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坑洞里,这位不知来历、不明身份、不见容貌的神秘存在,其口中所言“伙计”,当真是叫沈凉不敢相近。
它是一条蛇。
先前沈凉听见“嘶嘶”的声音,就是从它口中发出来的。
当时沈凉就判断出来了,这声音大概率就是蛇类生物发出的声音,可具体是什么种类的蛇,有没有毒,块头大小,因为这里一片漆黑,单凭声音,他完全分辨不出。
可那一瞬间,烛光照亮眼前这条蛇的外观后,沈凉真的没法控制自己不掉头跑路!
说是害怕……根源上无非就是不想死。
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这地下的空间不小,想来当年齐凡真召集村民们开工时,也是一个着实不小的工程。
而之所以镇压一个“人”还要挖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如今想来,怕也是为了能装得下这个大家伙!
方才匆匆一见,沈凉只记得,它是一条浑身铺满黑色鳞片的巨蛇,身体随意地扭曲盘绕在地,那无比巨大的蛇头,看上去起码得足足有水缸大小,而且这水缸还得是大号的!
尽管沈凉没能仔细观察它的全貌,但是仅仅通过蛇头大小,便不难推断出,这整条蛇的长度,恐怕已然超过了上百米!
回顾上一世。
在大夏国所处的那个世界里,水蓝星上人类已知的最大蛇类,也就是网纹蟒和亚马逊森蚺了。
这两种蛇类,体长都可以达到十米以上,可最长的纪录,也不过就是14.85米。
二者对比之下,这地下坑洞空间里的黑鳞巨蛇,体长保守估计,也得是水蓝星上最长蛇类的五倍以上!
甚至都有可能达到十倍!
你说蛇也好,巨蟒也好,曾经常年在丛林作战的沈凉,也算得上是见过无数了。
但这种级别的大家伙,谁见了心里能不打怵?!
关键是这一世,沈凉虽说十八岁之前,没怎么离开过晋城周遭地界,却也不至于见不到这个世界的蛇。
明明这个世界的蛇,看起来都跟上一世在大夏国见过的各种蛇类都差不多啊,最多也就是名字小有差异罢了。
谁能想到,在这个世界的土地上,还生养着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生灵!
长见识了。
也算是叫沈凉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这辈子所在的世界了。
以上种种思绪,均是沈凉转身逃离之际所想。
当下,那位神秘存在以威胁的语气,命令他上前再上前,纵使他有千般不愿,也是不得不奉命而为。
举着手里重新点燃的蜡烛,沈凉挪着小碎步,一点点往前蹭。
对方似乎也不着急,就等着他往前蹭,但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我不叫你停,你就继续走。
如此,往前也不知挪了多少步,那浑身散发着血腥臭味的味道,几乎就要脸贴脸往沈凉鼻子里钻了。
下一秒,他感觉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在他脸上从下往上划了一下!
不用说,肯定就是被那大家伙舔了!
本能的畏惧。
刺鼻的气味。
恶心的感受。
刹那间一股脑的涌入沈凉心头,着实是让他大脑止不住一片空白,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
“前……前辈,可以了吗?”
缩着脖子没敢抬头看的沈凉弱弱发问。
那厮倒也没逼着沈凉非得给自己老伙计一个拥抱,亦或者亲几口什么的,只是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轻颤的回道:
“站下吧。”
沈凉立马站定,却不敢有半点松懈。
“前辈……您……您老这宠物还真是有……有个性啊……”
“宠物?个性?”
听着这些新鲜词汇,那厮不由生疑,但他此刻的注意力,显然也不在这上面,问是问了,却没等沈凉给出一个解释。
数十年不见光亮,他既期待,又承受不了光亮入眼。
闭上双目,再从一条小小的缝隙缓慢睁开,他在努力适应着光,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
与此同时,重见光亮的他,也是莫名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劲卸了,霎时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他,再也不是当年快意恩仇,纵横大炎整座江湖的那个年轻的他了……
此处空间里的气氛,随着那厮在沉默中细细感受光的重现,而变得寂静下来。
不敢大口呼吸的沈凉,尽可能让自己不发出多余的声响。
他不知道那位应该是在巨蛇后方的神秘存在正想些什么。
更无从揣摩身前这条巨物对自己的观念。
接下来该说什么,需要做什么,沈凉一概没了灵光。
只能站等巨蛇背后的那位放话。
不知过了多久。
那厮才再度响起话语。
“老黑,放他过来吧。”
此言一出,这既在意料之外,也算情理之中居然能听懂人言的大家伙,竟是徐徐游动起来,倒也谈不上大地震颤,只是那蛇身拖地发出来的动静,压根不难再次让沈凉感受出它的庞大!
待得巨蛇缓慢移动的声音停歇,沈凉才低着头,迈开步子,往前慢行。
而那已然能与之面对面相视的存在,则静默无声,就等沈凉把光再拿得近一些。
少顷,沈凉硬着头皮,把脑袋抬了起来,直视前方。
再往前,就是此处空间里的一面地下墙壁了,
而那位神秘存在,也是就此映入了沈凉视线当中。
他是一个长有满头长发长须的……大概率是个男子,由于这乱糟糟的头发胡须,几乎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盖住,以至于没法通过他的肌肤状态,来粗略判断年龄。
五官自然也是看不清楚。
他背靠墙壁,盘坐在地上,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已经堪称有点衣不蔽体了,不过几十年的地下生活,没法清洗身体,便使得泥土给他打造了一身纯天然的“黑色衣裤”。
他整个人骨瘦如柴,简直就像一副人体骨架,外面包了一层人皮。
更为令沈凉惊诧不已的还是——
就这么一个看起来随便一股风都能吹倒的人,两侧肩膀、肋骨、手腕、小腿,竟是双双都被铁钩勾着,那铁钩深入皮肉,说不定都扎进了骨头里,而铁钩另一端,则是一根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链,铁链一直延伸到四周墙壁深处,深埋其中,不知铁链的另一头,是否还拴了某种重物,以达“控制”之效。
怪不得他只是将自己拽下来,而不是逃出去。
身体状况这么差,还被足足八条大铁链子拴着,能逃出去才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