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墨景岳沉声说道,“他们敢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怕是已经知道了城中之事,而且他将这令符印送进府里给我,就是摆明了告诉我他们所来的并非门前两人,这城中或是城外恐怕还有其他人藏着。”
景帝能将这令符交给来人,就等于默认了那人可以随时调兵。
墨景岳手握三十万大军据守朔康自然不怕人率兵来攻,可问题来人未曾有半点冒犯,只恭恭敬敬地送了帖子宣告了身份上门。
他们代表的是景帝,奉的是朝中之令,但凡他动了门前两人却未曾将藏在别处的人斩草除根。
那他就等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他墨景岳反了。
一旦镇南王府坐实了谋逆之名,就等于给了景帝清缴他的机会。
“景帝一直都想要找借口朝南地动手,要是真杀了这两人,就等于是将把柄送到了他手上……”
“那又如何!”
方胥闻言直接桀骜说道,“咱们手中有兵权,南境这些年也马肥兵壮,王爷更是威望极高,这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那慕容洵仗着自个儿是皇帝时不时就做些手脚找王爷麻烦,咱们还不如索性趁此机会反了算了!”
旁边一位将领也是点头:“方大人说的对,那皇帝老儿居然还想骗王爷入京,摆明了没安好心思,王爷,不如咱们索性反他娘的,掀了慕容家的皇位王爷去坐,免得咱们处处受人桎梏做点儿什么都得看人眼色。”
“就是,反他娘的,那皇位早该王爷坐了。”
“我也早就瞧皇帝不顺眼,弄死门外那两人,咱们领兵打上京城,掀翻了他!”
屋中几人群情激愤,个个都是鼓动着想要墨景岳索性反了慕容皇室。
惟独其中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开口:“现在动手还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
方胥直接皱眉冷嗤,“当年南境乱成一团,要不是王爷接了镇南王府这麓云关早就破了,可景帝还处处作梗,弄个小崽子制衡王爷,如今更想要王爷的命,咱们难不成还要继续忍着?”
“徐老将军,你当年也是阵前猛将,战场厮杀从无畏惧的,如今怎么也变成了缩头乌龟,胆子只有米粒大小了?”
“方胥,闭嘴!”
墨景岳顿时斥骂出声,“谁准你对徐老将军无礼?!”
方胥被骂的讪讪,却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就是觉得咱们忍了这么多年了,反正景帝也容不下王爷,倒不如直接反了爽快。”
被称呼为徐老将军的那老人未曾动怒,只是神色平静地说道:“你是爽快了,但可曾想过后果?”
他扫了眼方胥等人,
“我理解诸位的心思,也并非畏首畏尾,不敢替族中子孙搏一搏那显赫前程,只是诸位想过没有,王爷如果真要想反,惠王他们入城那一日就能直接杀了他们,何必要再三忍让小心筹谋,甚至还弄了一出南楚行刺的事情将人软禁在王府之中?”
“你们是觉得王爷胆小,还是觉得他怕了景帝?”
屋中其他人安静下来,方胥顿时沉着脸。
徐老将军淡声说道:“眼下四皇子跟王爷勾结走私禁物叛国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景帝非但未曾问罪,反而言之凿凿信任王爷信任墨家,他只派惠王前来传旨命王爷入京与四皇子当面对质,更曾言镇南王府血脉绝不会谋逆。”
“景帝厚待镇南王府,显足了仁君之风,可王爷却突然斩杀朝中钦差起兵造反,不仅会落个忘恩负义的恶名,坐实了他与四皇子勾结之事,更会成为世人眼中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可……”
方胥闻言张嘴就想说他们有兵,无惧任何人。
徐老将军却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一步说道:“你是想说咱们有三十万大军,就算明刀明枪的拼杀也不怕任何人?”
见方胥和其他几人点头,徐老将军却是轻叹了声,
“方大人,你未免太天真了。”
“南境的确有三十万大军,可他们并非王爷私军,他们原本姓墨,从的也是墨家世代留下的忠耿。”
“他们之所以愿意听从王爷调遣,那是因为王爷所代表的是镇南王府,是墨家一脉,因为王爷镇守麓云关抗击南楚护佑大邺,无论是大义还是旧情他们都不会明面跟王爷相搏,可一旦王爷摆明车马谋逆造反,你觉得他们还会如现在这般乖顺?”
“远的不说,魏如南他们会跟着王爷率兵北上吗?”
徐老将军一席话说的方胥脸色变化,
“老王爷当年麾下得重用的将领数人,如今分管墨家军各处,光是魏如南手中便拿着南北七营足足六万兵力,与他交好的厉家,封家手中也有不少兵权,他们明面虽然受王爷调遣,可一直忠的都是墨家正统。”
“这些年王爷一直偏安一隅未曾涉足京城,你们当是王爷不愿?那是因为京中还有位名正言顺的墨家世子爷,那是老王爷亲生血脉,是魏如南他们眼中的墨家正统,他们从来都未曾认王爷为主。”
徐老将军说话之间忍不住叹了口气。
墨景岳是个有能力的,墨老王爷战死之后,他从毫无实权强行接管镇南王府,到后来逐渐拿稳兵权。
南境曾经属于墨家军的兵力已有大半落在墨景岳手中,那些曾经效忠墨家的人也有许多都被墨景岳收服,可唯独那魏家的人却如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魏老头在的时候,脾气暴烈容不下墨景岳,等他死后他儿子魏如南瞧着脾气温和好说话,可实则却是个狡诈至极的。
魏家从未在明面上跟墨景岳对着来,凡有战事也从不推诿,叫人丝毫拿不住他们把柄,可魏如南联合着其他几家就是不肯顺服墨景岳。
平日里一口一个王爷叫着,该恭敬恭敬,该低下低下,可若真进一步想要收他们入麾下时,他们却只道将京城那年少无用的墨玄宸当成了主子,一口一个老王爷是墨景岳救命恩人,他身为义子只是暂代镇南王位。
这位置是属于墨家血脉,墨景岳非是正统。
这话整个南境都没人能够否认,就连墨景岳自己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
这朔康,这南境,这镇南王位始终都是姓墨的。
徐老将军叹气说道:“要是景帝率先动手想要铲除镇南王府,王爷反了那些人无话可说,咱们镇南王府占着大义,各地藩王想要浑水摸鱼也得权衡一二,可若是王爷主动谋逆,怕是还没领兵打去京城这南境就得先乱成一团。”
“更何况南境三十万兵力不可能全部调去京城,是麓云关不守了,还是南楚那边不防了?”
“要是王爷前脚一走,南楚后脚带兵来袭,难道咱们要拿着整个南境血流成河去换王爷登那皇位?还是诸位觉得那景帝和慕容皇室百年基业都是纸糊的,你们就能一路长驱直入不受阻拦攻入京城?”
……
……
(大年三十啦~祝所有宝贝来年所得皆所愿,所遇皆所求,开心快乐~顺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