叔叔快起來。”

    聽得那聲?易叔叔,易鐮再也沒繃住,當即淚流滿面,哽咽道:“該是小郡主的。”

    這?是回答方才?沈雲商說沒有冊封的話。

    沈雲商淡笑未語。

    待易鐮稍作平複後,三人才?坐下來開始步入正題。

    “我在這?裏守了十?九年,每日?都盼着能見到這?兩枚玉佩,可又盼着不見。”易鐮又抹了抹眼角:“原以為我這?輩子見不到了,沒成想,今日?竟見到了兩塊玉佩合二為一,這?定?是上天憐憫,是陛下與娘娘保佑。”

    沈雲商聽得心中一陣酸楚。

    上輩子他收到那她那枚用白色手?絹包裹的殘玉,也不知會是何等傷心。

    沈雲商楚懷钰各自沉默着,易鐮便問道:“殿下與小郡主可知道将兩枚玉佩送來意味着什?麽?”

    “知道。”

    楚懷钰答。

    見他不繼續說,沈雲商便補充道:“正如易叔叔心中所?想,我們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易鐮微怔,壓下激動看向楚懷钰:“可是陛下曾有遺命,不得報仇。”

    “那只是外祖父為了保護我們留下的遺命。”沈雲商淡然道:“況且如果我們還想活,就沒有其他選擇了。”

    易鐮一驚:“這?是何意?”

    沈雲商看向易鐮,道:“還沒告訴易叔叔,我叫沈雲商。”

    易鐮瞳孔一震。

    他對這?個名字可不陌生,更準确的來說,這?個名字如今在邺京,乃至整個南邺都不陌生。

    “皇帝下通緝令,是因為已經知道母親的身份了。”沈雲商接着道:“眼下皇帝的兵馬已經往姑蘇城去了,雖然我們早有準備,不會讓母親有事,但是若一味的退讓逃亡,我們早晚都會沒命。”

    身份暴露的情況下,兩塊玉佩能合二為一,已是萬分幸運了,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易鐮眼中逐漸升起怒火,他氣憤的一拳砸在桌上,罵道:“趙宗赫這?一脈都是無恥之徒!”

    待再次平複好?心緒,他看向楚懷钰:“殿下有何打算?”

    楚懷钰便将他們之前商議好?的計劃盡數道來。

    易鐮聽完面上激動之色更甚:“好?,如此甚好?,只是...”

    他看向沈雲商,遲疑道:“裴公子去了何處,我們要等多久?”

    沈雲商微微搖頭:“我現在并不十?分确定?,只是一個猜測,若猜的不錯,他會在五月中旬回來。”

    易鐮點頭,随後面露喜色道:“有楚大人相助,再有玄軍,此次定?然萬無一失。”

    他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到時候一定?要向全天下公布趙宗赫這?一脈的罪孽!

    “我們等到五月中旬,趁着這?段時間先好?生部署。”沈雲商說罷,微微蹙眉道:“只是不知,白裴兩家等不等得起。”

    她怕萬一皇帝一怒之下,對這?兩家下了殺手?。

    “無妨。”易鐮冷笑道:“就算皇帝要對這?兩家動手?,依着他們無恥的手?段,定?然是選擇栽贓嫁禍,只要是明面上的,我們就有能力?暗中報下這?兩家人。”

    只要留得性命在,待殿下登基,自然就能為他們洗清冤屈,重?入朝堂。

    “父親也是這?麽說的。”

    楚懷钰道:“如今衆所?周知皇帝将兩家家主嫡長子扣在宮中,肯定?不會不明不白的将人殺了,況且皇帝還想利用他們引出?你和?裴行昭,就必然會将人放出?宮。”

    “嗯,只要是在宮外,我們就能救下他們。”易鐮道。

    沈雲商聽他們如此說,心中安定?了不少。

    三人又商議好?了細節,約定?見面的暗號,沈雲商楚懷钰才?又戴上易容皮各自回府。

    而之後的事情與他們意料中一致,白裴兩家一個貪污,一個受賄,還都背上了人命,兩家家主雙雙入獄。

    甚至沒等秋後,皇帝下令四月初二問斬。

    男丁斬首,女眷全部流放。

    因兩家同日?行刑,跪滿了刑臺。

    沈雲商隐匿在暗處,視線在他們身上一一劃過。

    他們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傷。

    她的視線最後落在裴司洲身上。

    少年身上的血痕格外多,但他盡量挺直背脊,傲骨嶙峋,眼神兇狠,一身的不服與倔強。

    沈雲商的指尖緊緊扣在手?心,牙關緊咬。

    他們本不該受這?些的。

    沈雲商四周掃了眼,同埋伏在暗處的人交換了信號。

    今日?來的是極風門最頂尖的高手?和?玄軍中身手?最好?的。

    臺上的人,一個都不能少!

