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第66章：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一个瘸腿老卒的故事，驱逐鞑虏，
恢复河山！
“咳..小二，你跑哪去了？”
房间内靠墙的一侧，放置着一张木板床。林一个妇女躺在上面，脸色苍白。
一边抓着祁小二的手说着，一边咳嗽。
显然这便是祁小二那个重病在身的娘亲了。“小二，这两位是？”
看到朱元璋和朱政，小二母亲有些惊讶和不解。也不知道祁小二是怎么和他母亲解释的。
只见他在其母亲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接着，就见小二母亲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后急忙招呼道：
“原来是救了小二的恩人，这孩子就是爱乱淘气，给你们添麻烦了。咳...快请坐，小二赶紧倒水来。”
说着，还强撑着坐了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咱就过来随便看看。”
见状，朱元璋急忙摆了摆手，随后坐了下来。
接着，略微沉默了下，也不废话，径直开口问道：“咱听小二说，他爹是为大明征战牺牲的。
而据我所知，这种情况，朝廷应该是要赐下抚恤银两，月供粮米的。可恕咱直言，您家的日子，似乎过的不是很好...”
说到这，老朱语气一顿。
目光中闪烁着杀意，沉声问道：
“可是那些当官的，贪了东西，没有给你们发，克扣下来了吗？？”小二母亲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
“那倒没有，官府确实给俺们家发了银子的，每月还能去领点粮米...”说着，小二母亲将收到的抚恤银两，还有粮米，简单说了一下。
数量上虽然略有出入，可都是在正常的范畴之内。这下子，倒是轮到老朱有些愣神了。
竟是他想差了，根本没有什么贪官进行搜刮克扣！接着，还没等他开口询问。
便见小二母亲苦笑了一下，道出了事情原委。原来，朝廷确实发下了抚恤银两的。
一开始，每月还给予一定的粮米，虽然两者的数量都不多。毕竟眼下大明的财政情况着实是不怎么样。
也拿不出多少钱来优待这些伤残退伍兵丁。
但若是保障生14活，能把日子过下去还是可以的。可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小二父亲战死之后，小二的母亲居然也身患重病。而且，他们家还不止小二一个，还有一个丫头。
这样一来，既要看病，又要抚养儿女。
朝廷发下的那点银子，很快便就用光了，还欠了不少债务。而更雪上加霜的是。
大明这些年也是在恢复元气的过程中。
各地灾荒饥饿不断，储备的粮食大多拿来调往各地赈灾。因此，供给他们这些伤兵老卒以及家属的粮米也拿不出来了。只能是换成银子给他们。
可粮价一直居高不下，那些银子根本买不了多少粮食。家里又没有什么进项，如此一来，日子是越过越艰难。到最后，连小女儿也养不活了，只能送到亲戚家寄养。剩下祁小二还有他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靠着省吃俭用，还有街坊邻居的接济，艰难度日，勉强活着罢了。至于伤兵里的其他人，也大多都和他们的情况差不多。
就是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这里。
朱元璋和朱政两个终于弄清楚了怎么回事，不由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尤其是朱元璋，心中更是止不住的自责和愧疚。
这些抚恤标准，都是他定的。
虽然说当时大明初建，民生凋敝，遍地荒凉。
朝廷财政更是勉强维持，确实是没有什么钱，只能挤出这么点东西来。原本他也计算过，觉得就算不是很多。
可要保证温饱还是可以的。
但却没想到，实际情况却是和他设想的偏离的如此严重。有很多其他的因素，他都没有考虑到。
这些跟着他打江山，流血牺牲的士卒儿郎们的日子，过的竟有这么苦！可他还偏偏什么都不知道。
念及此，朱元璋一阵悔恨，一阵自责！枉他自诩英明锐断，了解民间疾苦。大明江山在他手里，蒸蒸日上！
可今天见到的一切，却是仿佛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看来，他是在高高在上的金銮殿里坐久了。
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被遮蔽了双眼。
很难看到离他极远，所处极低的百姓们，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了。朱元璋还不由想到了更多。
现如今，连他这个从百姓生活中走过来的开国之君。
都随着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变得有些不知民问疾苦了。那么等他死后，大明的后世之君，皆长于深宫，又会如何呢？想到这，老朱不由一阵后怕。
