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几句,孙县令就识趣地退了下去。
二皇子这才说道:“先前你传信给我的时候,就觉玉山之事凶险,我赶紧赶慢地让程野带兵过来,哪想到居然被人设伏拦在了半道上,你都不知道我得知他们没赶到玉山时有多担心。”
“好在你行事谨慎,早前还在南境那边留了后手,能让人带兵过来助你,要不然这一次恐怕还真就被墨景岳给坑了。”
说完二皇子心有余悸,满是关切道:“我听程野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伤得要不要紧?”
墨玄宸说道:“多谢殿下关心,我这都是些皮外伤,倒是惠王这次遭了大罪,伤的有些重。”
“惠王叔他……”
“惠王全都知道了。”
墨玄宸垂眸轻叹了声,“先前我一直瞒着惠王,南境时也以钦差之名得他信任。”
“原想着殿下的人若能及时赶来,便能暗中不动声色拿下墨景岳,我也混在其中佯装是从定州而来,可谁能想到墨景岳突然动手,程先生又被拦在半道,我不得不提前动用了南境的人。”
他虽无怪罪之意,却还是言语中带着几丝懊悔,
“惠王不是蠢人,那天夜里他又险些死在墨景岳手里,我与殿下的事情不可能再瞒得过他。”
“我虽然想办法暂时将其安抚,也因为南境的事情惠王深陷其中,回京之后应当不敢揭发我与殿下,不过世事难料,殿下晚些时候最好还是亲自去见他一面,若是能将他拉拢过来为殿下所用,将来立储之时宗人寺那边也能有人替殿下说话。”
二皇子闻言连忙点头:“你放心,见过你之后,我就去见惠王叔。”
墨玄宸说道:“殿下也不用太担心,如今你有我,有陈大人他们,这次定州赈灾又立下大功,还揭穿阻止了墨景岳造反作乱,等回京之后你就是朝中皇子头一份,惠王也不是看不清楚局势的,只要你诚心些,他自然会知道该怎么选择。”
二皇子脸上顿时露出得意来。
他也觉得惠王不选择他这个铁板钉钉的储君,难不成还选他那几个废物兄弟。
想起这一次南下的收获,他看着墨玄宸时都恨不得能抱着他大喊两声“玄宸吾卿”。
陈沣安和郞英坐在一旁,瞧着墨世子三言两语就将二皇子糊弄的找不着北,那瞧着世子的眼神仿若将人引为知己满是感激和肉麻,二人都是齐刷刷地沉默。
难不怪世子能选二皇子。
这么好糊弄的背锅对象,谁不想。
二皇子全然不知道在陈沣安眼里他有多倒霉,也瞧不见两人怜悯,他只是朝着墨玄宸道:“不过我见你信上说墨景岳父子跑了,人抓住了吗?”
“还没有。”
墨玄宸垂着眼时神色有些不好,“那天夜里局势太乱,殿下的人又突然被阻,虽说徐老将军及时带人赶过来拿下了叛军,可是墨景岳父子却是趁乱不知所踪。”
“我已经派人封锁了周围所有去路,也让人在附近追捕,可是都没他们的下落。”
“玉山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陛下知晓,殿下回京前也不宜让人知道墨景岳叛乱之事,否则我回南境接管兵权的事恐会生变,所以我也不敢大肆搜捕,只叫人堵了回南境的路,别的……只能让人慢慢查了。”
“不过殿下也不必担心,他们父子现在就是丧家之犬,墨景岳勾结南楚的事情传遍军中,那南境他也回不去了。”
二皇子一直都知道父皇对于南境的忌惮,那墨景岳更是与其他墨家人不同,打从上位之后对父皇极为不敬。
他曾听父皇数次提及墨景岳时神色都极为阴沉,而且英国公也曾与他说过,如若能将墨景岳擒住带回京城,不仅能让四皇子再无翻身之地,也同样能提高他在军中的威望,还能让父皇青眼。
可是现在墨景岳跑了。
二皇子听着墨玄宸的话后虽然有些不高兴将这到手的功劳给弄丢了,可到底这次的事情是他这边出了差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朝着墨玄宸道:
“尽量还是将人抓住,否则留在外面到底是祸患。”
墨玄宸点头应是。
二皇子沉吟了下:“你这次打算直接返回南境?”
墨玄宸说道:“我怕现在不回去,一旦陛下知晓南境变故,会直接回收兵权。”
见二皇子皱眉,他解释,
“往日南境有墨景岳镇着,陛下不好擅自插手,可如今墨景岳谋逆下落不明,陛下就有了最好的借口接管南境。”
“他大可借南境不可无主为由,趁机安插朝中武将进入南境,而我年岁太轻又未曾经历多少战事,陛下若强行将我留在京城,或是说要历练几年再放我回去,到时候南境就只有拱手让人。”
“而且眼下玉山的事情虽然瞒住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不趁着陛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强行接管南境,待到他将来察觉我与殿下联手图谋镇南王府,算计墨景岳的话,到时连殿下也会受我牵连。”
墨玄宸声音徐徐,每一句都将他和二皇子放在一起,不断暗示二皇子他的利益就是二皇子的利益。
“殿下归京之后,墨景岳和四皇子的案子便要重审,到时朝中无数人牵连进来,为保四皇子说不定有人会铤而走险。”
“殿下若无兵权在手,太过容易受朝中那些人挟制,这案子殿下若是办成了,自然能得朝野称颂,还能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替换那些牵扯在内的要职,可要是办不好,殿下反而会成了天大的笑话,遭人耻笑无能。”
“而且四皇子落败,大皇子又有罪在身,其他皇子不及殿下,殿下便是宫中第一人,可说句冒犯的话,陛下未必会想见到殿下一人独大。”
二皇子愣了下:“你是说……”
“陛下今年五十有三,虽已不是壮年,可身体康健,怎么看着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退位。”
墨玄宸抬眼看着二皇子,言语直白,
“陛下极为在意朝中掌控,他在位之时也绝不可能容忍朝中有威望胜过他的人,而且他如果真的有心想要立储君,当初就该在皇子之中择一人悉心培养,教他帝王之策,而不是既扶持大皇子和四皇子对立,又暗中关照殿下与其他几位皇子,让你们与大皇子二人呈三足鼎立,借此平衡朝堂。”
“当初大皇子和四皇子,甚至就连殿下也都看似人人得宠,谁都有机会问鼎,可实则朝局却全在陛下手中,殿下可有摸到过半点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