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丽表情挺平淡的,说话的时候看向卧室的门,“没事,我不担心,今天去医院做检查,医生说他身上确实有一些老毛病,但都不算大问题。”
她语气感慨,“他这就是心病,走出来就好了。”
最后这两句也不知是在安慰陆沉,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陆沉嗯一下,“这段时间你多细心照顾着点,工资这方面我给你涨上去。”
“不用。”崔丽收回视线,“我要真因为工资,别的地方给的价格更高,现在我照顾老安大哥不是为了钱,陆先生,我这人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太多的漂亮话也不会说。”
她缓缓叹了口气,“我只能说我留在这里,只是想把老安大哥照顾好,没别的心思,你也不用给我往上涨工资,倒弄得我像是为了钱才尽心尽力,这样就没意思了。”
陆沉想了想就说好,随后又说,“等以后安叔叔身体好起来,你们俩之间,我会另外帮衬。”
崔丽也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这次没说拒绝的话,“谢谢你。”
如此说完,陆沉也就离开了,他车子开出小区,电话打给姜棠。
他以为姜棠还在医院,“我现在去接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姜棠说,“我已经走了,不用管我,晚饭的话我自己也有安排。”
陆沉一愣,明显意外,“你回家了?”
姜棠含糊的嗯一声,“对对对,那个,就先这样了,我这边还有事。”
电话挂的很快,都没给陆沉反应的时间。
前面红绿灯,陆沉停下来,手机在掌心掂量了几下,犹豫几秒又拨了个号码出去。
……
姜棠在穆婧芙家,她的事就是打麻将。
婉婉和雅雅还什么都不知道,等姜棠挂完电话,小声的对她嘘了一下,然后朝着穆婧芙示意,表情抽了抽,她这个意思是在问穆婧芙怎么了。
穆婧芙是不对劲,拉着张脸,打牌都恶狠狠,麻将牌砸在麻将桌上叮叮当当。
姜棠叹了口气,做了个口型,“内分泌失调。”
婉婉和雅雅表示明白,雅雅打出一张牌,然后清了清嗓子,“阿芙啊,你最近变老实了很多啊,叫我们也都是在家打麻将,都不出去浪了。”
穆婧芙抬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
雅雅说,“你看阿姨都迎来第二春了,证明这女人不管多大岁数,感情都是生活的调味剂,没有倒是也可以,但是有的话,这不是日子过得更有滋有味嘛,咱现在有这条件,你说说,日子还过得这么素,那就实属没必要了。”
穆婧芙没看她,只开口问,“什么意思?”
婉婉嘿嘿笑,接话过去,“意思嘛,多明显啊,这你还没听出来?”
雅雅继续,“城北那边新开了一家休闲会所,据说花样挺多的,之前听别人提过,说里边老带劲了。”
边说着话,她边甩出一张牌,“哪天过去尝尝鲜呢?”
穆婧芙开口,“什么?”
雅雅说,“听说那边男公关个顶个的招人稀罕,哪天过去看看?”
穆婧芙说,“我问你刚刚打的什么?”
雅雅啊了一下,“八万。”
穆婧芙一推牌,“胡了。”
随后着她又说,“还翻了。”
雅雅凑过去看了一下她的牌面,嘶了一口气,“怎么回事啊,阿芙可是咱们当中出了名的臭棋篓子,今天怎么都是她在赢。”
而后她抬眼看姜棠,“人家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现在陆沉对你那么好,你输点钱也正常,她怎么回事,她感情上受挫了?”
穆婧芙拉着脸,“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掏钱赶紧掏钱。”
雅雅撇了一下嘴,等了会儿转头去找水,结果今天宋兰芝不在家,没给她们煮茶。
她又哀嚎,“这是什么世道啊,又输钱又口渴,太惨了。”
姜棠这才想起,“阿姨今天去约会了?”
