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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0章绝望
    身旁人影一动,云锦初一把抓住他:“你干什么?”

    墨玄宸紧紧咬牙,挥开她就想朝前。

    云锦初连忙旋身挡在他身前,却被墨玄宸抬手就劈了过来。

    “墨玄宸……”

    她声音猛地一窒,抬头就对上他脸上那噬人的戾气,沁血般赤红的眼里满是狰狞,在月色之下好像失了去路的孤兽,想要毁了眼前一切。

    墨玄宸脑子里全是混沌,眼前模糊时几乎看不清楚人影,他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个暗无天日的隔间里,听着外间偶尔飞过的鸟雀声,被死死拴在那屋子里,脚上的铁链磨得他血肉模糊,身上起了脓疮的伤口每一寸都疼的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他拼命的张大了嘴想要呼吸,可每一次气息入肺时都疼得撕心裂肺。

    为什么……

    为什么?!

    他要杀了他们!!!

    “墨玄宸…”

    云锦初见他疯了似的,连忙避开他劈来的手,旋身靠近后就再次抓住他手腕想要将人拉回来,“墨玄宸,你冷静一下,你……”

    砰——

    肩头被重重一撞,云锦初一个踉跄就被挣脱。

    男人满眼阴沉的越过她离开,眼见着墨玄宸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云锦初追上去拦截不成只能突然腾身朝着他身后扑了上去。

    墨玄宸本能地反击,挥手时却被云锦初闪身避开,她如同灵蛇躲开之后,整个人顺势贴在他身上避开他攻击朝着他腰上一击。

    墨玄宸吃疼闷哼时,云锦初用力拽着他胳膊朝后一扯,横手挡在他脖颈之上整个人用力朝下。

    二人同时跌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墨玄宸下意识的抬手护住云锦初的后脑旋身自己撞在了地上,而云锦初趴在他身上,整个人将他压在身下,一条胳膊还横在他脖子前将他用力摁在地上。

    “冷静了吗?”云锦初垂眼看他。

    墨玄宸薄唇轻启时喉间喘着粗气。

    云锦初深吸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你心里愤怒,可是你现在过去能干什么?”

    “墨景岳暗中出城随行带了不少人过来,这庄子里外更处处都是暗卫,别说我们就这么过去杀不了他们,就算真的杀得了,你难道要为一时怒气毁了你筹谋多年好不容易才换来的局面?”

    云锦初抵在他身前,感受着身下人胸前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是极重,

    “墨景岳明天就要跟你进京,魏如南那边也都全部安排妥当,只要将他带出南境,诱使二皇子出面动手,你就能照计划将人拿下,到时候顺理成章接手南境。”

    “你现在动了他们,固然能出了这口恶气,可是你先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你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筹谋全部付诸东流。你自己固然不在意这些,可是你想想被害死的墨老王爷,想想你那或许是枉死的父王。”

    云锦初看着墨玄宸赤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如果真的想要杀了他们,我现在就可以陪你一起进去,左不过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而已,可是你祖父的冤仇呢,你父王所受的屈辱呢,还有那些当年随你祖父丧身战场的墨家军的血债,谁来替他们讨回?!”

    林间安静的吓人,只余墨玄宸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云锦初松开了他脖子上的禁锢,翻身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旁:“你如果还想去,我陪你。”

    墨玄宸抬头看着望着头顶林影丛丛,脸上的怒气一点点消沉下去,原本紧绷的身形也慢慢松了下来。

    二人的影子一长一短的落在地上,月色从掉光了叶子的树梢落在他脸上,那斑驳的皎洁让他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水光。

    墨玄宸突然伸手横在眼睛上,像是在自嘲,又像是讥讽地喃喃说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明明有些事情就放在眼前,明明见过镇南王妃后他就该知道的。

    可他却非要亲自来看上一眼让自己死心。

    他早该想到的……

    母妃当年的疯癫从不对旁人,那时父王刚去,祖父留下的旧人还对他时常照拂,就连婶婶和年幼的墨宜凌也偶尔会进院中,明明有那么多人出现,可她每次疯起来伤害的人,只有他。

    他还记得幼时墨景岳待他极好,抱他骑过战马,教他舞过长枪,那时候二叔只一心向往沙场从未曾表露过半点想要夺权的心思,他曾将他举在肩头,告诉他那南楚地界将来势必归于大邺。

    他竭力辅佐祖父,也从不怠慢父王,可是后来是什么时候变的?

    祖父战死时,墨景岳一改常态开始争权。

    墨玄宸那时候只以为是没了祖父约束后这个二叔撕了伪装生了野心,以为他是不服他仗着血脉不愿将到手的兵权再还给他,这些年才会屡屡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以为墨景岳将他母妃囚禁在镇南王府,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防备着所有人,不敢让任何人见她甚至给她半点逃离的机会,是因为他想要拿着他母妃来要挟于他,想要让他不敢擅动。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

    低低沉沉的笑声从他喉间传了出来,痛苦的让人窒息。

    他被压在胳膊下的眼睛瞧不清楚,说话却沙哑至极:“刚开始我还想要骗自己她是被人逼迫的,是墨景岳强迫了她逼她行苟且之事…”

    可如今,他却连这点妄想也碎成一地。

    她笑得那么开心,浑身华贵地站在门前温柔地唤着“杳杳”。

    她满是柔情地望着墨景岳,就像当年看着父王一样,眼角眉梢都弥漫着幸福和安宁。

    墨玄宸嘶声说道:“她跟父王那么恩爱,父王走后她悲痛欲绝,她将自己逼疯了似的困在那一方小院之中,因为我太像父王百般折磨我,又在清醒时抱着我嚎啕大哭,诉说她的委屈,她对父王的思念……”

    “如果连这份深情都是假的,那当年的那些算是什么?”

    “如果她从没爱过父王,那被她癔症折磨险些被她活活打死的我又算是什么?”

    他的过去。

    他曾经所遭受的那些。

    他夜夜梦魇困缚其中,至今也难以逃脱的噩梦又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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