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狼135
孕25周的时候, 也就是孕六个月的时候,因为孕检结果全部很好,包括自身的体重情况也有所上升, 他得到了一个奖励机会, 说什么都会给他。
于是在踏出医院门,他立刻向冬灼提出想去保护区看看。
这个要求也是他一直很想很想提的,只是担心冬灼不会同意,因为他想去的不是新保护区, 而是想去看看被安置在旧保护区进行劳作改造的杂交雪狼们。
果不其然,他提出来后冬灼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去看他们做什么?”
冬灼走下医院台阶的最后一层, 听到苏隽鸣这么说时停住脚, 侧身看向他, 手握着他没松开,眸色深了几许。
苏隽鸣对上冬灼阴沉的眼神,挺着孕肚, 无辜的将目光看向其他处:“就是单纯想去看看,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奖励我的吗?我就想要这个奖励。”
“这是什么值得奖励的吗?”冬灼有被这男人气到,握了握他凉透的指尖, 伸手将他敞开的大衣拢了拢,垂眸看着已经六个月大的孕肚, 现在孕肚已经很明显了,穿着大衣也能看出隆起:“你现在这个情况还能到处跑吗, 还敢去西北。”
“你不是考了飞行员吗,你开飞机带我过去那我就敢。”苏隽鸣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往前走一些, 靠近冬灼, 小声请求道:“老公, 奖励我嘛。”
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撒娇这男人已经炉火纯青。
轻描淡写一声“嘛”,尾音微拖,就能让某只狼招架不住。
“少拿这事跟我撒娇,他们值得你撒娇吗?”冬灼捏了下苏隽鸣的脸颊,牵着他走下台阶,慢慢走向停车场:“他们的情况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无法再恢复人形,只能带着电子镣铐劳作改造,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想看看。”苏隽鸣由他牵着,表达着自己的意愿:“真的就是看看。”
“林瑞生的事还没最终判决,你这去看了不是又胡思乱想。”
“我哪里会胡思乱想,我都是很认真在想。”
冬灼:“。”他无奈看了眼一本正经的苏隽鸣,对上他眼里的无辜:“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我可以远远的看一眼。”
“远远看是看不见的。”
“那你给我准备一个高倍望远镜,我可以坐在门外看,就看一眼。”
“……”
苏隽鸣见冬灼脸上的无奈,小声嘟囔:“你真的是很小气。”
“我小气?”冬灼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想到自己已经准备好的奖励:“我本想着让你提一下新建的研究所,拿这个做奖励,你倒好奖励就想着去看了一眼劳改犯们,放着十几个亿的奖励不要,就想着坐门口看劳改犯拔草?”
“哦?”苏隽鸣听到新建的研究所,眼神亮了亮:“给我建的吗?”
“不然呢。”冬灼还以为这男人会记住他说的话:“我不是说过会给你的吗,到时候你修养好了想去研究就研究什么,我全力支持你。”
“那下次产检你再奖励给我?”苏隽鸣有点心动了,好像还是这个比较好啊,他不要去看劳改犯拔草了。
“下次我就不给了。”
“你真的很小气啊陆冬灼。”苏隽鸣站在原地,眼神幽幽盯着他。
冬灼见他有点小脾气不走了,跟着停下脚,似笑非笑挑眉看他:“这就生气了?大气的苏教授。”
苏隽鸣听他调侃自己,眉头一皱,双手冷得插在兜里,大衣又敞开,孕肚若隐若现:“陆冬灼,你要知道孕期里爸爸们的对话也是胎教,如果你欺负我,宝宝是会听见的,到时候他出生就不喜欢你。”
冬灼无奈笑出声,一脸冤枉:“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你现在就说我不讲道理,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苏隽鸣幽怨转过身,自己往停车场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我现在是打不过你,等我孩子长大了让他来,他肯定是向着我的。”
冬灼见他自己走长腿一迈立刻跟上,听着他嘟囔的小唠叨,唇角微陷。
这男人怀孕之后真的是好爱闹小脾气啊。
“好好好,我带你去。”
苏隽鸣停下脚,扭过头看向他,眼神试探:“真的?”
