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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風
溫黎買完特産後回到醫院,她買了兩只烤鴨,一只烤鴨帶回家給奶奶吃,另外一只給賀郗禮改善下夥食。
吃完午飯,溫黎不得不回南潭。
她在工作的地方已經請了幾天的假,再不回去怕是要将她辭退,并且過兩天就要開學,提前回去也能提前預習下功課。
賀郗禮的過敏症狀在這幾天打點滴已經消失,打拳受的傷還是得靠養。
溫黎再三拒絕,賀郗禮還是出了院把她送到火車站。
“我這邊事還沒有處理好,下周回去。”賀郗禮看着她,嘴角勾着,“我給時延說過了,你們兩家離得不遠,這一周他會在你兼職的地方等你下班。”
郗嘉顏還在昏迷中,賀郗禮這幾天趁着溫黎熟睡後才有時間去樓下病房看她,直至昨天上午,郗嘉顏才蘇醒,她的精神狀态不太好,他得在京北再待上七天。
溫黎抿着唇:“這太麻煩了,現在沒有人欺負我的,而且回家路上都有燈,路上也有人,我不會出什麽事。”
賀郗禮淡瞥她:“每天記得給我發消息,隔半個小時一發。”
溫黎心裏甜甜的,她仰頭看着他嘁了聲:“還說我呢,也不知道哪個人天天不回我的消息。”
賀郗禮撩起眼皮,修長的指尖碰了碰她耳尖:“開始管着我了?”
溫黎還記得他曾說過的話,只有他女人才能管他,她眼睫煽動,反問道:“那你要不要我管着啊。”
賀郗禮單手抄兜,嘴角提起,笑得散漫又勾人:“你說呢,你的人你不管?”
“你男人身邊不少是想要挖你牆角的,你自己看着辦,對我到底是散養還是想好好管着。”
對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溫黎臉熱了熱,小聲對他說:“那你每天要主動給我發消息。”
“嗯。”他輕笑,嗓音有點啞。
“不能跟其他女生挨得很近很近。”
賀郗禮擡手将她衣服裏的幾縷長發撈出來,捏着她後頸,玩味地道:“行,我保證只跟你挨得近,只被你碰,行不。”
溫黎耳朵,脖頸都是麻麻的,像是觸電的感覺,她嗔他一眼,又說:“好好養傷,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保證下周回去你男朋友生龍活虎,你看成嗎女朋友。”他挑眉。
溫黎徹底被他打敗,心底卻軟得像一團棉花:“好。”
回南潭的幾個小時裏,溫黎總覺得過去幾天是她做的一場夢。
綠皮火車即将達到火車站時,溫黎收到賀郗禮的消息:【下車沒】
消息落下同時,火車停下。
溫黎:【你該不會掐着表發的消息吧?】
不然怎麽會這麽準。
賀郗禮沒回她的話:【時延在外面等你,跟他走】
溫黎回過消息,拎着特産下火車,一眼看到時延,他走過來撓撓頭:“溫妹妹,賀哥讓我來接你。”
“謝謝,這是給你的特産。”
時延連忙拿過:“哎喲溫妹妹真客氣,去一趟京北還給我帶了特産。”
說着說着,時延又拐到了賀郗禮身上,他笑得有點欠抽:“我還是第一次看賀哥這樣,看着一臉渣男負心漢樣兒,沒想到居然有被人吃得死死的一天。”
“溫妹妹,你是怎麽馴服他的,教教我啊,我還想着騎他的機車呢。”
溫黎想了會兒:“要不你試試撒嬌?”
