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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風
周三,溫黎請假一天。
早上,秦秀英從卧室出來,眼圈微紅,給客廳裏放着的兩個遺像放了水果,上了香。
溫黎拎着裝着新鮮水果和面包,燒紙用的紙錢下樓:“奶奶,我出門了。”
秦秀英看着孫女纖瘦的身子,眼裏的悲傷化作心疼。
“早點回家,奶奶做飯給你吃。”
“好。”
溫黎下了樓,發現陳樹澤在樓下等她。
陳樹澤長相清隽,以前他們家還在這個小區住時,不少小姑娘追着堵他告白。
“不用來的。”溫黎說。
“請過假了,陪你過來看看溫叔,趙姨。”
陳樹澤想接她手裏的東西,溫黎搖了搖頭:“不沉。”
兩人坐公交車來到終點站南潭公墓,今天溫度驟降,下了車,冷風呼呼地吹着,溫黎裹着外套,迎着風,往前走。
她的父親溫成和母親趙林晴因緝.毒警察的緣故,墓碑上并沒有他們的名字。
溫黎将父母的墓碑擦幹淨,放了水果和面包,蹲在地上燒紙。
燃燒的灰燼燙得她鼻酸眼眶發澀,溫黎待了半個小時,才起身,陳樹澤扶着她起來,輕聲說:“走吧。”
回家路上,溫黎一路無言。
到了公交下站牌,陳樹澤陪着她下車:“下周複賽,上次沒聚成,這次不能再反悔了。”
溫黎在路上就已經平息好心情,她點頭:“好,這次我請你吃飯。”
陳樹澤溫柔地看着她,伸手将她額前的碎發撩開:“那我回去了,晚點Q上聊。”
溫黎看着他上公交離開。
不遠處,将這一幕收入眼底的孟真,眼光緊緊黏着他們,目光藏着迫不及待與興奮。
她連忙将偷拍陳樹澤給溫黎撥弄頭發,倆人挨在一起,離開時相望的照片發給孟嬌芫。
【孟真:芫芫,你看溫黎旁邊的男生是誰?】
回到家,秦秀英做了溫黎最愛吃的玉米排骨,又炒了盤雞蛋番茄,祖孫二人吃着午飯,無言。
吃完,溫黎将鍋碗瓢盆洗刷過,剛走出廚房,看到秦秀英倒在沙發上,臉色蒼白,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氣。
溫黎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慌亂地跑到卧室裏将藥拿出來,倒水,遞在秦秀英嘴邊,握着水杯的手在顫抖:“奶奶,你怎麽樣了啊......”
秦秀英吃完藥,額頭已經滲了一層冷汗,她握住溫黎的手:“奶奶沒事,別擔心。”
溫黎眼眶泛紅,眼底盡是擔心,她輕輕在秦秀英的胸口上下順氣:“奶奶,下午咱們去醫院。”
“不去,去醫院多花錢啊,家裏的錢還要留給我們黎黎上大學用。”一聽要去醫院,秦秀英連忙拒絕,剛說完,捂着胸口咳嗽起來。
溫黎鼻尖酸澀起來,努力控制從眼眶溢出來的眼淚:“奶奶......可我只有你了。”
秦秀英嘆了口氣,眼眶也跟着紅了:“是奶奶拖累你了。”
下午,溫黎叫了出租帶着秦秀英去南潭第一醫院。
張申是秦秀英的主治醫生,他照常開了檢查單子,溫黎領着秦秀英去做檢查,抽血,心電圖,腦部CT。
醫院裏消毒水濃郁,有人遇車禍,滿身血被推進手術室,家人哭着跟在後面撲在手術室門前哭嚎,到處充滿着壓抑的氣息。
溫黎獨自坐在檢查室門前,心裏慌亂又害怕,鼻尖的酸楚連着眼眶,她低着頭攥着手指,眼淚在一霎那落了下來。
頭頂的廣播提醒秦秀英的名字,溫黎回過神,連忙到心電室接過單子,跑到主治醫生辦公室。
溫黎緊張地咬着幹涸的唇,小心詢問:“張醫生,我奶奶情況怎麽樣了?”
張醫生拿着單子,沉默了會兒說:“你奶奶今年這是第三次犯吧?”
