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天庭之上和气祥云流转,许多深居简出的神仙纷纷赶到瑶池金殿,参加瑶池金母新设的招才宴。
孟尝苦笑的坐在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右侧首座,左右相伴者,太上老君与神农氏。
目前过来推杯换盏的神仙,孟尝是一个都不认识,唯一能根据形象与名气推断认出来的南天门值守巨灵神,此刻却是鼻青脸肿,一副旧伤未愈的模样。
很多后世耳熟能详神仙,例如司法天神、清源妙道真君杨戬,三太子八臂哪吒等等,都还是名不经传的山上弟子与总角童子。
凡间美酒与仙酿相比,自然不能相提并论,瑶池金殿供奉的仙酒,只需一杯入腹,热流瞬间从脾胃上涌,丝丝灵气直逼灵台,仿佛越喝越清明,实际却是在醒与醉之间徘徊,稍不留神,就能让一位本事通天彻地的大能喝到酩酊大醉。
孟尝亦是如此,一口下去,他就明白了此中微妙之处,急忙运起凡火,蒸腾着这一股酒意与灵气。
反正按姜子牙的说法,哪吒叫无漏宝体,他这个就是哪哪儿都漏烂体,体内根本蓄不住修仙法门提炼的灵力,这仙酿若是在家中自酌倒是极其舒适的一种享受,此刻,喝多了反而会误事。
孟尝探头观望着四周,见身边视线清空的一瞬间,眼疾手快便是左手袖袍遮掩,顺势便抓住一壶新上的仙酿往兽袋里塞。
“天河元帅,你好歹也是一方主帅,天兵不过十万之数,你的天河水军独立天兵之外领军八万,现在也算是天庭中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这种行为是不是有些失了身份。”
身边太上老君微微侧头,笑吟吟的看着孟尝的小动作。
“啊哈哈,老君说笑了,我这兽袋啊,里面有一只玉麒麟,最是嗜酒如命,虽为坐骑,但是孟某待他如兄弟,如此美酒,不能与他分享,我这做兄长的于心不忍啊,哈哈哈!”
太上老君点了点头,当着孟尝的面就手掐道诀开始演算起来。
孟尝哪里敢让他推演,此番上天庭,玉麒麟早就托付给了鹏鸟带走,这老君不对劲,不是清静无为吗?怎么还事事较真,在他面前一点谎都不能撒,一点客套和遮掩都不能用,不然老君察觉到不对,就会很认真的开始演算。
“快收了您的神通吧,给俺留点面子,这酒俺不要了还不行吗。”
“哈哈,小友倒是有几分率真,上次长生大帝也和你一样,可是他就没有小友伱这份敢于认错,承认的勇气,梗着脖子说我冤枉他,哈哈哈。”
嗯,这下孟尝明白了,合着你的道法自然就是凡事都是要究其根本,明白最初的道理和因果。
凡事求真,是一种追求自然,还是违背自然的行为呢?
看着一脸笑意的太上老君,孟尝真想脱口而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天地之始,万物之母……
不知道当下这位圣人有没有编撰出道德经的底稿,和他聊这些,会不会被这位圣人重点关照,然后‘较真’的去计较他身上的故事和‘道理’。
孟尝也就恶趣味的想想,说是不敢说的,不然非得被圣人扒得底裤都不剩,什么秘密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关系还是要搞好的滴,听说,太上老君极为擅长炼丹,孙悟空吃了都得给老君点个赞。
没办法像猴子一样把九转金丹当饭吃,但是只需要一颗,听说就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见识过神性长生的世界后,孟尝对于所谓长生没有太大的好感,只是有这样一颗能够瞬间满血复活的复活丹药,天下何处不可去?有很多事情,很多玩法都会变得非常的有意思。
“老君,呃,听说您缺徒弟?”
“哈哈哈,你别打我的主意,你我能同席饮酒就是最大的机缘,师徒之结也要讲究缘法,贫道能收得一徒已经是极为难得,可不想整日被你扰人清梦,坏了清修。”
孟尝很郁闷,自己的三教大计怎么就这么艰难,至今也不过是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亲传弟子,碧游宫通天教主座下记名弟子,就差一个八景宫太上老君座下弟子身份,就能完成三清弟子的大满贯。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关系好,自己认为是,那就一定是,至于圣人老爷承不承认,这并不重要。
尴尬笑完以后,孟尝豪气干云的举起酒爵,敬向老君。
老君神秘的一笑,配合的举起酒爵,满饮此杯。
“小友,你相信命运吗?”
“……”
话题突转,孟尝差点一口酒呛在喉管中。
“您说什么?”