穆婧芙说,“反正是跟那男的出去了,说是吃个饭,然后再去看个电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新一把牌到手,她一边码牌一边说,“那男的好像是一个人,也是离婚的,但是跟前妻没孩子。”
说到这里她叹一口气,“我现在似乎有点理解我妈,她可能就看上人家这一点了。”
宋兰芝现在手里钱不少,贴上来的男人自然也多,那些带孩子的她都不放心,怕人家是奔着钱来,只为给自己孩子谋个好的出路。
这种单身老爷们儿,对比下来可能更放心。
姜棠说,“半路夫妻,要防着的东西是有点多。”
她想到了陆振肖,听说跟那女的过得挺好,那俩人虽说也是半路在一起,但有感情基础,陆振肖又一心一意对她,暂时就把他算成个例外。
麻将没打太久,几乎都是穆婧芙在赢,最后婉婉和雅雅撂挑子了。
算账的时候穆婧芙冷着声音,“前面一直都是我在输,好不容易赢钱一回,你们仿佛被我扒了一层皮,哪有这样的。”
婉婉哎呀哎呀的叫,“可不就是扒了我一层皮,人家这钱可是留着去找小哥哥的,你把我的钱赢走了,你赔个小哥哥给我。”
穆婧芙懒得理她,时间不早,外边死冷死冷,几个人又不想出门,干脆点了外卖。
姜棠抽空摸出手机,上面干干净净,她又放回去,自己起身去厨房烧了水。
外卖送过来,四个人边看电视边吃饭,嘻嘻哈哈说说笑笑,也就到了天完全黑下去。
宋兰芝还没回来,婉婉和雅雅的意思是天太冷,不太想出门,晚上干脆住这儿。
她们俩留姜棠,姜棠犹豫一下还是拒绝了,“我明天得上班,在这住我不太方便。”
穆婧芙要去拿钥匙,“我送你。”
“别了。”姜棠说,“你心情不好,还是在家吧,我怕你开车的时候冲动。”
穆婧芙喜欢开斗气车,之前在路上碰到让她不爽的车子,别来别去,一点亏不吃。
她说完在穆婧芙胳膊上拍了拍,“我看你手机放桌子上,提示灯闪个不停,是陆景给你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了吧,先把他的事处理了。”
提到陆景,穆婧芙表情又不好,嘟嘟囔囔说了一句,“狗东西。”
也不知道她是在骂陆瑾还是在骂陆沉。
姜棠随后跟她们道别,从穆婧芙家出来,走到路边招手。
天冷的厉害,姜棠缩了缩脖子,眯着眼。
这个时间点可能夜生活要开始热闹,所以空着的出租车不多。
原地站着实在受不了,姜棠就想沿着马路走一走。
结果抬脚走了几步,她又停了。
不远处一辆车子停在街边的停车位上,早就熄了火,车旁站了个人,正低头拢着打火机点烟。
姜棠其实没看清那车,是那人太扎眼了。
她愣怔一下就抬脚过去,“什么时候来的?”
陆沉把烟点燃,吸了两口,“我刚刚还在想,我这支烟是不是要抽完你才能看到我?”
姜棠笑了,“所以你在这站半天了。”
陆沉又吸了口烟,没说话,只是开了车门,“上车吧。”
他没马上跟上去,手指夹着烟,对着姜棠示意一下,示意要抽完。
姜棠点了下头,陆沉又背过身去,靠着车身。
他这支烟抽的很快,其实从抽烟的速度能看出他人是有些焦躁的。
一支烟抽完又在外面散了散身上的烟气,他这才上车。
车子启动朝姜棠住处过去,半路的时候姜棠说,“安老先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陆沉说,“还行。”
他只说了这俩字,然后又没了动静。
很显然他没有聊天的欲望,原本是想借着谈话缓和一下两人的气氛,如此姜棠也就不说话了。
车子开到姜棠所在的小区,陆沉没跟着她上楼,只说,“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休息。”
姜棠下车,回头对他摆手,“你也是。”
陆沉点了下头,意思是等她进去了他再走。
姜棠也就转身回了家,到家后洗漱一番,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把电视打开。
她今天睡的有点多,此时着实是不困。
结果换了好几个频道也没找到想看的节目,她有点闹心,拿着遥控器调换个不停。
正在这里呲牙咧嘴,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
她摸过来看了一眼,陆沉打来的电话。
按时间来算,陆沉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开回家,大概在路上。
她把电话接了,“怎么了?:”
陆沉说,“怎么还不睡?”