“嗯,真的。”
苏隽鸣这才笑了:“你真好。”
冬灼对上这男人眉梢弯弯的笑容,眸底尽是宠溺的笑意,算了,他开心就好。
。
十二月的西尔克开始下起绒毛细雪,平原被白雪皑皑覆盖,宛若一片冰天雪地,漂亮得不像话。
雪狼新保护区在东边,面积比旧保护区要大的许多,所有的场地跟器械都是最新的,尤其是给小奶狼们玩耍的地方,那更是建设得宛若一个幼儿园。
在应淮狼圈跟雪瑞狼圈的合并下,繁殖计划也在新人类发展局的规划下提上日程,不少雪狼撮合成一对,建立新的狼圈,诞下不少奶狼宝宝。
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就有将近三十只小奶狼出生。
现在都已经三四个月的小奶狼们都已经开始会到处跑到处玩,小小只白绒绒的小可爱一蹦一蹦的跑着,叫声奶兮兮的,可爱惨了。
“太可爱了。”
只能站在外边狼圈看的苏隽鸣看着这群小奶狼们,见它们追着对方的尾巴,在雪地上打滚玩着,奶乎乎的耳朵抖啊抖,整颗心都被萌化了。
就在这时,一只小奶狼慢悠悠走到铁门边,也不知道是不合群还是什么,它走到铁门边后就躺在雪地里,摊开肚子开始睡觉了。
合上眼睛,露出粉白肚皮跟小辣椒,尾巴卷卷,耳朵耷拉,爪子还会搭在自己肚皮上。
可爱惨了。
苏隽鸣看得整个人快被萌得不行,弯下腰,伸手进铁门里想要摸一下这只小家伙。
就在这时,小奶狼睁开一只眼,像是捕捉到苏隽鸣伸过来的手,凶巴巴说:“我不给摸的哦。”
苏隽鸣被这奶凶奶凶的语气逗笑,他收回手,看向身后的冬灼:“他好可爱啊。”
冬灼:“……”行了,来到这里他已经不受宠了,这男人满眼都是这些小家伙,把苏隽鸣拉起来不让他蹲下:“好了,外边那么冷我们进去吧。”
苏隽鸣察觉到冬灼的脸有些黑,笑出声:“干嘛,小奶狼的醋都吃吗?”
“不然呢,你从进来这里不是看那只就是想摸那只,每一只你都爱都想摸,要不是我出生得早还有我的事吗?”冬灼说着把苏隽鸣的手套戴好,免得他着凉。
“那宝宝出生怎么办?”
冬灼冷笑:“怎么办,敢抢我老婆看我能怎么办。”
苏隽鸣抿唇笑着,这只狼真的太爱吃醋了。
“苏教授!”
就在这时,苏隽鸣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是从前冬灼的饲养员晓晓,他笑着,拉了拉冬灼的手:“当年你那个饲养员姐姐晓晓,还记得吗?”
冬灼顿时有种被逗了的感觉,无奈由他。
晓晓鼻头通红,手里拎着装满小肉饼的篮子跑向他们:“刚才我就听说你们来了,就想过来看看你们,好久不见苏教授。”
“好久不见。”苏隽鸣的目光落在晓晓手中的篮子:“这是准备做什么的?”
“这些呀是准备给小奶狼们做奖励的,在教他们说话跟基本常识呢。”晓晓提起篮子笑道:“这些小吃货不吃东西没有奖励一个两个都是懒,得刺激刺激他们。”
苏隽鸣听到她说要教小奶狼说话跟基本常识,他笑道:“现在好像个幼儿园。”
“那可不是嘛,这小家伙们整天叽叽喳喳的,教他们整齐排队都能气死我。”
他们跟着晓晓聊了一会,便离开新保护区准备去旧保护区。
在路上时,苏隽鸣看向车窗外渐行渐远的新保护区。
“冬灼。”
“怎么了?”
“你说,这边那么冷,有没有可能在暖和一点的地方把小奶狼它们送过去,比如建一个幼儿园让它们在里边生活。”苏隽鸣心想,这些孩子不论未来是否是选择进入社会还是留在狼圈里,都是自主选择。
那既然这样,为何不干脆到城市里,先看看,再做选择呢。
“你想建一个幼儿园?”
“我就是这么想想而已。”苏隽鸣靠在椅背上,摸着自己的孕肚。
冬灼看着他摸孕肚的动作,将他揽入怀中,把手覆盖在他手臂上,掌心一同感受着:“你想要的我都支持你,幼儿园而已,那就建。”
“真的?”