“有道理,下次我試試。”時延說,“被踹你可得幫我擋着點啊妹妹。”
溫黎被他的話逗樂。
正往前走着,溫黎忽然頭皮發麻,總覺得有人在看她。
她下意識回頭,目光落及一個人身上。
譚清。
和在冬令營遇到的譚清相比,他瘦得嶙峋,臉色更加蒼白,顯得一雙眼有些突出,他目光陰翳地看着她,見她看過來,嘴角勾着抹莫名的笑。
溫黎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髒猛地跳動。
他怎麽來南潭了。
“怎麽了溫妹妹?”時延察覺她心不在焉問。
溫黎搖了搖頭,緊張又忐忑,回頭再看,譚清已經不見了人影。
可在南潭遇到譚清這件事,像是一根刺紮在她心底。
回到家,溫黎将烤鴨給秦秀英熱了熱:“奶奶,京北的烤鴨很好吃,快來嘗嘗。”
“我還買了其他特産,奶奶等會吃完烤鴨記得吃。”
“我去把剩下的特産給朋友送過去。”
秦秀英看着她忙前忙後的,笑:“慢點,別急。”
“知道啦。”
溫黎把李奕祠的那一份特産也給了岑溪,讓她捎過去。
回到家,秦秀英已經不在客廳,溫黎喊了幾聲:“奶奶?”
秦秀英沒有回應。
溫黎看了眼時間,比平時睡的早。
她心裏隐隐有種不詳的預感,連忙推門打開燈,發現秦秀英躺在床上,呼吸困難,滿是溝壑的臉泛着不正常的潮紅。
她強撐着鎮定,打了救護電話,打電話時她緊張又害怕,好在接通,溫黎連忙将家庭住址報給護士。
“奶奶,奶奶,你就能聽到我說話嗎……”她碰了碰秦秀英的胳膊,用手将她額頭冒的汗擦掉。
這種事情溫黎一個人遇到很多次,可每一次秦秀英昏迷,她都無法做到冷靜。
上次賀郗禮背着奶奶及時地将秦秀英送到醫院,這次等救護車的過程中,溫黎害怕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秦秀英的名字。
救護車趕來,醫護人員将秦秀英擡到救護車裏,溫黎渾身浸着冷汗跟着上了車。
一個小時後,張醫生看着獨自一人坐在休息椅上的溫黎,她低着頭,手指不停攪着,臉上布滿無措與緊繃。
“你奶奶是發燒引起的昏迷。”
溫黎眼眶微紅,瞬間知道了原因。
他們家原來是燒煤取暖,之前有一次忘記通風,溫黎和秦秀英差點中毒昏迷,這才将煤火扔掉。
賺的第一筆錢,溫黎就給秦秀英的房間裝上了窗機空調。
一月的南潭冷的人發僵,奶奶在她出去這一周為了省電,沒開空調才導致的發燒。
“打幾天點滴,好好休息,你奶奶會沒事的。”張醫生安慰道,“已經晚了,你也早點休息。”
溫黎的身體還緊繃着:“謝謝張醫生。”
她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秦秀英發着燒,臉還是紅的,溫黎買了條毛巾用涼水洗了幾遍搭在奶奶額頭上,又将買來的暖手寶接了熱水貼在秦秀英輸水的那只手附近。
忙完已經淩晨,溫黎才想起來看手機,賀郗禮給她發了幾條消息,五分鐘前撥了兩次電話。
她連忙回:【剛去洗澡了,沒看到。】
下一秒,視頻電話響起。
溫黎看着病房的環境,點了拒絕,他發了個問號,怕賀郗禮起疑,她給他打了電話回過去。
“可以啊女朋友,挂電話挺快。”耳廓傳來賀郗禮低沉散漫的嗓音。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溫黎也不知道怎麽,鼻尖眼眶跟着泛了酸,想和他見面,想他在她身邊。
以前父母去世,遇到奶奶的事,她完全能一個人處理,可自從遇到賀郗禮,她好像過于依賴他,整個人變得沒有那麽堅強了。
她平息好情緒:“剛洗完澡,不好打視頻。”
話筒那邊沒有出聲,頓了半秒,賀郗禮問:“在哪兒。”
溫黎愣了下:“在家。”
“撒謊。”他沉聲道。
溫黎心一緊,她不知道賀郗禮是怎麽猜到的,“這麽晚了我不在家能去哪呀。”
她聽着砰砰跳動的心跳聲,聽着賀郗禮的呼吸聲,緊張得不敢眨眼。
心裏越是擔心的事,便越會發生。
病房外傳來醫鬧的聲音,溫黎眼皮一跳,聽到的第一時間手握着手機收音的部位,可還是被賀郗禮聽到了。
“奶奶出事怎麽不跟我提一下。”賀郗禮聲音很淡,頓了半晌,他嗓音有點啞,“溫黎,你到底把我當你什麽了。”
溫黎喉嚨幹澀,她咬着唇:“我奶奶沒事,今晚是發燒,不是突發心髒病,你別擔心我們了,你早點休息,養好身體,你還要處理家裏的事。”
“如果不是我聽到你在醫院,你奶奶生病這事是不是就不會主動給我講。”他聲音冷冽。
溫黎沒說話。
