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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死了
    洛雅身上穿的,依旧是和卡伦一个款式的咖啡馆侍者服;

    但这一次,她把自己的头发披散了下来,一头金色的披肩发,让此时的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下一刻,

    洛雅飘浮起来,与站在高台上的齐赫几乎平齐。

    齐赫看着她,脸上露出了微笑:“感觉很开心,因为看见你又回来了。”

    “我也是呢,爷爷。”

    “毕竟是我造就了你,放我一次?”

    “是你造就了我,但也是你毁灭了我,我们之间,并不相欠。”

    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叙旧”很快就结束,洛雅伸出一只手指向了齐赫。

    铜币释放出暗黄色的光泽,化作了一道漩涡。

    齐赫原本托举着铜币现在被固定的那条手臂直接炸裂,一同炸裂分割出去的,还有他的一部分灵魂,在生死危机时刻,述法官大人显示出了他的果决。

    随即,他的身体开始快速后撤,后撤的同时更是在身前布置下了三面述法之盾。

    而那来不及后撤的四名秩序小队成员则被直接吸扯进了漩涡中心,漩涡并未吞噬他们,只是将他们压缩成了四团血雾。

    洛雅双手做出一个方印,自漩涡之中探出一只枯黄的手,五根手指上有着长长的紫色指甲,手臂如同无限长一般,向着后撤的齐赫抓去,顷刻间就穿破了齐赫先前布置下的三道述法之盾,抓住了齐赫的脖子后,手掌直接爆开!

    “轰!”

    齐赫被炸碎。

    铜币飘浮回洛雅身前,落在她的胸口位置,她的目光,则在四周扫视,胸口的铜币也随之在调转着方向。

    忽然间,

    洛雅抬头,

    上方的屏障并未撤去,虽然停止了下压,却依旧在封锁着污染的溢出,但就在那个位置,再次出现了齐赫的身影。

    “爷爷,我可是被您看着长大的,怎么会看不穿你的替死傀儡呢?”

    洛雅张开双臂,以她本人身形所在的位置作为起始点,又一道巨大的屏障出现,上下两道屏障开始互相拉近距离。

    齐赫咬了咬牙,此时的他已经近乎癫狂,四周的污染浸润他的身体已经不被他所在乎了,眼下最要命的是这种空间的封锁最终会将他的身体和灵魂彻底压爆!

    他开始吟唱,当他开始吟唱时,他所在的那片空间也开始了抖动。

    卡伦开口提醒道:“他在准备禁咒。”

    “洛雅,非要把爷爷我逼迫到这一步么?”

    齐赫结束了吟唱,自其脚下,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星芒,一根巨大的独角自星芒之中探出。

    【禁咒,安罗思之怒。】

    在秩序之神所活跃的上个纪元中,曾镇压了不知多少头凶兽,由这些凶兽还完善丰富出了很多禁系术法,这类术法可以借用到被封印着的凶兽力量。

    当然,释放禁咒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此时,禁咒才刚刚施展了一半就停住了,但这只已经探出来的角,却顶住了两道正在夹击的巨大屏障。

    “爷爷,我和您说过,自我诞生那天起,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您种进这猪圈,这一点,之前没变,现在没变,接下来,也不会变!”

    洛雅胸前的铜币于她身前投射出一片光幕,光幕越来越大,从里面,竟然浮现出一口巨大青铜棺的虚影。

    这是,拉克斯之棺!

    是真神拉克斯埋葬自己同时埋葬9枚罪恶之源铜币的棺材。

    “洛雅,你现在撤去这头顶上的屏障放我离开,我能得到自由,你也能得到自由,如果接下来我们两道禁咒对碰,这引起的震荡绝对无法被掩盖,约克城内立刻将会有无数双眼睛看向这里。

    你也清楚,在这座城内,还有很多比我更为强大的存在,当他们感知到拉克斯铜币的气息后,你以为你还有机会逃脱他们的掌握么?