他葛然转过头来，看着旁边的朱政，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看来日后，要多带麟儿出来走一走了。
否则，岂不是要变得何不食肉糜耶？“老大人，小公子，你们喝水。”这时，祁小二端了两碗水跑了过来。
朱元璋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随后他看了看哏前房屋的家徒四壁。
又看了看坐在木板床上重病不起的小二母亲。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穿着破旧，瘦骨嶙峋的小二身上。老朱语气沉重的开口问道：
“娃子，咱问你，过的这么穷，这么苦，心里可有怨恨嘛？”祁小二愣住了，的问道：“怨恨什么？”
“怨恨你爹死的早，怨恨朝廷不公，甚至怨恨大明？”
祁小二闻言摇头道：“不怨，俺爹说过，洪武爷是俺们家的大恩人。是他老人家让俺们能吃上饭，活下来，大明就是俺们的家！
所以，俺爹为大明拼命，是为了守护俺们的家！他是大英雄！俺将来也要像俺爹一样勇武，上战场为大明杀狗鞑子！”
听到这话。
旁边祁小二的母亲欣慰的笑了，目光中闪烁若泪花。他爹，小二可真像你呐！
九泉之下，你可以闭眼了！
朱元璋也是有些动容，深吸了一口气，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好，好娃子，这才是咱大明儿郎。
咱相信，你将来一定不会给你爹丢脸！“话罢。
老朱站起身来，随后看向朱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朱政立马心领神会，伸手到袖兜里拿出两锭银子。随后走到有些茫然的祁小二面前，放到了他的手里。“这些钱，你拿着，回头带你母亲好好看看病。”“这...”
祁小二愣住了。
|
旁边的小二母亲却是反应很快，立马开口拒绝道：“不行，我们怎么能拿恩人的银子呢？
你们救了小二的命，我们还没有报答呢。”
说着，看向祁小二，训斥道：“小二，快把银子还给恩人！”祁小二急忙将银子递了回来，道：
“小公子，俺不能要！”
朱政摇头，伸手按住祁小二的手。
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拿若！”说着，见祁小二还要挣扎，又道：
“你听着，这银子并不是白给你的。
而是暂且借给你，给你娘治病的，你得还我！城西的正通酒楼，是我开的。
你明天到那去，我会让人安排你做些事情。你替我做事，用来还钱，公平合理，对不对？“听到这话，祁小二犹豫了，神情有些挣扎。
见状，祁小二的母亲立马脸色变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小二，你干什么，快把银子还给恩人，咱不能要！”
祁小二这一次却是并没有听他母亲的话，他带着哭腔的道：“娘，我想给你看病，把你的病治好！”
“你...”
小二母亲眼睛瞬问红了，欲言又止了半响，想说什么。可看着祁小二的稚嫩的脸上，坚定，甚至是执拗的表情。她终究是不忍心，哽咽着点了点头道：
“还不快给恩人磕头，将来要好好做事，报答恩人的恩情。否则，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嗯！”
祁小二大喜，重重点头。
随后他用力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来。面对着朱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恩人在上，今后，小二的这条命，就是您的！”朱政笑了笑，摆手道：“行了，起来吧！”
一旁静静看着的朱元璋，心中禁不住的欣慰。这孩子，将咱的话记在了心里。
不嫌弃百姓，懂民间疾苦。
难得的是，所作所为，根本不是那等高高在上的施舍。也不是故意在他眼前卖弄演戏。
而是真正以百姓之心为己心，是一种切身体会的共情！小小年纪，已露峥嵘之气，可令人效死！
此帝王之姿也！
从标儿手中接过江山，继承大位，舍他其谁！朱元璋暗自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道。
“好了，麟儿，咱们走了。”接着。
两人便告别了祁小二母子，拒绝了他们的相送，向外走去。而老朱，在离开了祁小二的家，却并没有就此离去回宫。而是带着朱政，又在伤兵里的其他地方看了看。
接连拜访了好几个人家。
这些人家，除了极少数日子还过得去。
其他人家，竟是也和祁小二家是一样的情况。
家中的顶梁柱，主要劳动力，或是战死，或是伤残从部队退了下来。根本没有了谋生的手段。
除了依靠朝廷每月赐下的一点钱财，就再无其他进项。家里人丁单薄的还好一点。
可若是儿女一多，又有旧伤在身，需要诊治。那就过的很是凄苦了。
老朱越是走访，越是心里难受。
今个儿因为捕鱼儿海大胜，而出宫放松的好心情，已然是全都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的沉重和自责！