良久,他忽地哂笑:“溫黎,你是第一個讓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的人,你挺厲害的。”
溫黎眼眶微酸,指尖攥在一起,她忍不住道:“可我們家的事憑什麽讓你摻和,我不想讓你做你不該做的事,更不想看到你受傷。”
她眼睫顫動,心跳也跟着快速跳動,她聲音有些發顫:“賀郗禮,我不想再欠你的了,我還不起。”
空氣徹底凝固。
溫黎沒再說話,電話的對面也是。
她聽到賀郗禮呼吸微重,仿佛氣極反笑,他下颌緊繃,咬着字:“我不想在電話裏跟你吵。”
“溫黎,你就記着一句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他低沉的嗓音:“在我這裏,你永遠排在第一位,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也不需要你還我什麽,因為——”
他忽地懶散笑出聲,少年熱烈又直白的話落在她耳畔:“因為我喜歡你。”
溫黎一怔,他的話讓她頃刻間濕了眼眶。
挂了電話,她站在病房裏,鼻尖萦繞着消毒水的味道,門外醫鬧,吵架聲不斷,到處是壓抑的氣息,可她好像心情出意外地好。
好像知道她身後有賀郗禮托着她,知道賀郗禮永遠站在她身後給她撐着,她便不覺得這輩子那麽難熬。
第二天醒來,溫黎照常給秦秀英擦身。
昨天夜裏她每隔一段時間用涼水洗毛巾用物理降溫法給奶奶敷額頭,此時秦秀英的體溫已經降到了37度。
秦秀英醒來已是将近中午,她疲倦地睜開眼,看到溫黎正給她擦身,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奶奶又給我們黎黎添麻煩了。”
溫黎笑:“奶奶想什麽呢,一點也不麻煩。”
“奶奶身體變好了些,昨夜發燒,今天降了溫,很快就會好了。”她說,“以後奶奶該開空調還是要開,不能受凍,咱們家有錢着呢,別擔心浪費電。”
秦秀英側過身,她顫抖着趁溫黎不注意粗糙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淚,“好。”
見奶奶清醒,溫黎回家煮面條,帶醫院時,她忽地想起要給賀郗禮發消息,她回複完才發現有人給她發短信。
時間是在昨天夜裏兩點。
【我來南潭了】
【車站那個男的又是誰】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在你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每一個都不是我】
【又不理我,溫黎,我爸死了,我媽包庇罪入獄,我的保送資格也就此斷送,你真沒有一點愧疚嗎】
【溫黎,我做夢了,夢裏都是你,知道我夢到什麽了嗎,夢到你在身下哭,醒來我的褲子濕了】
溫黎盯着譚清發的一條條短信如同纏繞在她身上的網,不斷收緊。
她呼吸發緊,顫着手将譚清發的短信挨個删除。
這已經不知道是她拉黑多少次譚清的號碼,可拉黑一次,他便又買一張卡繼續騷擾。
溫黎抿着唇,待秦秀英吃過飯,她去了警局報案。
“這是譚清騷擾我,偷拍我的證據,警察叔叔您看一下。”她把所有譚清發她的短信截圖打成了圖片。
警察看到證據,弄明白她和譚清之間的糾葛,當即把在網吧待着的譚清帶了過去。
譚清的手機裏全是溫黎的照片,有她穿裙子,有她穿短褲,有她趴在商店兼職的照片,有她各個部位放大的照片,每一張都沒有涉及拍到重要地方,但依舊暧昧又色情。
女警看到後心疼地摟着她,溫黎指尖紮進掌心,她渾身顫抖,臉色蒼白,她忍不住問:“他不能去死嗎。”
“我的爸爸媽媽因為救他爸爸,本來可以逃生的,可就因為救了他爸爸,殉職,被毀得面無全非,還要被他們一家人造謠,因為他們的造謠,我的奶奶心髒病複發,我們又......做錯了什麽。”
“而我又做錯了什麽,被他這種人纏着。”她忍着哭腔,“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四周人面色複雜,但溫黎已然恢複平靜。
良久,她擡頭,淡淡問:“他會怎麽處理。”
“拘留十天進行教育,罰款五百。”
溫黎睫毛輕輕眨動,她笑了下,唇線在下一秒抿直:“麻煩你們了。”
秦秀英出院那天,陳樹澤來了。
溫黎剛走進病房,看到陳樹澤扶着秦秀英,兩人似乎聊得很好,奶奶臉上滿是笑容。
“你怎麽來了?”