    我已经决意脱离秩序之神去流亡了,你看,这就是我准备接受的惩罚;

    你也应该为你自己考虑,你难道就不想拥有自由么?

    自由,可是你自从诞生之日起,就从未触碰过的东西,你不渴望它么?”

    齐赫是在谈判;

    先前的他,竭尽全力封锁这里的污染气息外泄是为了保密,保密的目的则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现在的情形之下,他是为了保命,在保命的基础上,其他都可以抛弃了。

    “嘿嘿。”

    洛雅摇了摇头,

    笑道:

    “不谈判呢,还是早点把爷爷灵魂也湮灭才更有趣哦。”

    话音刚落,

    拉克斯之棺的虚影直接向齐赫撞去。

    但就在这时,

    卡伦身上出现了一道暗黄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同时也在阿尔弗雷德、帕瓦罗、小约翰、普洱与凯文身上出现。

    随即,

    卡伦只觉得眼前一花,像是一种正在坐过山车的感觉,然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了公路边,身旁是摔倒在地上的阿尔弗雷德他们;

    尤其是普洱,竟然被直接甩到了树上,还好它猫爪子反应迅速,抱住了树杈。

    “你身上不能脏哦,脏了就不好看了呢。”

    洛雅的声音在卡伦耳边响起。

    “谢谢你哦,让我体验到了一次姐姐们所说的那种感觉,呵呵。

    好了,得再见了,我要去专心杀爷爷了,可不能让爷爷等急了。”

    …

    凶兽的独角和拉克斯之棺撞击在了一起,爆发了剧烈的能量波动,凶兽安罗思的怒吼声穿向了四周,接下来是更为浓郁的拉克斯之棺的气息,更是划破了约克城今夜本就不宁静的夜幕。

    一时间,一道道气息忽然升空,向着这里赶来;

    更是有两道光柱直接在约克城内立起,类似的光柱,当初在罗佳市狄斯于橡木墓园凝聚神格碎片时,也曾出现过。

    …

    齐赫焦急地大喊道:“洛雅,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那爷爷您快点湮灭啊!!!”

    拉克斯之棺与安罗思独角的对撞还在继续,但可以清晰看见安罗思的独角正在慢慢地龟裂,这并非意味着凶兽安罗思不行,毕竟拉克斯之棺也只是虚影,主要还是眼下的齐赫,状态实在是差到无以复加,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禁咒的运转。

    终于,

    在凶兽安罗思不甘地怒吼声中,独角断裂,齐赫脚下的星芒也崩散,禁咒被强行摧毁。

    齐赫身上燃起了一层黑色的火焰,他还想再尝试逃跑,这是他绝望之后的孤注一掷。

    但一直喊他爷爷对他用敬称的那位小姑娘却没有给予他这个机会,拉克斯之棺开启,无穷的吸扯之力出现,全身上下燃着火焰的齐赫被直接拉扯进棺材之中。

    “啪!”

    洛雅拍了一下手掌。

    “砰!”

    拉克斯之棺闭合。

    洛雅缓缓地落了下来,落在了地上,那口巨棺也随之落了下来,棺身开始呈现出透明,站在外面可以清楚地看见齐赫在大火中不停地痛苦挣扎,却根本无力逃脱;

    最终,

    齐赫被自己燃起的火焰,将身躯与灵魂一起,烧为了灰烬。

    他死了。

    自始至终,洛雅都面含笑意看着棺材里的这一幕,等到爷爷彻底湮灭后,她才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拉克斯之棺随即消散。

    洛雅在地上坐了下来,

    开口道:

    “姐姐们,你们说我还能再见到那个好看的家伙么,嗯,我也觉得可以的,我相信在以后,他肯定还会出现在我面前,嘻嘻。”

    “啊,对了,姐姐们,你们谁打算出去的,我送你们出去啊,你们现在已经获得自由了,可以回到外面了。”

    良久,

    洛雅有些失落道:

    “哦,你们说外面已经容纳不下你们了。”

    她们的身体因为被强制服下禁药,已经进入死亡倒计时,就算是出去了,也没有办法能够存活下去,反而会给家人带来伤悲,同时,还可能成为家人的累赘。

    当自己被困时,她们渴望外面的自由;

    当自由来到自己面前时,她们又开始恐惧外面那据说是温暖的阳光。

    “那,我们一起睡觉觉,做梦好不好?”