“当然真的,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
苏隽鸣像是想到什么,涂油猕猴桃喝牛奶什么的,他小声道:“你可会忽悠我了。”
旧保护区靠近山林,如今这一片已经全部被圈起来,不论是需要砍伐树木还有所有的自然环境修缮都归到劳作改造的范畴里。
到了大雪纷飞的季节,保护区内还需要铲雪。
走进去可以看见不少半人半狼,他们身形高大如同野兽,人面狼身,通体灰黑色,与纯种雪狼的毛色完全不同,狼形脚踝上都铐着电子镣铐,闪烁着蓝色的灯,此时他们正拿着铁锹铲着厚厚的积雪,留出一条道来走路。
相较于人工铲雪,半人半狼的速度会快很多。
这些半人半狼都是从‘永生实验室’出来的,属于很早一批被实验出来并存活下来的人狼杂交诞生的雪狼,在这次犯罪中都属于共犯,留在这里永生不得恢复人形,劳作改造,直到死亡。
在角落的位置,有个别雪狼动作缓慢,像是有伤。
“你的腿有没有事?如果痛跟管理员说一下,你别铲雪了。”
其中一只半人半狼杵着铁锹,停下动不得,其他半人半狼的电子镣铐都是在右腿,只有他是在左腿,也显然他左腿看起来有些跛,像是曾经被打断过。
“没事。”
就在这时,半人半狼听到自己哥哥指向不远处:“那是不是苏隽鸣?”
半人半狼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身体忽然僵住,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般。
他狼爪大手紧紧抓着铁锹,保持着这个方向的站立姿势没有动,狼尾巴夹起,想转过头,却又不敢,眸底尽是黯然与难堪。
“好像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不过他好像不是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你不看一眼?”
半人半狼沉默须臾,还是保持着没有动:“不看了,等下脏了他的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走了吗?”
“走了。”
半人半狼这才缓慢僵硬的转过身,右脚借力站稳,再带着那只曾经被打断的左腿落地,狼身下,人面朝向哥哥所指的位置,此时他依稀看见两道离开的背影。
苏隽鸣的,
还有他身边的陆冬灼。
两人手牵着手,背影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他收回视线,掩下眸底宛若落灰的难堪苦涩,拿起铁锹继续铲雪。
怨得了谁。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铁锹铲雪的声响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冬灼余光看着身旁的苏隽鸣,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看起来如常。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苏隽鸣察觉到冬灼的眼神。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冬灼把手里握着的这只手伸入自己的口袋里。
“那你猜到了么?”苏隽鸣笑问。
对他来说,不是来看这些半人半狼有多惨,而是他也该慢慢学会放下。不是放下这些痛恨,而且学会往前看。
日子总是要过的。
“你看到他了。”冬灼怕他踩到积雪的位置摔倒,拉着他让他走过来一些。
苏隽鸣笑着看了他一眼:“又吃醋了?”
“他的腿是我打断的。”冬灼不温不热道,提起时眸色阴沉有些厌恶。
话音落下,就感觉自己的眉头被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
苏隽鸣停下,他抬头望着冬灼,手抚上这只狼紧皱着的眉头,一下一下的抚平着,动作温柔:“乖乖,你总是皱眉头的话幸福是会跑掉的。”
“谁说的。”冬灼怕苏隽鸣抬头累,便低头给他摸,手扶上他的腰身给他支撑。
“我说的。”苏隽鸣看着这眉头舒缓了,对上凝视着自己的目光,笑道:“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我知道。”冬灼将苏隽鸣轻轻拥入怀里,感受着着隆起的孕肚,触碰让他的心瞬间软了:“都过去了。”
他们都无法原谅这样的恶人,但要学会放过自己。
天又开始下起鹅毛细雪,落在他们的脑袋上。
“你听过一句下雪的诗吗?”苏隽鸣在冬灼怀里仰起头。
“什么诗?”冬灼见雪飘到了这男人脸上,怕他冷给他拂掉。
“今朝若能同赏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诗句的明面意思即是诗句本身要表达的意思,并不难理解。
冬灼注视着怀中笑意明媚的男人,低头在他眼皮处落下温柔一问,声线暗哑回应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