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集：枭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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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不燃，炉无香。

    功名也许早已不堪，此地空余萧索冷窗，寥符其名。

    冷窗功名，冷窗功名。

    曾经，作为烟都大宗师古陵逝烟用以进窥天下的权力中心，如今，却只剩下了满地的荒芜，过往的一切，都在江湖浪涛中，纷纷泯灭。

    昨天夜里，十里竹林，步入陷阱的古陵逝烟，做了人生最后的一次赌注，他押上了所有，也赌输了一切，原本，面对意琦行的决杀，他已经做好准备，哪怕拼着经脉俱断，也要做出最后一搏。

    油尽灯枯的他不求活，但若是能够拉着意琦行这位绝代剑宿同归于尽，四奇观就此共归亡途，也不枉他一世枭雄算计，黄泉路上，不至于太过孤单。

    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人生最绝望的时刻，有人闯进了战场，“九四三”趁着所有人未有防备，直接便将他救了出来，背负着他一路急急而奔，直往冷窗功名而来。

    出乎意料之外，来救他的不是他当下最看重的箴宫金无箴，而是他麾下最不受重视的那个人........凉守宫！

    逃生的路上，古陵逝烟已从凉守宫口中得知，就在他进入十里竹林后，原本守在竹林外围的凉守宫与金无箴所率烟都人马，遭逢突袭，除了凉守宫见机得快，及时遁走以外，其余烟都众人，已然死伤殆尽。

    可以说，如今的烟都，偌大的烟都，就只剩下了他和凉守宫两个人苟活.........虽然很不愿意，但残酷的现实却迫使他不得不承认，就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态，确实也只能称得上一声“苟活”。

    因为，此时此刻，不仅他伤势眼中，凉守宫也同样身受重创，在十里竹林外，面对突来的袭击，几乎只差分毫，他就要与金无箴一起同葬黄泉。

    看着守在自己身旁恭敬有加的凉守宫，思及这许多年来自己对凉守宫的诸般冷遇，饶是以古陵逝烟的枭雄心性，此时此刻，也忍不住的发出一声了感叹：“守宫，这些年来，是我........错怪你了。”

    回顾过往，烟都众宫里，古陵逝烟最喜西宫，最重丹宫，但唯独对凉守宫，他从未给予哪怕一丁点儿的恩宠。

    甚至于，在过往的时间里，凉守宫连烟都的权力中心都未能有机会进入，只如流放一般，被古陵逝烟安置在菊花台中，不闻不问。

    这一切，只因为当初他在赐下宫位时，无意间发现凉守宫流露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冷冽眼神，那眼神中有仇恨，有杀意。

    自古枭雄多猜疑，古陵逝烟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他将凉守宫远远的发配，但不曾想，生死之刻，危急关头，救了自己性命的居然会是凉守宫，这让古陵逝烟忍不住的心生感慨，或许，过往的自己，是真的错了。

    闻得古陵逝烟感叹，凉守宫连忙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他抬手擦了擦眼中早已盈眶的泪水，带着满满的激动应道：“大宗师，您.........您可不要这样说，能够替大宗师效力，是守宫此生最大的荣幸。”

    保持着一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姿态，凉守宫扶持着重伤在身的古陵逝烟，经过一路跋涉过，总算平安回到了冷窗功名，回到了烟都之人共同的“家”。

    很多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古陵逝烟如今身受重伤，甚至，就连他不惜自宫修练多年的洗脉双卷，也在先前的战斗中，被黑罪孔雀弁袭君濒死一击破掉，现在的他已经没法再仗之以续脉自救，而他过往所得罪的仇敌实在太多，太多，眼下面对环伺身周的诸多仇敌，他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不过，虽然一时跌落深谷，但古陵逝烟仍然没有半点气馁，他有足够的自信，只要给他一丁点儿的时间，他只要在此略作休养，待稍稍恢复几分气力，就会有能力面对后续的危险，至少，保住性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无他，只因为他..........古陵逝烟，不管是过去，亦或是未来，即便是已经濒临山穷水尽的现在，他始终都是那个无往不胜的.......烟都之神。

    眼见冷窗功名的熟悉景致入目，扶住了古陵逝烟的凉守宫面上，立时便带出了浓郁至极的喜意，他笑着对古陵逝烟说道，“大宗师你看，我，我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回到冷窗功名了！”

    “唉..........”

    闻言，古陵逝烟先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但等他瞧见冷窗功名此刻的荒凉，再想起当年烟都强盛之时，自己麾下的人才济济，古陵逝烟眼中就忍不住的涌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凄凉与苦涩：“景物虽是未变，但人事........却已然不同。”

    “守宫，扶我进去吧。”

    跨过门户，进入冷窗功名，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古陵逝烟心中的感念更甚先前，微微伸手，示意凉守宫搀着他回到自己惯坐的太师椅上坐定，而后，点亮一根灯烛，燃起一炉檀香0 ....

    “冷灯看剑，剑上几番功名？”

    “炉香无须计苍生。”

    “纵一川烟逝，万丈云埋，孤阳还照古陵.........”

    千百年来，早已不止诵过多少次的诗号，于眼下再念出口，咀嚼间，却似有了迥然不同以往的全新感悟。

    “大宗师，你先稍作休息，我去给你找一碗水，再找些吃的回来。”

    凉守宫匆匆而去，偌大的厅堂中，便就只剩下古陵逝烟一个人，在过往的诸多岁月中，他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陷入这等的艰难境地，以至于面上的惨然，随着诗号出口的刹那，而变得又更加浓密不少。

    苦涩的心，更生坚毅，两只手已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攥起，握成了拳头，自古陵逝烟的目中，倏然掠出一抹精芒。

    细细的感受着身上重伤痛楚，品味着烟都的破败荒芜，他紧咬牙关，呢喃自语道：“十年城府十年灯，一场雄图一场烟，古陵逝烟，你要记住，难得的这一刻啊，唯有如此，日后才能更好的东山再起..........”

    “大宗师，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凉守宫声音响起，只见他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瓷碗，碗中盛满了清水，恭恭敬敬的捧到了古陵逝烟的面前。

    “大宗师，您先喝点水，等下我再去给您准备吃的。”

    “好。”

    闻言，古陵逝烟自凉守宫手中接过了瓷碗，看着碗中的清水，倒映着自己狼狈的1.8模样，再看凉守宫染了一身的鲜血，明明已经很疲累，却还坚持服侍着自己，这动人的忠心模样，让他忍不住的感叹道：“守宫，多谢你。”

    凉守宫连忙道：“能为大宗师效劳，是守宫此生最大的荣幸，怎敢让大宗师言谢，您实在是太折煞我了。”

    “哈！”

    古陵逝烟见他模样，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畅快的轻笑，随即，他接过瓷碗，送到嘴边，一口白水，满腹艰苦，艰涩，甘甜.........变味！

    “噗嗤！”

    突如其来的一击，是最致命的突袭，只见凉守宫的一只手，在这瞬间，猛然贯穿了古陵逝烟的胸膛。

    “呃..........”

    伴随着一声闷哼，古陵逝烟目光所向，满脸的惊愕，惊骇，惊觉，料所未料的惊心动魄，料不中最后的部署，竟是下最后重手的最终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