    洛雅身前的拉克斯铜币散发出一片片柔和的光泽,覆盖在猪圈里的女人身上,同时还有凹槽内的那些尸体;

    渐渐的,

    所有人都平静了下来,大家都开始闭上了眼,自进入这里的那一天起,只有在片刻的梦境中与那位小姑娘相处时,她们才能忘记身上的折磨获得一点点的喘息。

    洛雅眼角流出了眼泪,

    在她的控制下,猪圈里本就奄奄一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姐姐们,一个个身体失去了最后的生机,全部死去,几乎每个人死去时,脸上都带着笑容。

    这时,原本一直被压制的磅礴污染气息,开始缓缓地消散。

    污染源可以被引爆,但,也可以被化解。

    一点点星辉,从她们身上升腾而起,最后凝聚在了洛雅胸前的这枚铜币上。

    洛雅将铜币抱在怀中,喃喃道:

    “姐姐们,我们在这里继续做梦哦。”

    洛雅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最终也融入进了铜币之中。

    “叮咚……”

    铜币掉落在了地上,看起来,普普通通。

    两道光柱,落在了这里。

    其中一道光柱开口道:“浓郁的秩序气息,是你们秩序神教的人在这里用活人修补神器!”

    另一道光柱开口道:

    “秩序神教,在调查之后会为这件事给出一个解释!”

    地上的铜币飘浮起来,落入秩序的光柱之中。

    “拉克斯铜币……”

    “秩序神教将负责暂时保管这枚物证铜币;

    深渊神教若是有异议,可以发出书面公函等待我教回复。”

    ……

    “结束了啊。”

    两道光柱出现在了这里,光柱之外的黑暗之中,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的身影,香肠厂

    同时,也不用再担心污染这类的事情了,他们不可能放任污染在约克城内爆发。

    “少爷,您没事吧?”阿尔弗雷德上前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你还好吧?”

    “我没事,少爷。”

    小约翰主动走到卡伦面前,伸手拽着卡伦的裤腿:“卡伦哥哥,我不去孤儿院,不去,真的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去了吧。”

    “真的么?”

    “家里,缺个照顾宠物的佣人。”

    “我最喜欢宠物了,尤其是会说话的宠物!”

    “呵。”

    卡伦伸手摸了摸小约翰的脑袋,然后走向坐在地上的帕瓦罗先生。

    “你成功了。”帕瓦罗说道。

    “是您和安妮女士成功了,没有你们的努力和付出,我不可能发现这个地方。”

    “安妮,可以安心地投入米尔斯神的怀抱了。”

    “是的,肯定是这样,安妮女士是米尔斯神的忠实信徒。”

    “你复活了那个器灵,我也会苏醒术,但你的苏醒术,让我仿佛看见了奇迹。”

    “您说笑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奇迹。”

    自己的身躯在污染之下撑了下来,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被拉涅达尔改造过,如果抬举一下拉涅达尔,这勉强算是一个神迹,但和奇迹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外面下着雨,你因为穿着雨衣所以没被淋湿,算奇迹么?

    “那是如何做到的,这种苏醒?”帕瓦罗先生很好奇地问道。

    “其实不难,没有那么神奇。”

    “嗯?”