“奶奶生病,你怎麽也不說一聲。”
“我一個人可以。”
陳樹澤看她一眼:“我們不是朋友了嗎?”
溫黎:“是。”
“那就是了,走吧,我送你們回去。”陳樹澤說。
走到醫院門口,陳樹澤打到出租車,三個人準備上車時,溫黎隐約察覺到不遠處的目光,她擡頭,一眼看到站在對面的賀郗禮。
他穿着一身黑懶散靠在路邊的車邊,長腿支着,戴了頂黑色鴨舌帽,擋着大半邊臉也能感覺到他冷硬鋒利的輪廓,格外吸睛。
他與她對視一眼,又看了眼旁邊的陳樹澤,唇角勾了下,透着野痞與冷漠。
溫黎頓在原地,離得遠他的神情她看不真切,想要過去,馬路兩邊穿梭的車來來回回,像是一條銀河将他們隔絕。
她想起去月城競賽時,賀郗禮對陳樹澤的不喜,她抿着唇,下意識跑過去要解釋,可他人已經不在馬路對面了。
溫黎心髒猛地一跳,對陳樹澤和秦秀英道:“我有點事,我——”
陳樹澤看向溫黎身後:“賀郗禮?”
溫黎一怔,下意識回頭,賀郗禮不知道何時站在他們身後,手裏拎着一箱純牛奶。
面對陳樹澤和秦秀英的目光,溫黎頭皮發麻,她猶豫半晌,說:“這是我,我朋友,賀郗禮。”
賀郗禮一改懶散的勁兒,鴨舌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摘掉勾着手心,他看向秦秀英:“奶奶,這是給您買的牛奶,每晚休息前喝一杯,能睡得更香。”
溫黎随着他說一個字,她的心就緊上一分,生怕他說些不該說的話。
她盯着他手裏提着牛奶,在馬上對面還沒呢......這人是飛毛腿嗎。
秦秀英笑了笑:“謝謝你啊,你是黎黎朋友,奶奶不能拿你的東西。”
賀郗禮:“拿着吧,溫黎幫了我很多忙。”
溫黎趁機道:“陳樹澤,麻煩你送我奶奶回去吧,我有點事跟,賀郗禮說。”
“奶奶我待會兒回去。”
秦秀英好像看透一切,她笑:“行,早點回家。”
陳樹澤看着她,想說些什麽,最後作罷,眼眸落在賀郗禮身上。
賀郗禮又戴上了鴨舌帽,下颌線條流暢利落,他嘴角提着,兩人對視,眼神分毫不讓。
等他們走後,賀郗禮垂下眼皮,淡淡睨着她。直把溫黎看得緊張慌亂,小臉憋得通紅,她說:“不是我叫陳樹澤來的,真的。”
頭頂傳來一聲輕嗤聲,擡眼對上賀郗禮冷峻的側臉,他喉結滾了滾,突出又勾人,低頭睇她時,五官忽明忽暗地挾着壓迫感,語氣凜冽:“是啊,比男朋友還殷勤。”
他說:“男朋友想送女朋友跟奶奶回去,不允許,那姓陳的就行。”
賀郗禮說這話時,沒有任何表情,很淡又很漫不經心,溫黎戰戰兢兢地瞅他,不太确定他現在這樣到底是吃醋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賀郗禮懶散地道:“怎麽,不覺得欠那姓陳的人情了?”
他忽地掀起眼皮,漆黑眼眸落在她身上:“還是你已經想好怎麽還他人情,把我踹了跟他好?”
