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骤转,战局随着申公豹和郑伦的插手,开始出现再次反转的情况。
两支约定突袭的孟稷军队几乎同时失去了自己的主帅,似乎胜利的天平已经在这一刻彻底倾斜。
就连孟瑜都忍不住拔出了黄龙真人省吃俭用为她打造的铜铁剑,似乎想冲上去做些什么,看着身旁的杨二郎是眉头直跳,急忙一把捞住暴躁的小坤道。
正常来说,主将身陨,剩下的部队一般都会直接作鸟兽散,化作溃兵被人一路撵杀。
但是邓志忠所部的裨将们没有散,看着主将生死不知的情形,这些裨将、校尉们瞬间就红了眼睛,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将早就被藏进了隐秘的地窖,在军中医师的诊治和治疗下,还在躺在病榻之上。
眼前被直接轰飞魂体的年轻人虽然不是主将,但却是孟稷珍贵的学子之一,据他自己所说,他还是第一期学子,策论科目前三甲。
这些糙汉子不知道策论是什么,可明白什么是前三甲。
先前同意让年轻人换装上阵的高大校尉顿时面色铁青,懊悔的用双手抚面,愤怒的怒吼着:“我简直就是一头蠢猪,明知道他还那么年轻,我为什么要让他去?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啊!”
“啊!啊!啊!杀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
“青阳军将士何在!?”
“仗义死节就在今日,誓与重阳兄弟共赴幽都!”
提前知晓内里情况的青阳军上下裨将、校尉、军侯们相继发声,正沉湎于悲痛情绪之中的战兵与甲士们闻言也跟着一起纷纷发声。
“仗义死节就在今日,誓与重阳兄弟共赴幽都!”
一支本来就很精锐,战斗意志非常顽强的军队,如果开始忘却生死,只为杀敌和复仇,那么他的战斗力会有多强?
南宫适没有见过,往常秋猎时他见过不少发狂的猛兽,特别是护着幼崽的熊虎猛兽,一旦开始不要命,秋狩的队伍里经常会出现减员。
至少他也一点都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对面。
眼睁睁看着刚刚完成合围的前军又一次被人数已不足万余的孟稷军再次冲得七零八落,南宫适有着一丝后悔,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发动突袭,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自己年轻气盛,心中隐隐含有那么一丝的妒忌,或许也可以通过借助胆小懦弱的滨州卫直接诈开营门?
又或者自己在前期不要计较那么多伤亡的问题,直接一口气冲散邓志忠部的营地防线,是不是就不会在当下损失比原定计划更多的士兵?
人生没有重来,命运更不会重开。
姬发又一次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中军大纛之处,心急如焚的问道。
“大将军,前军已经被凿穿,即将与中军触敌,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南宫适沉声回道:“慌什么,我们又没有输,当下只是略微有些棘手罢了。”
“先不管左路的赵丙部,那边等后军顶上后国师自会处理,既然这支残旅自己想死,我们成全他们便是。”
“传令,前军后撤,合围邓志忠部,左军继续前进,拿下孟稷要塞,右军前移,先吃下邓志忠部,后面再慢慢处理赵丙。”
“大将军英明,诺!”
姬发领命而去,继续调转着各军阵势,及时变成阵,处理这些突发情况。
却在这时,申公豹面前的赵丙却发生了异样的变化。
原本黑雾钻入体内的赵丙,浑身突然冒起了火焰,申公豹正要补刀,手中的铜剑直接被化作了铜水,被熔炼成了液体,流在了地面上。
一时躲闪不及,原本有诸多法门妙用的白须拂尘,一不小心沾染上了这种高温炙热的火焰,直接被化作灰飞,若不是申公豹甩手的及时,少不得引火烧身,随之一起接受烈焰的的考验。
“三昧真火!!”
惊骇的申公豹直接往后窜出去老远。
三昧真火自赵丙背部的红色凡字纹身中蒸腾而出,直接将如雾的漆黑炼化成了一道悠长的白气,自赵丙的七窍蒸腾而出,仿佛是刚刚自蒸笼中新鲜出炉一般。
“投靠周国,西伯侯是否可以传我三昧真火的运用法门?”