    “那些猪圈里的女人,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着,所以那个器灵将自身的灵性分散在她们身上,带着她们入梦,给予她们在这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折磨之中短暂的慰藉。

    我们‘苏醒’术法本就是针对尸体内残存的灵性力量,我做的,不过是把她原本就分散出去的灵性重新收集起来而已。

    本质上,还是普通的‘苏醒’,不过是多了一个步骤。”

    “但这个步骤,有多少人能想得到,又有多少人,能做得到。”帕瓦罗先生感慨道。

    “主要还是因为齐赫费尽心血培育出的器灵,从一开始,就对他带着浓郁的怨念,没有这一次,等到以后,齐赫也会死在铜币的手上的。

    我们,只不过是让这个过程,提前了一些。

    当然了,还是因为运气不错,呵呵。”卡伦笑了笑,“做好人做好事时,肯定会给自己加一些运气,这也是应该的。”

    “如果下次……”

    卡伦马上打断了帕瓦罗先生:

    “如果下次再有男人跟我借打火机,我肯定直接回复他吸烟有害健康,劝他戒烟。

    如果下次再有女人要给我什么装着笔记的信封,我肯定会当着她的面,把这信封直接烧掉。

    帕瓦罗先生,没有下一次了,我的本职工作是心理医生而不是人权律师。

    啧……

    我才记起来,我工作的诊所好像今晚就倒闭了?”

    员工怕是直接逃了一半,

    最重要的是,老板本人都跑了。

    帕瓦罗先生笑道:“那可真是亏了,白上了好些天的班。”

    “哦,这倒没有,我提前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

    “呵呵,那还要恭喜你赚了。”

    “呵呵。”

    “卡伦,事情结束了。”

    “是啊。”

    “你要兑现对我的诺言,用我的脸皮,去做一副面具。”

    “这个不急,可以等到回家后再说,等天亮后,我开车载你去丧仪社再看看家人。”

    “他们以后有你的照看,我很放心,谢谢你。”

    “喵!喵!喵!”

    卡伦被猫叫声吸引,这才发现普洱还在树上,抱着高高的树枝。

    走到树下,抬起头,卡伦问道:“你还不下来?”

    普洱喊道:“我下不来,该死,那个器灵肯定是在故意针对我!”

    “她针对你这只猫做什么。”

    “呵,那是因为你不懂女人。”

    卡伦叹了口气,道:“那你还继续在上面等着赏日出么?”

    “我说了我下不来,下不来啊!”

    “你不会爬树?”

    “不会。”

    “作为一只活了快一百年的猫,居然还没学会爬树?”

    “爬树是野猫才会做的事,我不会,不是很正常么?”

    “行吧,那你撒开爪子,我接住你。”

    “好,接稳了啊,卡伦。”

    普洱撒开爪子,落了下来,卡伦伸手抱住了它。

    凯文凑了过来,让卡伦将普洱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蠢狗,回家后你就给我学爬树。”

    “……”凯文。

    “少爷。”阿尔弗雷德向卡伦努了努嘴。

    卡伦看向帕瓦罗先生的位置,发现跪坐在地上的帕瓦罗先生,正用自己的指甲,撕扯着自己的面皮。

    “我没有这么着急。”卡伦走过来说道。

    帕瓦罗先生说道:“着急的一直是我,不是您。”

    卡伦就站在这里,看着帕瓦罗先生用他的指甲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面皮撕了下来。

    随后,

    帕瓦罗先生面对着卡伦,双手托举着自己的面皮:

    “感谢您,让我重新坚定了信仰,让我看见了,真正的秩序之光。”

    “秩序之光,一直在您的身上,但说真的,我是不想再看到这光了,太累也太危险;

    我家天台你去过没,那里有个阳光房,我在那里晒晒阳光就心满意足了,待会儿回家后我带您一起晒晒。”

    说着,卡伦伸手从帕瓦罗先生托举着的双手中接过了这张面皮;

    面皮拿起来了,

    但帕瓦罗先生却一直保持着托举着双手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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