這人吃醋生氣沒跑了,還記仇那天她在電話裏對他說的話呢。
溫黎失笑,她怎麽可能會抛棄他去選擇陳樹澤呢。
她擡眼,想逗一逗他:“那我真的把你踹了跟他好了呢。”
賀郗禮忽地俯身,腰被他用大力按進他身體裏,他将她抱起,極近地看着她:“我看你是真想找死,要真的這樣,老子把他第三條腿給打折,弄死你,我再殉情。”
“想讓我看你跟除了我以外其他男人擱一起,想都別想。”
溫黎怔愣在原地,她思緒混雜震顫,但不可否認,她心底塌陷了一塊。
賀郗禮虎口捏着她下巴尖,溫黎瞪大眼看着他,臉頰被他使勁兒咬了口,不輕不重的力道,沁着濕潤,帶着麻意傳遞她四肢百骸。
“你怎麽咬我。”她忍不住小聲控訴道,“好疼。”
賀郗禮晃着她小臉,笑得痞壞:“這就疼了,這麽嬌,那以後可怎麽辦。”
溫黎和他相處久了,莫名其妙地就懂了他在說什麽話,她橫他一眼:“你剛說什麽,我沒聽見。”
賀郗禮低眼看着她笑,掌心攏着她後頸,溫黎順着力道往前撲,他側身在她耳畔說話,說完單手抄兜,一副懶洋洋的姿勢。
而溫黎的臉早已紅得沒辦法看。
兩人壓馬路,溫黎看着賀郗禮,問:“你的傷現在怎麽樣了?”
賀郗禮撩起嘴角,雙手敞開:“随便看。”
聽他語氣,溫黎就知道不疼了。
“明天你去學校嗎?”
賀郗禮:“不去,明天有點事。”
溫黎看他幾眼:“那你後天去嗎。”
賀郗禮側頭,掀起眼皮,睨她:“我發現你今天話挺多啊,我要去廁所你也跟着?”
溫黎心底隐隐覺得不對,思來想去,開學第一天她也請了假,早早在賀郗禮家門口蹲着。
雖然也過了嚴冬,但南潭的早上還是冷得刺骨。
溫黎躲在角落裏,雙手揣兜裏,時不時地在臺階蹦蹦跳跳來取暖。
不是她不信賀郗禮,知道秦秀英生病,賀郗禮提前兩天回來南潭,加上他有打拳的前科,溫黎擔心他又跑去給她奶奶賺醫藥費。
八點多的時候,賀郗禮終于從單元樓下來,溫黎小心謹慎地跟在他身後,他騎着機車沖出去,她連忙叫了輛車跟上他。
最後停在火車站,溫黎不知道他買的去哪裏的車票,急得在滾動的大熒屏看,好在這階段的車次只有一輛——通向延西。
她趕忙買了張車票,在最後鳴笛聲結束前一秒坐上綠皮火車,溫黎和賀郗禮不一個車廂,她怕跟丢,小心翼翼地在車廂逡巡,最後在13車廂看到了他。
賀郗禮長得帥,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周圍女生時不時看他一眼,都被他無視。
溫黎給他發了條消息:【在幹什麽呢?】
發完,她躲在角落裏看着賀郗禮,溫黎只能看到他鋒利的側臉,他低頭,似是看了眼手機,沒幾秒,她手機震了下。
【L:睡呢,被女朋友專屬鈴聲震醒了,你說,怎麽賠我?】
溫黎抿着唇,小聲:“騙子。”
到了延西,溫黎一路跟着他到了一個肮髒又嘈亂的地方,周圍的男人抽着煙,眼神時不時地落在她身上,那種眼神黏膩又令人心懼。
溫黎心狂跳着,在賀郗禮下樓梯後快速跟過去。
一直走到下面,看到拳擊臺,溫黎認出來,賀郗禮來到的地方是地下拳擊場。
她咬着唇,想要将賀郗禮帶回去,她跟着走了幾步,被來往的人群擠攘,再一擡眼,人被她跟丢了。
溫黎着急地給賀郗禮打電話,沒人接。
二樓,秦奎一眼看到到處找人的溫黎,她人很白,即便在昏暗的地下拳擊場,也抵不過她的白淨。
