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夜幕下，月光中。

    大蛇尼德霍格舒展着自己长达40米的身躯。

    托兰和格温先生、太太第一时间就跪了下来，三人脸上有着虔诚，带着无比狂热的那种。

    只不过，这种狂热并不相同。

    经历了原本大祭司阿奇斯托背叛的托兰，当时已经是心若死灰了，如果不是格林德沃‘寻求真神’的话语，这位年轻的祭司早已经去寻死了。

    因此，‘内河之神’早已经成为了这位年轻祭司最后的救命稻草。

    以‘信仰’为名，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看着大蛇尼德霍格，这位年轻祭司的狂热最为纯粹。

    纯粹到犹如生命般璀璨。

    而格温先生的狂热，更多的则是学者般的实践。

    那是一种，从书本上求索到现实中得见的狂喜。

    这样的喜悦也是狂热的。

    因为，它为这位格温先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而且，这份满足感还在漫延着——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格温先生低声呢喃自语。

    眼中的狂热随着这样的呢喃而不断浓郁。

    这位先生，仿佛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般。

    而格温太太则是要简单多了。

    她爱格温先生。

    她支持格温先生所做的研究。

    还有……

    孩子！

    一直以来，她和自己先生没有孩子，就是最大的遗憾。

    她找过医生，医生们束手无策。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人告知她神灵可以帮助她。

    所以，她才会加入到了内河神教。

    对于这样的教会，这位格温太太始终抱着一丝抵触——她的学识、教养，让她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其中的一些行径，但是天长日久后，她又带着一丝习惯。

    所幸的是，多尔多特港口发生的一切，让这位太太再次警醒了。

    尤其是从托兰嘴中得知了阿奇斯托背叛了教会，一切的异常都是那个背叛者和那些可恶贵族们搞出来的。

    内河教会的教义都被他们篡改了。

    说实话，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位格温太太惊讶的同时，是松了口气的。

    这位格温太太将内河教会原本的异常都归咎给了那个背叛者和贵族们。

    之后？

    这位格温太太坚定的站在了托兰一侧。

    对于这位格温太太来说，重新返回正轨的内河教会就是她的希望所在。

    哪怕面对千难万险，这位格温太太都不会退缩。

    因为，在这位太太看来，这一切都是考验。

    而现在？

    通过了一次考验，就看到了神灵的真容。

    如果再通过数次考验，是不是她真的可以和自己的丈夫拥有孩子？

    可以的吧？

    可以的！

    格温太太的面容愈发坚定，眼中的狂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超过了自己的丈夫和一旁的托兰。

    世界上有两种东西可以让人奋不顾身。

    一种是突如其来的爱情。

    另一种就是母爱。

    而且，与突如其来的爱情，还可能遭遇某些妖魔鬼怪的阻碍不同的是，当一位母亲想要为自己的孩子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任何阻力都会不存在，天地都会借力。

    哪怕会有一些阻拦，也会瞬间变为乌有。

    因为……

    大家都有妈。

    格林德沃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略微停留——做为【黑猫众】的第一个成建制的外围组织，格林德沃自然是需要小心翼翼甄别的，尤其是其中的领导者，更是需要细细挑选，所幸的是，三人都过关了。

    至于剩下的人？

    格林德沃看向了之前的中立人群。

    这些人是人数最多的。

    同样的，这些人此刻也是最惊恐的。

    并不是这些人胆子小。

    实在是一条14层楼高的巨蛇突然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开始舒展那庞大的身躯，都足以让任何人为之震撼。

    特别是，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还得罪过这样的存在。

    那种惶恐就别提了。

    真的是宛如瘟疫般扩散着。

    扑通！

    人群中有人跪下了。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个，接着，就是一大片。

    看到这一幕，操控着格林德沃的亚瑟感到了满意。

    他为什么要让大蛇尼德霍格出现在这里？

    不就是为了这一幕吗？

    他要整个内河教会。

    他需要让属于内湾老狮子长子的组织，彻彻底底的属于他。

    他要以神为名，行灵媒之事。

    所以，整个内河教会必须要高层忠诚，中层效力，底层炮灰。

    “冕下！

    请您宽恕他们的无知！

    他们只是被欺骗了！”

    格林德沃微微欠身。

    那些跪倒在地的中立派，立刻就感激地看向了格林德沃，哪怕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琢磨格林德沃死了的话，他们能够获得什么好处也一样。

    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早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一切。

    但是，下一刻，这些人就愈发惶恐了。

    因为——

    嘶！

    异于平常的蛇嘶，但每一个人都能够从中感到愤怒。

    中立派那些人的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即使是托兰和格温先生、太太都心底升起了不安。

    而格林德沃却是眉头微皱。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位【黑猫众】的首领直起了腰背，用更为正式的声音说道——

    “这，不是我的请求。

    而是大人的要求。

    冕下，您也不想大人亲自和您谈吧？”

    一字一句，声音清晰。

    那蛇嘶随之停歇。

    在那巨大的蛇脸上，所有内河神教的教徒都看到了一抹敬畏。

    敬畏？

    神灵大人在敬畏谁？

    还有什么存在是值得被神灵大人敬畏的？

    不少信徒感觉不可思议。

    可正因为这种不可思议，所有人都没有去怀疑这种事情的真实性。

    而一些消息灵通的信徒已经不自觉的在心底默念那个名字了——

    南洛斯的灵媒，亚瑟.克雷多斯！

    心底的默念，让他们在这一刻虔诚无比。

    尤其是那位格温先生，更是忍不住轻声自语着。

    “真想亲眼看看那位阁下的风采。”

    随后，又觉得失礼。

    立刻，这位格温先生就低声祷告起来。

    低声的祷告，迅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

    他们齐齐念叨着——

    “神有形，似蛇，极长，且粗。

    神之息，剧毒。

    神之令，群蛇服从！

    您是万蛇之王。

    您是内河之主。

    您的嘶鸣，是奔腾的波涛。

    您的注视，是内河流经之地……”

    在这样的祷告中，大蛇尼德霍格平静了下来，它看着眼前的信徒，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隐入了内河之中。

    神灵……接纳了我们？

    内河神教的教众们面面相觑。

    随后，下一刻，所有人的视线看向了格林德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