溫黎身子緊繃起來:“嗯。”
“你奶奶心髒病複發頻率比前兩年少,但這是好事也可能是壞事,你奶奶年紀已經大了,和年輕人的身體不能比,什麽事都有變數,加上你奶奶還有嚴重的腦梗。”
張醫生看着她,輕輕嘆息:“這樣,我給你奶奶再開點藥,回家還是得讓你奶奶鍛煉身體,每天走走路,但不能幹重活,也別讓你奶奶受任何刺激,注意多休息。”
溫黎:“好。”
張醫生開過藥單,溫黎去大廳排隊繳費。
拿完藥,秦秀英也拍完了腦部CT,情況和以前沒多大的變化。
從醫院出來已是傍晚,兩個人打車回家,溫黎去廚房熬了小米紅棗粥,簡單炒了兩盤菜,吃完飯,她帶着奶奶散了會兒步。
看到溫黎拿藥過來,秦秀英笑:“不會忘的。”
“那也要監督。”
秦秀英吃完藥,道:“奶奶吃完了,黎黎放心了吧,已經九點半了,你也快回屋休息吧,別看書太晚。”
溫黎點頭:“奶奶身體有什麽不舒服記得喊我。”
“好。”
洗完澡,坐在桌前已經十點半,溫黎看着試卷,半晌沒有動靜。
今天是溫成和趙林晴的忌日,奶奶突發心髒病,一系列事情下來,溫黎心情異常壓抑。
學習有用嗎,會有錢嗎,起碼上大學前這一年半,她賺不來錢。即便上了大學,她以後會賺很多很多錢給奶奶治病嗎。
溫黎也不知道。
她開始做卷子,可數學競賽題像是一團亂碼印在她腦海裏,突然什麽都看不懂,也做不出來。
溫黎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機,沒有任何一條消息。
她點開與賀郗禮的聊天記錄,最後的消息是在中午十一點半。
上午和陳樹澤告別後,溫黎去了賀郗禮的家給小白梨喂吃的,她照例給他發了貓的照片。
他回複很簡單,只有一個字:【嗯】
溫黎看着屏幕看了良久,給他拍了張她半晌沒搞懂的數學競賽題:
【賀郗禮,我這個題不會,你能幫我看看嗎?】
等待消息的過程是緊張的,溫黎等了幾秒,剛打算關掉手機時,賀郗禮的頭像跳了下,發消息過來。
【L:溫黎,你是真的會釣魚】
溫黎愣了一秒,不是很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沒等她反應過來,手機彈出來視頻通話。
溫黎心猛地一顫,随之心髒跳得厲害,整個人緊張得不行。
兩秒後,通話斷了。
她拿耳機的動作頓住,懊惱的情緒在視頻通話再次響起而結束。
溫黎将耳機插.進手機,剛接通,賀郗禮出現她眼前。
他好像是在外面,燈光很暗,賀郗禮穿着球服,領子被汗水浸濕,屏幕随着走動而晃動,那張頂帥的臉在死亡角度下顯得完美又打眼。
耳機裏傳來他運動後輕微的喘息聲,欲得溫黎耳朵在發麻,臉頰也被氤氲得燥熱。
他沒說話,溫黎也沒說話,只是看着他,好像看到他,心漸漸變得平靜。
屏幕裏的景色從室外變到了一幢別墅,他上了樓梯,勾腳随意把門關上。
賀郗禮把手機放支架上,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一雙漆黑有力的眼筆直地盯着她,只是下一秒,他眯眼,沉聲問:“哭了?”
溫黎愣了下,這才看向屏幕旁邊的自己,隐隐能看到眼眶泛紅,可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
她下意識別過眼,搖了搖頭:“做題太久,可能揉眼睛揉的。”
賀郗禮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地笑:“行,我看看到底是哪道題把你難為得這麽委屈。”
溫黎臉有點熱,喉嚨也有些發幹。
賀郗禮垂眸看題,只半秒,他擡起頭來,溫黎冷不丁撞上他一雙意味深長的眼。
他歪了下頭,撩起眼皮笑了,這笑意很混,又帶着深意,落入眼裏,她緊張地睫毛顫了顫。
“你再好好看看。”他散漫地往後靠。
溫黎忐忑地“喔”了聲,低頭重新将發給賀郗禮的題讀了一遍,剛讀完,腦子裏自動形成一條思路。
對于她的水平來講,一分鐘就能寫出來答案。
溫黎懷着心虛擡睫,對上賀郗禮一副“爺倒是要看看你怎麽說”的痞樣。
她結巴地道:“剛才,是真的沒看明白。”
賀郗禮撩了下唇角:“還有嗎?”
溫黎搖頭:“暫時沒了。”
“嗯。”
“你......”溫黎鼓起勇氣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賀郗禮阖眼,看她良久,突然低笑出聲,聲調輕佻又戲谑:“想我回去?”
溫黎的臉被他暧昧的話烘得一下子燙紅,她瞪大了雙眼:“我沒有!”