他抽着煙,笑:“看樣子是偷摸跟來的。”
旁邊一個渾身紋身的男人,瞥他眼:“什麽偷摸跟來的。”
秦奎:“哥,看見沒,那個妞是不是長得賊清純,賀郗禮他女人,這小子,我還頭一次見有人為了給對方家人治病來這兒打拳的。”
被秦奎喊哥的人叫做鄭澤,是開這家地下拳擊場的老板,他眯着眼:“是他啊。”
“賀郗禮上次把白虎給打贏了,拿了十萬,這次——”
鄭澤打斷他的話,他笑:“讓拳王跟他打。”
“哥,讓他跟拳王打,那不是死路一條麽。”秦奎知道拳王的由來,只要他上場就沒輸過的原因是他吃的東西有問題,每個與拳王打的人不是死就是殘疾,“他還是學生。”
鄭澤抽着煙,透過煙霧袅袅,他冷笑:“死就死了,他簽了合同,跟咱們沒關系。”
“想要錢麽?”他又說,“這小子得罪了人,那人想讓他死,事成之後兩百萬。”
秦奎沒再說話。
溫黎找到賀郗禮時,他人已經站在了拳擊臺上。
他上半身的青紫淤腫消了大半,被臺上燈光打着,收進眼底仍然觸目驚心。
溫黎握着指尖,喊他的名字,可她的聲音瞬間被臺下陣陣歡呼聲淹沒。
“這次他跟拳王打,誰會贏?”
“我押了新人,上次他讓我押他,我沒押,賠得我內褲都輸光了。”
“兄弟,你不壓拳王壓他?”
“你不知道拳王他為什麽叫做拳王嗎,他......”後面的話給他一個眼神。
拳王上場時,臺下人聲鼎沸,呼喊聲比任何時都要強烈。
随着裁判聲起,拳王徑直沖着賀郗禮下死手,他的攻擊力,速度,反應能力都是極強的,拳頭又冷又硬。
賀郗禮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拳王幾拳砸出了血。
忽地他隐約聽到溫黎的聲音,賀郗禮躺在臺上,被白熾燈照着,以為是他的幻覺,整個身體艱難地動了下,掀起青腫的眼皮,一眼看到哭紅眼的溫黎。
她人小小的,扒着拳擊臺的圍擋,卻被保安拖走,她一聲又一聲喊着他的名字,撕心裂肺。
賀郗禮懵了,不是幻覺。
“賀郗禮,小心!”溫黎看到拳王手肘撞向他腦袋,眼眶裏什麽都看不見,她帶着哭腔,大喊,“快起來啊,賀郗禮,你快起來!”
賀郗禮被砸得渾身疼,同時也發現拳王的不對,他渾身肌肉充斥着血色,每動一下,血管暴起抽搐,極度亢奮,也極度危險。
他心緊了緊,咬着下颌,在拳王致命一拳撞在他腦袋上那一秒,奮力翻了個身,躲過一截。
再看場外,溫黎不見了。
他心猛地一跳,分心的瞬間被拳王一拳掄到地上,胸腔內震得四分五裂。
溫黎回憶地下拳擊場的構造,她咬緊牙關,抹掉眼淚,她得振作起來,得救賀郗禮。
她跑到入口不遠處的另一條過道裏,看到地下拳擊場的電閘,她左右看,發現不遠處站着比她壯上三倍的壯漢,他正打着電話,雙眼往她這邊瞧,似有往這邊過來之際。
溫黎害怕到雙腳發軟,可拳擊臺那邊呼喊聲一陣接着一陣傳入她的耳中,她捏緊掌心,深呼一口氣,快速跑過去想打開電箱,可她個子太矮,她閉上眼,使勁兒往上跳,跳了幾次,終于扳動電閘。
啪——
整個世界瞬間被黑色席卷。
拳擊臺那邊叫喊聲,吵鬧聲肆起,傳入她耳畔。
“你幹嘛的,站住!”壯漢在身後大吼。
溫黎的心砰砰砰直跳,她不敢停留,順着觀衆的叫喊聲,在狹窄的走道裏摸黑往拳擊臺那邊走。
壯漢罵了句,卻看到身後不遠處有亮光,徐徐煙氣兒飄在封閉的地下。
“着火了!”