“如果原先既定的命运中出现不可控的变数,孟伯侯,你会如何处之?”
孟尝正襟危坐,轻松玩乐的表情瞬间凝固,将手中的酒爵放在案几上,同时取过一旁用温水浸泡过的白布,细细的擦拭着手上的油腻与污渍,沉声回道。
“尝以为,命运如果就像一张画轴,第一次观看的时候,因为未知的好奇,你会期待,会慢慢的鉴赏画轴中的世界,鉴赏画师精妙绝伦的技法,一切都源于未知。等你看过以后,未来每每打开那张画轴,虽然也会有惊艳和细致入微的品鉴,可是你不会再有第一次时,那种面对未知时候的惊喜与期待。”
“至于变数,孟尝想向您请教,假如您是一位农夫,得知明日会有大雨,那您会在出门时穿上蓑衣,备好姜汁吗?”
太上老君皱眉,细细沉吟了片刻,随后神色同样凝重的看着孟尝。
道理很简单,以老君的智慧,不会不明白孟尝的意思,只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诡辩,不足以让他满意。
“天时可测,农夫知道天时,所以他将要出门穿蓑衣这件事,本身就是命运的安排,和变数有何干系?”
两人似乎在辩法,瑶池宴上的众神见状,纷纷停下互相叙旧的声音,竖起了耳朵,听着这位新晋的天庭军方权贵与尊贵的圣人论法、辩法的内容。
孟尝和太上老君也不以为然,哪怕上座就是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他们也旁若无人一般讨论了起来。
却听孟尝继续回答道。
“农夫知道天时,这是源自于他对天时的观测,知道了世间气候变化之法,所以他才能做到观天时而变行为,他对于天时的观测,与您对命运的观测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命运无常,有观察的命运那不可能是命运,当你看见命运走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成为了变数,因为不论你干预或者是不干预,其实本质都是在选择,你的每一次选择,其实就是在原本的时间画轴之上格出了另外一条充满未知可能的道路。”
太上老君一怔,茫然的闭上了双眼,体味着孟尝这些话语的含义,良久之后,这才醒悟过来,微笑的对着孟尝说:“很有意思的说法,天时未变,如何干涉?所以个人无论怎么改变,依然改变不了大势,他所能改变的只有他自己。”
“嗐,那我哪儿知道其中结果,我就是这么一说,您姑且听着便是。”
“小友,你谦虚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悟透此节,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见识,已经是很多人都不具备的先知先觉。”
听着太上老君的称赞,孟尝急忙摆手,声称不敢:“您可别夸我这些,孟尝从来都没有先知先觉,不过是时代洪流顶在浪头无根浮萍罢了,我算的是人心,而非天时。”
这话可不敢乱说,老君说变数的时候,野兽直觉没有反应,但是孟尝心中早就敲响了警钟,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究竟怎么来到这个世界,自始至终都是还是未解之谜。
他若是真真的直接说自己是先知先觉之人,别看老君现在笑嘻嘻,这位爷也是万仙阵中抄家伙和人干过仗的狠人。
后面的话就不适宜再说了,孟尝举起酒爵示意致敬老君,老君也是心领神会的举起爵中酒,点头一饮而尽。
可他们想打住,旁听者自然有人希望他们继续说下去。
只见天帝从主座起身,在众神的注视下走到了孟尝和老君的面前,面上流光散去,露出一张平平无奇,仿佛丢在人群之中很快就会被人忘记的脸。
天帝的表情中带着一丝凝重,亲自为二人倒上美酒,细细的问道。
“凡人知天时,可改一之命,君王知天数,可改一国之命,可若是修士知天道,他们会改变什么?”
孟尝显得有些愕然,似乎是不太明白为何天帝对他所说之言会有兴趣,一时之间表现出来的有些手足无措,手心上似乎一直有着擦不完的汗渍,抓着案几上的白布就不停的擦拭。
“这……这……”
“孟卿但说无妨,这里是天庭,不是人间,没有人敢在天庭作乱,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先前所说的问题。”
“唉,既然天帝相问,尝斗胆一说,如有不尽如您意的地方,还望天帝担待。”
“孟尝认为,这就是我们天庭设立的初心,维护三界的稳定,让天下回归道的本初,凡人?那都是蝼蚁般的存在,他们就算血流成河,对天地大势又能有多少影响。”
说到这里,孟尝微不可查的瞟了一眼五位人祖,心中默念着人祖勿怪,他只是在迎合这些神仙的心中所想,并不代表真实的内心想法。
“天帝,真正对天地大势力影响深远的,还得是那些天下宗门修士啊,所以,孟尝提议,渗透宗门,收归天下修士于天庭,便可从封神榜一事,开始做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