良久,她悻悻地道:“今天去你家喂小白梨,它跳在你丢在沙發上的外套裏睡覺,可能是想你了吧。”
“行,知道了。”
賀郗禮嗓音低沉,磁得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好聽到她擡眸,直直對上他挑眼睨過來的眼神,兩人對視。
他就這麽看着她笑:“周一回去。”
直到挂了電話,溫黎的耳朵仿佛還在環繞他的低笑聲,悶悶的,又啞啞的,磨得她從頭到腳都是麻的。
自溫成和趙林晴死後,每一年他們的忌日,溫黎都在睜眼中度過。
然而這一晚,她睡着了。
第二天大早,溫黎收拾好書包出門上學。
剛走出樓棟,她腳步停下,看着莊嬌芫帶着孟真和幾個女生朝她走過來。
莊嬌芫扯着紅唇,精致漂亮的臉劃過幾分淩厲:“幾天不見,心情挺好啊?”
她用力一推,溫黎被幾個女生按住,整個人撞到牆上。
“就是靠着這張清純的臉蛋勾.引我的人?”莊嬌芫抓着她頭發用力拽,陰狠地道,“搶我一個不行,又搶一個,你他媽要不要臉?”
溫黎頭皮一痛,指甲掐在摁在她手腕的兩個女生手上,她們尖叫一聲,猛地松手:“芫姐,這女的竟然掐我!”
“我沒有搶。”溫黎甩開她們的桎梏,“讓開,我要上學了。”
“想走?”孟真嘲諷地笑,“賀郗禮不在,你今天能走嗎你!”
“你不知道我們芫芫以前喜歡陳樹澤?上一個跟陳樹澤離得近的女生已經退學回老家了。”孟真挑起一側眉,大笑,“溫黎,你好好想想你今後該怎麽辦吧。”
“你搶了賀郗禮,還搶芫芫的陳樹澤,沒想到你這麽缺男人是吧,被陳樹澤摸得舒服嗎?跟賀郗禮接過吻,上過床嗎?真惡心!”
溫黎再次被幾個人按回去,她直視:“我沒有。陳樹澤是我朋友,我不喜歡他,我也沒和賀郗禮接過吻。”
莊嬌芫看不得她這副清高又脆弱的模樣。
孟真發給莊嬌芫的照片她看了,她追了一年的陳樹澤,用盡方法,他都不喜歡她,也從未理睬過她。
莊嬌芫永遠記得陳樹澤清隽的面龐,看她時充斥着不耐與冷意:“我有喜歡的人,喜歡她很久。”
“別再追我了,我不會喜歡你的。”
陳樹澤對她說過那麽狠的話,莊嬌芫一直牢記在現在。
可她沒想到,陳樹澤喜歡的人竟然是溫黎!
莊嬌芫牽動嘴角,突然狠狠摁住溫黎的腦袋往牆上砸。
“砰——!”
撞擊聲在樓棟裏響起。
溫黎痛得悶哼出聲,她奮力掙紮,一巴掌扇過去,莊嬌芫右臉被掴得左偏。
巴掌聲脆響。
四周瞬間寂靜無聲。
“我操.你媽——!”莊嬌芫倏地抓住她頭發,威脅道:“你他媽竟敢打我?”
她紅唇啓着,冷笑:“你家裏還有個奶奶吧,你不在學校,你奶奶肯定是在家吧,我記得你奶奶有心髒病,你也不想讓你奶奶發生什麽事,嗯?”
溫黎沒料到她會用奶奶威脅她。
腦海裏,莊嬌芫的威脅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畔回響。
她指尖顫了顫,雙手忍不住攥緊。
“瞪你媽瞪,我他媽讓你瞪!”莊嬌芫再次拽着溫黎腦袋往牆上撞,對着她的臉扇巴掌,“我他媽讓你瞪,眼睛他媽給你挖了!”
臉被扇了幾下,溫黎咬着唇,頭發淩亂散着,不吭一聲。
“你們在這幹嘛呢!”身後傳來一道成年男人的聲音,“你們幾個女生哪個學校的?!”
“走吧,芫姐,別他讓報警了。”
“是啊,晾溫黎也不敢說漏嘴,她家還有個老不死的奶奶。”
莊嬌芫甩了甩疼得發紅的手,斜了溫黎眼,冷笑:“走!”
等人走了,在四樓住的張叔連忙走過來:“黎黎,你沒事吧,她們為什麽打你?”
看着溫黎臉頰被打得通紅,張叔心疼又生氣:“她們叫什麽名字,我去找她們父母談談!年紀輕輕怎麽會被教成這樣!”