“我听说过你,被玉虚宫逐出门庭的无耻小人,申公豹!你以前的师兄,文殊广法天尊仙长,托我问你一句,根骨不佳也就算了,伱说你近百年的修行,是不是连一个凡人也杀不死?你修行的究竟是个什么?文不成,武不就,浑身本领就在这一张乌鸦嘴上。”
赵丙读书不多,期望他能说出满口仁义道理,他很难做到,但是如果让他挖苦人,专戳人心底的柔软,这个他还是很在行的。
此刻就靠着三言两语,直接说红了申公豹的眼眶,整个人杀气腾腾的张开黑色的法器道袍,手中拧着一根桃木枝,翻滚着黑气扑朔而来。
由孟尝倾注精血,勾勒而成的火神纹,相较于普通的火神纹,从高温烈焰,进化到了三昧真火的境地。
炙热的三昧真火席卷全身,直接将赵丙包裹成了一个燃烧的火人,不仅连靠近的黑雾直接被净化成白气,就连空中飞过的流矢也在此刻被蒸腾得偏离了轨道,甚至于化作了灰烬。
“众将士,夺取军功的时候到了,目标敌军中军大纛,随我,冲锋!!”
燃烧的巨力火人,散发着高温,重新打开了一道缺口,白衣的箭头直插周军主力腹地。
“顶住!!后军加快步伐,合围敌军。”
南宫适终于开始着急了,直接越过姬发的传递,开始让旗官和令官催促起其他几路大军快速完成既定的目标。
“大将军,中军虞将军部陷入苦战,凌将军部已经被凿穿,我等该如何是好?”
稍显稚嫩的姬发还是有些惊慌,上一回跟着自己跟着自己父亲深陷草原深处也没有今天来的这么变幻莫测。
似乎整个战局一直在变化,整个战场的节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不停揉搓操控。
“二公子,可还记得大军开拔以前,国师所说的那句话吗?狭路相逢勇者胜,孟稷的军队才是挟溃掩杀的行家,我军整体上还是处在优势位置,对方逼的就是我军中军大纛后撤,纵观孟稷崛起的大部分战争史,这一招屡试不爽。”
“所以,想要破局其实也很简单。”
南宫适的脸上也显露出三分傲气,伸手指着身边的甲士袍泽继续说道:“军争之道,装备、战术、精锐程度都是左右战局的重要因素,我军不比对方差多少,对方主将尤其擅长调动大军气势,敌人可以鼓舞士气,难道我们就做不到不成?敌人悍不畏死,难道我周国的勇士就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成?”
连续的反问,让姬发也有些热血沸腾,只见南宫适,立刻拔出手中宝剑,一身澎湃的气血激荡,声如洪钟的响彻大半个中军阵地的发出决战号令。
“只有死于正面冲锋的周国勇士,绝无背面而生的周国懦夫,中军听令,死战不退,全歼敌军!”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整个周国军团的中军瞬间开始攀升气势,与先前赵丙一锤三五个盾甲,被人主动避让时不同,当整个周国战阵气势如虹,浪潮起来之后,原先那些畏畏缩缩敌人,立刻如狼似虎的向他狂奔而来。
仿佛他身上的火焰根本没有效果一样,哪怕被烧成焦炭,也阻止不了他们阻击迟缓进攻攻势的脚步。
姬发同样拔出手中利剑,指着邓志忠所部的残余发起独属于他的冲锋。
此时的‘武王’年轻稚嫩,可以评价他能力还未成长完全,唯独在胆气这一块,他从不输于任何人。
一时之间,中军部位变成了新的绞肉阵地,孟稷的呼声再高,赵丙的突刺再强,似乎总是距离大纛位置还差着少许的距离,这小小的最后几步,却如同一道天堑,让赵丙心中微沉。
拖越久,局势越发不利,自己这边的军队数量,是最大的硬伤。
赵丙有些无力,锤击的同时,他清醒的大脑已经在感知着战场上的动向变化,胜利的曙光似乎越行越远,他也不由得喃喃道:“难道真的要输在这里了吗?”
却见周军右翼的空缺之处,开始泛起漫天的烟尘,似乎有一支不明身份的军队正在快速靠近。
新出现的势力,瞬间引起了敌我双方的关注。
良久之后,一员身着白衣甲装,整个人瘦弱的如同恶鬼一般的身影出现,身后商军旗帜迎风招展,各种磐击、号角的冲锋号令络绎不绝。
烟尘滚滚向前,直到步入战场之后,来者方才唱名大喊。
“新任三山关守将卞金龙之子,卞吉,前来助战。”
“赵丙!!兄弟卞吉来也,可还活着?”
一道洪钟沉闷的高声在周军中军的另一头呼声喊道:“乃翁活着,你若是再晚来一步,就等着给乃翁收尸吧。”
三山关与佳梦关的守将变化,如何能瞒得住孟稷方的探查,卞吉,便是邓志忠昏迷前的最后一道保险。
“商军的勇士们,随我驰援孟稷的兄弟!!”
“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