姜棠啊了一声,“睡不着啊。”
说完才察觉出不对劲,她噌的一下站起身,快速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就探着身子看下去。
外边风大,呼呼灌进来,冷得她直缩脖子,可是看下去也看不清
她捏着电话,“你人呢?”
陆沉没出声,但听着电话里是有风声的。
姜棠舔了舔侧腮,身子缩回来,啪的一下关上窗户,“赶紧上来吧,冻感冒了还得我照顾你。”
也不想听陆沉的辩解之词,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果然没一会儿,门铃声响了。
姜棠过去开门,陆沉冻的面颊发红,一身寒气。
姜棠转身去厨房,“正好烧了热水,进来暖暖手。”
陆沉进来把外套脱了,身上的凉气才算少一些。
他双手捧着杯子,去沙发那里坐下,“怎么还不睡。”
姜棠过去懒洋洋的往沙发扶手上一靠,“白天睡的太多了。”
陆沉点点头,不说话了。
他一杯水喝完,杯子放在茶几上,依旧一言不发。
姜棠瞄了他好几次,最后无奈了,“所以你晚上是想住在这儿吗?”
陆沉反问,“所以你是不想让我住在这儿吗?”
姜棠很认真的想了想,“倒也没有。”
今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而且她自己心里清楚,有一就有二,她今天没拒绝得了,以后应该也是。
所以再去计较应不应该住在一起,确实是没必要。
姜棠说,“只是我这里没有你的换洗衣服。”
陆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这话不是她的搪塞之词,她确实就是在顾虑这个,才开口,“我可以让人送过来。”
如此一说,也就证明他是想留下的。
姜棠点头,“行吧,那你去洗澡吧。”
她这么快的答应下来,陆沉心里又不自在了。
总觉得她把他的感情拿起又放下,都这么随性随意。
姜棠又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她起身回了房间。
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陆沉就进来了,他没有换洗衣服,只在腰上围了浴巾,头发还是湿的。
浴巾是姜棠的,对他来说有点小,堪堪遮住那一亩三分地。
他过来坐在床边擦着头发,姜棠一打眼就看到他肩膀上那个印记了,今天她咬的。
牙印很明显,已经犯了青色,可见当时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不自觉的抬手去碰,“疼吗?”
陆沉说,“咬的时候疼,现在没感觉了。”
他转头看姜棠,“药呢?”
姜棠眨眨眼,他又问,“医院带回来的药。”
哦,对,差点把这个忘了。
姜棠去一旁的柜子上把药取下来,都是外敷的。
这个东西……还挺让人羞涩。
陆沉把药膏拿过去看了一下说明书,“我给你涂。”
“别了别了,这个就不必了。”姜棠要下床,“我自己去卫生间就行。”
陆沉一伸手就按住了她的腿,“谁惹祸谁治理,事是我惹的,自然要我来善后。”
姜棠舔了舔嘴唇,膝盖被他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家伙是铁了心了。
睡裤被退下,姜棠平躺在床上,头侧到一旁,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和耳根。
陆沉很认真,没任何别的心思,冰凉的药膏涂抹好,他抽过纸巾擦手,“是裂了。”
“闭嘴吧。”姜棠抬脚想踹他,又想到自己此时穿着不妥贴,赶紧又停了。
她快速把裤子穿,“睡觉睡觉,赶紧睡觉,困死了。”
这么说着,她先快一步回身去把灯关了。
屋子里一下陷入黑暗,她这才敢松一口气,摸了摸发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