溫黎顫了下睫毛,搖搖頭:“叔叔,不用了。”
報警,她們未成年,何況.......奶奶還在家。
若只有她一個人,溫黎能豁出去命跟她們打。
可她還有奶奶。
溫黎将地上的皮筋撿起,用手抓着淩亂的頭發順了幾下,随便紮起來。
“叔叔,這事別給奶奶講。”她看着他,帶着顫音,“求您了。”
秦秀英有心髒病,受不得刺激,這片人都知道。
張叔看着眼前瘦弱不堪的女生,不忍心地嘆息:“我知道了,叔叔不提,但要是她們還來找你的麻煩,給叔叔講,我能幫的忙,一定幫。”
溫黎抿着唇,眼底酸澀:“謝謝叔叔。”
到了學校,教室裏一片喧嘩。
裏面還傳着岑溪的叫喊聲:“孟真,這次是不是又是你!”
溫黎走進來,她能感覺到全班人的目光,她無視,走到位置上,她的桌子下全是垃圾,臭烘烘的,酸水流了一地。
桌子被潑了紅色油漆,嘩啦啦地往下滴水,上面還刻着“溫黎是賤人”五個字。
“黎黎......”岑溪走過來,一下看到她的不對,連忙抓住她的手,“你的臉怎麽回事?!”
溫黎搖頭:“是過敏還沒好。”
岑溪半信半疑,忽地想起某件事,她說:“有人在貼吧上發了你和一個男生的照片......看起來很親密的那種照片,貼吧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下面都在讨論你跟那男生到底什麽關系,還發帖的人還說你是......”
後面的話太難聽,岑溪沒再吭聲。
溫黎努力壓住情緒,看向孟真,後者仰着下巴看她,牽着紅唇,滿臉笑意和暢快。
手機忽地一震。
溫黎垂眼,沒想過是賀郗禮給她發的消息。
【過來四樓樓梯口儲藏室】
他不是周一才從京北回來嗎?
溫黎摁掉手機。
她現在這副樣子,根本沒辦法去見他。
【當沒看見是吧】
【成】
【你是自己過來,還是我去你班裏抱你過來】
賀郗禮的消息一條接着一條連着轟.炸。
溫黎心突突地跳。
她知道,也相信以他的性格,他也敢那麽做。
溫黎抿着唇将長發散下,試圖遮住兩頰的紅印,她無視衆多目光,緩緩走到樓梯口對面的儲藏室。
推開門,眼前一片昏暗。
陽光透過小窗洋洋灑灑照射而來,灰塵顆粒飄蕩半空。
溫黎一眼看到站在那兒的賀郗禮。
一周沒見,他好像瘦了。
他穿着黑色戴帽衛衣,牛仔褲,坐在桌子上,板寸頭稍長了些,臉瘦削,五官輪廓線條冷硬鋒利,捕捉她視線的黑眸在一瞬忽地變得淩厲——
賀郗禮眯着眼,猛地從桌子上跳下來,大步朝她走過來。
溫黎心咯噔一下,連忙別過臉,下巴在下一秒被賀郗禮握住,他寒聲問:“誰打的。”
她被迫擡起頭來,兩頰紅色的五指印在她白皙的皮膚異常清晰。
賀郗禮比她高出很多,低頭看她時,帶着強烈又逼人的氣勢,他提高聲音:“我問你,誰打的。”
溫黎輕輕別過眼。
賀郗禮黑沉着臉,眼皮下壓,雙眸充滿戾氣,低吼:“我他媽問你,到底是誰打的!”
溫黎被打時沒哭。
桌子上被潑了油漆,被刻“溫黎是賤人”,被故意發網上罵她是賣的,她也沒哭。
一個人能夠堅強地帶着奶奶去醫院,一個人也能夠平靜地辦理父母的喪事,面對衆多造謠,網.暴,她也能挺直腰板,孑然面對。
可不知道為什麽。
見到賀郗禮的這一刻,她眉眼一酸,委屈得想要掉眼淚。
賀郗禮忽地彎腰,額頭抵着她的,鼻息間盡是他的氣息。
感受到額頭貼來的那道溫度,溫黎僵了下,沒動。
頭頂傳來他嘶啞的嗓音:“是她們,對不對。”
溫黎察覺到他似乎在顫抖,她小心翼翼地抱了抱他:“我沒事,不疼,我也打了她們。”
賀郗禮突然站起身,雙手交叉将身上的黑色衛衣脫掉。
溫黎眼前一黑,渾身上下被屬于他的味道包圍。
賀郗禮将自己的衣服給她套上,她看着寬大到大腿邊的衛衣,還沒說完,她的手腕被攥着,被他拉着往前走。
“慢點......你去哪兒啊賀郗禮。”
溫黎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她們班。
賀郗禮踹在門上,“砰”一聲,門被直接踢了個凹。
所有人都被這一腳吓得尖叫。
賀郗禮看着溫黎桌子的情況,眼裏冷冽,大步朝着孟真過來。
孟真看着穿上賀郗禮衛衣的溫黎:“他怎麽回來了?”