“着火了!快跑啊!”
壯漢一聽,也不顧開電閘,打開手機電筒開始跑路。
着火的消息傳到拳擊臺,往外沖的人一個接一個,溫黎被擠得往後退,她就拼命往前擠,喊賀郗禮的名字,喊阿車。
沒有任何人回應她,她的聲音被火聲,被四處求救的聲音掩蓋,地下拳擊場被煙霧彌漫,溫黎往裏走,火煙味更濃,她被嗆得捂着嘴直咳嗽。
“诶姑娘,你怎麽還往裏走啊,快逃吧,裏頭火勢旺,再進去是出不來了。”
溫黎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她蒼白着臉,心裏慌亂地突突響:“我得找人,他,他可能還在拳擊臺上。”
她不敢想象賀郗禮會怎樣,她真的無法想象,眼淚無端地滑落下來。
“您能不能跟我過去搭把手,我朋友他不知道昏迷沒有,我——”
她的話被男人打斷:“神經病吧你,誰他媽進去送死,手給老子松開!滾!”
溫黎被人推到地上,跌落的瞬間,她人被裹進一個懷抱,迎面是濃郁血腥的味道,夾着淡淡的柑橘味。
聽到賀郗禮悶哼聲,她腦袋嗡嗡直響,她心裏一緊,連忙離他遠點,握着他的手,焦急地問:“賀郗禮?是你嗎?”
火光蹿地極快,映着通紅的光,她看到賀郗禮此時的模樣。
他捂着肋骨,嘴角青紫,渾身都是腫的,唇色蒼白。
溫黎看到他這樣,再也忍不住,指尖搭在眼眶,指縫之間沾着溫熱的淚水:“賀郗禮......”
“你怎麽來了,跟着我?”賀郗禮看她。
見她哭得渾身顫抖,他啧了聲,想給她擦眼淚,卻發現他的手滿是血,怕髒了她的臉。
溫黎想碰他,可他渾身沒有一絲她敢觸碰的地方,指尖在半空顫着。
最後她的手被賀郗禮握着,他單手環着她,帶着她爬上樓梯,沖出火海。
溫黎支撐着他,往他臉上看一眼,他的臉便又蒼白一分,她眼淚一滴一滴地墜落在地面,她扶着他,兩人踉跄着跑到百米遠,賀郗禮終于撐不住倒在地上。
她哭着地跪在地上,不敢碰他。
賀郗禮靠在牆腳,腿腳也沒了力氣,他努力睜眼,看着溫黎,喉嚨幹涸得厲害,他啞聲說:“別哭,我不疼,真不覺得疼,就是有點累了。”
溫黎眼眶紅腫,她顫聲:“怎麽可能不疼,你怎麽答應我的,賀郗禮,你怎麽答應我的啊,如果這次沒有意外發生,你會死的,你會被他打死的你知道嗎。”
賀郗禮忽地笑起來,笑的時候又牽扯到他身上的傷,他呼吸微重,想摸摸她的臉,可他實在沒力氣,疼地他動不了,他說:“沒有意外也不會死。”
“電閘你關的?”
溫黎沒說話,手握着衣角給他擦臉上的血痕。
“有這麽好的女朋友救我,我怎麽可能會死。”他說得有氣無力,眼皮折痕很深,面色疲倦。
電閘關掉的瞬間,賀郗禮也因此得救,躲過拳王最後一擊。
溫黎聽着他的聲音,眼淚再次無聲無息地劃下。
“別哭了,過來,讓我抱抱。”他低磁沙啞的聲音又低又輕,緩慢又艱難地朝着她伸手。
可再用力,他也只擡起幾公分。
“騙子。”
“賀郗禮,你就是騙子。”
溫黎鼻尖酸澀到快要窒息,她上前,不敢碰他,不敢貼在他身上,隔空抱着他,指尖小心翼翼地搭在他肩膀。
賀郗禮臉頰貼在她的,下巴抵在她頸窩,聲音很輕,很低:“抱一下,抱一下,我就不疼了。”
來晚啦!這章給寶貝們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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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喬的擇偶标準很高:要紳士專一,要有錢有品位,學歷和家境還得與她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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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喬卻一眼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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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始于欲.望,以愛結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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