    與此同時,另一邊,幾輛囚車緩緩朝城門口駛去,裏頭關押的是白裴兩家的女眷。

    慕淮衣換了身不起眼的衣裳隐藏在人群中。

    他是來救白芷萱的。

    幾乎不費什?麽功夫,他就找到了白芷萱所?在的囚車。

    她一身囚衣,不複先前的矜貴,她靠在囚車上,面色隐隐發白,唇上毫無血色,顯然狀況很是不佳。

    慕淮衣捏緊拳,強行忍住沖出?去的念頭,他朝周圍望了眼,确定?同伴的位置。

    今日?明顯是一個局,一個引出?沈雲商和?裴行昭的局,他自然不會蠢到一個人來。

    前一日?,他就跟沈雲商對好?了計劃。

    “公子,周圍藏了不少官兵,您待會兒不要出?去。”

    慕淮衣的貼身護衛一邊觀察着周圍動靜,一邊輕聲?道。

    以慕淮衣的武功,出?去了只是送死。

    慕淮衣忍了又忍才?不情願的點頭。

    他自知他在今日?沒什?麽用,也不願意給救人的人添麻煩。

    所?以計劃中他是最後一環,負責接應和?安置救下來的女眷。

    囚車緩緩前行着,慕淮衣默默地跟随着人群往前,直到囚車駛入一個岔路,位置相對寬闊時,一支信號彈突然竄入上空。

    緊接着,蒙面人從四處湧現,直奔囚車。

    慕淮衣擔憂的看了眼似是昏迷過去的白芷萱,才?折身往早已備好?的馬車走去。

    戰鬥一觸即發,人群早已受驚四下逃竄,很快這?裏就只剩下官兵和?蒙面人兩撥人。

    與此同時,法場下的人看見了空間的信號彈,立刻便動了。

    沈雲商迅速折身前往備好?的馬車方向。

    皇帝預料到今日?會有人劫法場,暗中埋伏了不少人手?,一場惡戰就此拉開了序幕。

    直到餘晖将至,幾輛馬車在極風門和?玄軍的掩護下才?成功逃離,駛向城外早已備好?的莊子,而出?城之後,便有數量馬車分別駛向幾個方向,掩護蹤跡。

    至于未來得及關上的城門,自然是楚大人暗中做了手?腳。

    慕淮衣的馬車上只有白芷萱一人。

    他一邊觀察着白芷萱的情況,一邊吩咐護衛再快些:“白小姐怕是發起了高熱,耽誤不得了。”

    護衛感覺将馬鞭都甩出?了火花,裏頭的人卻還覺得不夠,不由在心中腹诽,他家公子這?回是真的栽了。

    另一輛馬車上,裴司洲皺着眉盯着沈雲商,無聲?的等她一個解釋。

    “此事事關重?大,我們不能拿你們的性命冒險,所?以才?決定?事先不對你們透露,否則萬一露出?了端倪,便救不了你們了。”

    沈雲商快速解釋道:“接下來你們便安心住在莊子上,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洗清你們的冤屈。”

    裴司洲心中的疑惑不是這?三言兩語就能解清的,但今日?能活下來,确實?在他的意料之外。

    能活着,誰也不想死。

    劫後餘生,他也就沒再多問,閉着眼往後靠在車壁上。

    沈雲商眸光暗沉的看了眼他身上的傷,吩咐車夫再快些。

    莊子裏有他們提前備好?的極風門的大夫和?傷藥。

    餘晖落下,這?場惡戰就慢慢地落下了帷幕。

    今日?出?來的都是頂尖高手?,并未損失一人,但受傷在所?難免,有幾個重?傷昏迷的被同伴帶出?了城,沒有來得及出?城的便去了楚懷钰那間莊園,那裏也備好?了大夫和?傷藥。

    白裴兩家的人也一個未少。

    雙方籌謀了多日?的第一戰,沈雲商一方贏的很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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