这些可都是跟随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兄弟啊！
这大明的万里河山，就是用他们的血换来的！
他那金銮殿上至高无上的龙椅，就是用他们的血肉性命，铸造而成！想到这些。
一时间，万般感受，涌上心头。
饶是以老朱坚韧的心性，此刻，眼珠子也是微微泛红。朱政一直跟随在老朱身边，看的心中也是难过。
这些可都是大明的脊梁啊。华夏民族繁衍生息的土地。
就是由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奋不顾身换来的。他们是谁？
他们是军人，可他们却来自于最底层的淳朴百姓！他们所求的不多，不是荣华富贵。
只是默默希冀着能够安稳的生活，能够填饱肚子。而这就是最大的道理！
这一刻，朱政不禁有些想要做些什么。
让这些伤残退伍军人，以及大明亿万百姓，能够过的好一些。
良久，四下走了一圈的朱元璋和朱政，再一次的回到了伤兵里坊的门口。心情却已然和之前载然不同了。
而两人也再次看到了那个在门口晒着太阳的瘸腿老许。老朱沉默了看了一会儿，随后走上前去，开口问道：“老哥儿，从过军？”
瘸腿老许闻言睁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朱元璋。
分辨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是刚才跟着祁小二去他家的贵客。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眼前之人有些熟悉，但也没多想。
他咧开嘴，露出几颗还没脱落的牙齿，笑着回道：“是啊，年轻的时候，活不下去，就投了军。
把脑袋系在裤腰077带上，跟着上位，上战场杀狗鞑子！
后来，在洪都，跟着朱文正大都督和陈友谅那些王八蛋们干仗的时候。不幸伤了腿，他娘的就腐了，没办法，就从军伍中出来了。
现在老喽，没几天活头了，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没事的时候，想想曾经跟着上位，和老兄弟们并肩杀鞑子的日子了。嘿，那时候，真叫他娘的痛快啊！”
兴许是人老了，话就多。瘸腿老许一边唠叨的说着。
一边眼睛失神的望着前方，脑中回想起当年英雄气概的场景。他想着年轻之时，活不下去，为了生计去投军。
看到了上位为招兵而竖起的那杆迎风飘扬的大旗！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那时的他，有些想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仿佛灵魂深处，自祖先传承而来的血脉当中。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的触动了！
他想着初从军时的青涩，被那些前辈们喝骂教训着。一边训斥他，一边却传授他战场上的活命本事。
也想着头一次上战场时的紧张忐忑，害怕惶恐。可看着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
也看到了那个带他的老军卒，被狗鞑子用刀砍飞的头颅。他最终战胜了恐惧，什么都顾不上，鼓起勇气冲在最前方。杀红了眼，拼了命的和狗鞑子死战！
更想若，洪都死战之时，朱文正大都督和他们传达上位的命令。死战不退！！
他琢磨着，左右一条烂命。
能侥幸活到今天，还能杀鞑子报仇，都是上位的恩德！上位对治下的百姓们，对他们的家乡父老也都很好。分了田地，过上他们曾经梦寐以求的太平日子。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来破坏这一切！
谁和上位作对，就杀谁！
便就此卖了这条命又如何！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拼命向前，奋不顾身！
而幸运的是，他最终没死，只是瘸了一条腿而已。想想那些连尸骨都找不到的同袍兄弟。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不满足的！想到这些。
瘸腿老许不由露出笑容来，手中还情不自禁的抚摸着自己的拐杖。
干了一辈子杀人的活计，手中没有了战刀弓弩，他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好在还有根拐杖，能聊作慰藉。
“痛快啊！这时候要有点酒就好了！”
瘸腿老许唠唠叨叨的，还砸吧砸吧了嘴，有些可惜。朱元璋一直默默的听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朱政也是看着眼前历经沧桑磨难的老头，神情肃然。良久，瘸腿老许回过神来，不由有些歉意的道：“人老了，就是话太多，贵人别介意呀！”
“值吗？”
朱元璋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8
Q
文
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