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阳光明媚。
辽东的天,还是滴雨末下。
没有了雨水,种下去的春小麦,发出来的苗,变得枯黄枯黄的。
辽东之地,种地的卫所屯卫们,不得不担着木桶,在河边挑水浇地。
辽东虽然河流众多,但大多数河流都是季节性河流,碰到干旱,可是会断流的。
想要挑水浇地,也要河中有水才行。
浑河的水位已经直线下降,东辽河已经露出了河床。
这两条河流经了整个东宁卫,流经了海州和盖州。
特别是海州和盖州,可是辽东有名的粮仓。
但现在,这两个地方的麦苗,眼看着就枯黄了。
辽东经略熊廷弼脑袋麻了,他每次来辽东,就碰上了这干旱天气。
熊廷弼不得不又向万历皇帝请求支持,赶快筹集粮草过来。
熊廷弼忧心忡忡的时候,杨延武却非常惬意。
杨延武本来就要在辽河,浑河,松花江等地修建多个水坝。
辽东的干旱,让修建水坝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杨延武修建水坝的行为,直接让浑河下游也没了水。
辽东之地,干旱的消息,杨延武也知道了。
不过这对兴义军的影响不大。
但杨延武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兴义军现在的兵马,用来防备蒙古部落的侵扰,正沿着辽河,松花江修建城池,没有余力攻击东宁卫。
但让辽东的明军将领们不好过,还是可以做到的。
兴义军的骑兵小队,在东宁卫前沿的军堡呼啸而过,耀武扬威,极尽挑衅之能事。
明军如果守着城池,兴义军的兵力想要攻破,还有些难度。
但是如果明军敢出来,那就是有来无回。
熊廷弼不得不严令明军,不得擅自出城作战。
兴义军的骑兵小队也做得不是很过分,并没有进入东宁卫的内地。
杨延武禁止兴义军抢掠,他们进入内地也没有什么用。
这次,兴义军的骑兵小队又跑到了蒲河所前。
蒲河所的明军,曾经一夜之间逃散,但杨延武却没有派人占领,熊廷弼又安排了明军进驻。
兴义军的骑兵小队在蒲河所前大喊。
以前骑兵小队都是劝说普通民众投降,但这次喊得不一样。
“辽东经略熊廷弼大人,听说你前几年能够与城隍爷沟通,命令城隍爷下雨,如今辽东又发旱灾,还请熊大人与龙王爷说一声,快点下雨!”
……
抚顺关前,一个水坝正在建设当中。
李肖虎陪着杨延武一起观看水坝施工。
“延武,你这一招也太损了吧,熊廷弼无论是接不接招,都很难受啊,我看这辽东的天气,别说七天,就是十天半个月,估计都没有雨。”
“那也难说,说不定咱们熊大人真的是文曲星下凡,和龙王爷说得上话呢!”
杨延武笑了,他一直对熊廷弼在金州那次祈雨,非常不爽。
一次迷信活动,就让熊廷弼在金州等地,名声高涨。
这简直就是欺世盗名,杨延武最看不惯儒生的这种做派。
现在杨延武逮到机会,哪有不想着揭破熊廷弼的嘴脸的事情。
“哈哈,确实有可能呢,延武都能得到大地母神的青睐,告诉你各地的矿藏,那熊廷弼,估计也能和龙王爷说得上话的。”
李肖虎也笑了起来,霍林河旁有煤矿,已经开始开采了,这让李肖虎对杨延武的谎话深信不疑。
这下轮到杨延武尴尬了,他好像也拿迷信的说法,糊弄了一大批人。
……
东宁卫卫署衙门,兴义军骑兵小队的喊话已经传递到了熊廷弼的耳里。
在传到熊廷弼耳中以前,其实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宁卫。
现在辽东正受着干旱之苦,几乎每个人都希望马上下雨。
熊廷弼听到消息以后,开始思考这样做的可行性。
当初他在金州说要上告城隍老爷,完全是怒火烧心下的一次执意行动。
不管下不下雨,他都能全身而退。
下雨了,就皆大欢喜。
不下雨,熊廷弼就将城隍庙给拆了。
熊廷弼性格就这么桀骜,他是真敢拆城隍庙的。
熊廷弼很快就有了决定。
“来人,对外宣布,我要起坛祭天,敬告龙王,七日之内,限期下雨,否则我就拆了龙王庙!”
消息传了出去,全东宁卫的人都兴奋了。
熊廷弼可是有祈雨成功的先例的。
赞画刘国讃很快就得到了熊廷弼要祈雨的消息,他赶忙找了过来。
“熊经略,辽东这天气,十天半月都不可能下雨啊。
如果你祈雨不成功,可是对你的名望有损,对辽东百军民的士气打击也会非常大啊!”
刘国讃说的是心里话,祈雨求神,都是骗一些蠢蛋的,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能想得明白。
刘国讃当然知道熊廷弼上次求雨成功了,但那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熊廷弼严肃地看着刘国讃,冷冷地说道:“刘赞画,你要乱我军心不成,这四海之内,普天之下,都是大明所辖,无论是神是人,都必须纲正纪端。
就算是龙王爷,也该履行自己的职责。
如今两个多月不下雨,已经是失职了!”
“哎,大人!告辞!”
刘国讃无语了,而且祈雨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也不可能中断,只能随熊廷弼任意施为了。
熊廷弼冷冷地看着刘国讃的背影,他对刘国讃有非常大的意见。
刘国讃招募新兵,训练新兵不力,导致士卒逃散,就已经被熊廷弼打上了无能的标签。
熊廷弼可不想和无能之人一起共事,他已经上书弹劾刘国讃,希望将刘国讃改任监军。
熊廷弼本来是想将刘国讃给踢掉,改任监军只是委婉的说法罢了。
很快,良辰吉日已到,祭坛已经摆好。
熊天弼祷告祭坛,手中捧着尚方宝剑。
他这把尙方宝剑,可比他以前任辽东巡按书写的白牌威力要大多了。
熊廷弼相信,尙方宝剑之下,就算连龙王也是要悚然听令的。
辽东的百姓,也相信,很快就会降雨。
不过,七天很快就过去了。
天空还是晴空如洗,一点云彩都没有。
这龙王爷,不知道是偷懒睡觉去了,还是已经死了。
熊廷弼非常的尴尬,领着兵马将海州的龙王庙推倒在地,更是一把火烧了龙王庙。
但辽东依然没有一点雨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