看到滿臉戾氣的賀郗禮,她心裏一緊,慌亂無措地往後退,只見賀郗禮在衆人驚呼中抄起凳子往她腦袋上砸!
孟真抱頭往後躲,凳子擦着她肩膀飛到後黑板,還未起身,賀郗禮一腳踹在她的桌子,那張桌子在地面發出刺耳摩擦聲猛地撞在她的肋骨。
像是不解氣,賀郗禮擡腳又是一踹,孟真被桌沿撞倒在地,手捂着肋骨,痛得直抽氣。
孟真疼得大叫,眼淚瞬間從眼眶溢出來,恐懼地哭嚎:“不是我打的,賀郗禮求你放過我吧,是莊嬌芫打的!不是我!”
沒等孟真反應過來,賀郗禮單手拽着那張布滿油漆的桌子拉過來推她身上,用手指着她:“弄幹淨。”
在看到桌子上刻的字,賀郗禮臉色極度難看:“刻的字也給老子清幹淨!”
似有再動手之際,溫黎回過神來,連忙拉住他:“賀郗禮,別,夠了,老師待會兒要過來。”
她的手反被他緊緊握住,肩膀忽地一沉,溫黎整個人被賀郗禮強硬地攬入懷。
他冷眼瞟向所有人,桀骜不馴的臉上滿是護意:
“以後誰再敢動她,自己掂量着辦。”
“弄不死你們,老子不姓賀!”
她身上還穿着少年的衛衣,像是彰顯所有權。
也像是向所有人宣告。
溫黎,是他賀郗禮護着的人。
溫黎坐在操場的花壇上,看向不遠處。
賀郗禮拎着兩兜東西走過來,他将紅豆布丁奶茶遞給她。
“仰頭。”
溫黎觸碰到溫熱的奶茶,睫毛動了動,聽話地擡頭,與賀郗禮的一雙眼在半空中相撞。
他握着她的下巴,皺眉,粗粝的指腹輕輕地在她臉頰摩挲,啞着嗓:“疼嗎?”
溫黎小聲說:“不疼,你這樣,會不會被處分啊。”
賀郗禮沒說話,抽了張濕巾擦手,打開才買的藥膏挖一塊,塗在她臉上。
藥膏涼絲絲的,溫黎下意識顫了下,感覺到賀郗禮指尖停下,她搖搖頭:“不疼的,只是有點涼。”
賀郗禮抿着薄唇,他的輪廓看起來更加凜冽鋒利,塗藥的動作更小心起來。
溫黎抱着奶茶,小口小口地喝,很甜。
她嘴角翹了翹:“好喝,我喜歡喝紅豆布丁奶茶。”
賀郗禮喉結上下滑動,低沉從喉嚨滾出來:“還想吃什麽。”
溫黎看着他,良久,她說:“想吃烤腸。”
賀郗禮眉梢動了下:“喜歡的淨是小孩兒喜歡的。”
溫黎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什麽,她垂睑:“之前,我在很無助的時候,一個哥哥幫了我的忙,那時候是冬天,可能他看我冷得不行,就跑去給我買了紅豆布丁奶茶還有烤腸。”
“在那天之前,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些東西。”溫黎擡頭,杏眼看着賀郗禮,嘴角揚起,“真的特別,特別好吃。”
賀郗禮瞥她,良久,他輕嗤:“你還挺招人。”
視野忽地出現一只手,溫黎剛擡眼,賀郗禮将衛衣帽子給她蓋上,遮住她一雙濕潤的眼。
溫黎指尖抵着奶茶,問:“賀郗禮,你怎麽今天回來了?”
正撞上賀郗禮深邃幽黑的眼眸。
周圍很靜,溫黎被他灼熱直白的視線盯得發燙,仿佛空氣裏滋生暧昧的氣息,她忍不住緊張起來。
她的頭發被撩開,溫黎心跳得飛快,只一下他便松開,耳邊聽到他啞聲道:“你哭了。”
因為那晚她哭了。
所以他提前幾天,連夜坐飛機趕回來。
沒寫完,周日見吧~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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