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狼108
乏力, 容易疲惫,干呕。
顾医生回想起这几天苏隽鸣有的症状,前两个症状是术后的正常现象, 实在很难让人想到另一个可能,但在看见苏隽鸣出现干呕的症状, 这就不太对了。
在看见冬灼抱着苏隽鸣去厕所, 顺带把五花大绑的某人丢出来。
他心想,看来一会得给苏隽鸣抽个血看看。
不管是于不是都还是需要做个检查,以防万一, 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厕所里, 苏隽鸣扶着腰马桶盖, 弯着腰干呕得难受, 由于胃部在干呕过程中反复的抽搐, 眼眶被生理性眼泪浸透,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陌生,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像不是吃坏肚子的那种呕吐,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样吐又吐不出来实在是太煎熬。
这个过程大概是持续了好几分钟。
冬灼见他已经不再干呕, 立刻把他扶起身来,盖下马桶盖让他坐在上边, 抽过旁边的纸巾给他擦嘴:“还难受吗?”
苏隽鸣坐在马桶上, 呆了几秒, 才慢慢的抬头看向冬灼,点头:“吐不出来,还有点难受。”
这个声音因为刚干呕, 闷闷的, 也显得格外的可怜。
冬灼真以为是自己刚才太凶把苏隽鸣给吓坏了, 开始反省自己的这个大嗓门是不是也该收一下音量, 于是他蹲在苏隽鸣跟前,手扶着他的大腿,仰头看着他,抱歉道:“乖乖,对不起。”
苏隽鸣现在稍微觉得好了些,他见冬灼蹲在自己跟前在跟自己道歉,莞尔一笑:“干嘛又跟我道歉,我又没有说你。”
“我觉得是我吓到你了,我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冬灼担心苏隽鸣觉得他太残忍:“就算是我变回雪狼我也不会凶的,你别害怕。”
苏隽鸣听他这么说知道是自己突然的不舒服吓到他了,他抬起双手揉了揉冬灼的耳朵:“不是被你吓到的,只是我突然的不舒服而已,你刚才那个样子挺酷的,不过我们在人类社会就要按照这里的规则去做事,还是不要冲动的好,正当防卫可以,但我们不可以主动打人。”
冬灼乖乖点头:“好,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说着站起身伸手想要抱他起来。
却看见苏隽鸣摇了摇头。
“外面好多人,别抱了。”苏隽鸣站起身,就是站起身隐约觉得肚子有点疼,拧了拧眉,好在也不是不能忍受。
冬灼见他皱眉头还是有些担心:“你确定能自己走?真的没有难受的地方了?”
苏隽鸣:“……我不是腿做手术,怎么不能走了。”看着冬灼还盯着自己看,无奈道:“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冬灼心想他怎么可能不担心,现在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很害怕。
在离开厕所前,苏隽鸣想到什么抓住冬灼的手:“对了,你想怎么处理许澜卿?”
“我想听听你想怎么处理。”冬灼把问题的主动权抛回给他。
苏隽鸣若有所思须臾,他想到刚才许澜卿的态度:“听他的语气是知道雪瑞的心脏在哪的,要不我们尝试用一下怀柔政策?”
冬灼哪里知道什么是怀柔政策,以为苏隽鸣又想以身试险,想到这人刚才才被吓到,还不怕?他冷哼,眉眼一冷:“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别想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怀柔政策的意思是——”
“我不管是什么意思,反正我不会再让你跟他面对面,除非你想他。”
苏隽鸣:“……”
这只狼就是在醋缸里泡大的。
走出厕所后,冬灼交代了顾医生帮忙看一下苏隽鸣,然后单手拎起五花大绑的许澜卿往外走。怕苏隽鸣觉得他暴力,出门前转过头解释一下。
“老婆,我绝对保证我不打人。”
苏隽鸣看着冬灼这个阵势其实也是有点担心的,不过还没等他说话冬灼就转过身跟他解释了,一下子把他想说的给咽回肚子里,也被这声‘老婆’弄得耳热。
他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摆手:“那你去忙吧。”
虽说许澜卿这事他也很愤怒,但最愤怒应该是雪狼们,所以这件事第一处理人也应该是冬灼他们,他这部分的事情就等到之后再说吧。
冬灼不动声色将苏隽鸣耳根的泛红尽收眼底,挑了挑眉勾起唇:“等我回来。”
他拎起许澜卿往外走,转身时眸底再无半分笑意,面无表情,眉眼敛出狠戾。不打人而已,他尊重人类社会的规则,但没说不打狼。
过去这个人渣拿只手碰过苏隽鸣,打伤过苏隽鸣哪里,那他就咬断那只手,折断打伤过的位置。
随着保镖团从房间撤离,终于恢复了安静。
苏隽鸣知道冬灼暂时不会那么快回来,就想着继续看书打发时间吧,毕竟也暑假了,手术那段时间也已经向学校请了假,现在手头上的很多计划也还在前期铺设阶段,急也急不了一时。
他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就发现顾医生看着自己,眼神透着欲言又止,就是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这样看着我?”苏隽鸣拿起书,翻开刚才自己还没看完的位置。
顾医生还没回答,拿出手机给护士打电话,说的内容不外乎是过来帮忙抽几管血。挂断电话后,他把手机放回白大褂口袋,看着还有心情看书的苏隽鸣。
心情有些复杂。
“我一会让护士过来给你抽两管血。”
苏隽鸣以为是例行检查,毕竟这几天他抽的血也不少,头都没有抬便回答:“好。”
顾医生本来也只是猜测,但他还是有些不安,其实正常人想也知道,假如真的是怀孕,不论是有没有做这个开胸手术,按照这个平时吃药的程度,这个孩子也要不得的。
更别说开胸手术,在手术时又是打麻醉,又是心脏骤停又是大出血二次开胸,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可又想了想,他都看过那么多次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就算是真的怀孕了……
也不是不可能的。
午后,苏隽鸣睡了个懒洋洋的午觉醒来,这时大概是下午三点多,他醒来时就正好看见顾医生走了进来。
顾医生手上拿着报告,进来就看见苏隽鸣刚坐起身,睡眼惺忪,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睡到现在吗?”
苏隽鸣看着墙上的时钟,打了个哈欠,还有些犯困:“嗯,我发觉我做完手术后好像特别容易困。”
好几次冬灼推他出去晒太阳,晒着晒着他就在轮椅上睡着了,基本上醒来就已经回到病房。
顾医生听他的阐述,再结合手上这个检查单,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已经被他遇到了,再多一件也不出奇,相比较于现在的淡定,他刚才跑去产科借产科书还比较慌张。
他知道,接生这件事他逃不了的了。
苏隽鸣察觉顾医生又盯着他看,从早上开始就是这个眼神,现在看得他有些忐忑,他坐起身往后靠在床头,拿过眼镜戴上:“你怎么了,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看了眼顾医生手上的单子,以为是什么检查又不合格,他笑道:“不会是我哪项指标又不行了吧?”
“你怀孕了。”
病房的窗开着一道小缝,微热的风从缝隙里钻了进来,墙上的钟在顷刻间的沉默时走针的声音格外的清晰,男人膝盖上那本书也在失神间,纸张在跌落时翻动,‘啪嗒’一声掉在地面。
打破了空气的宁静。
苏隽鸣睫毛轻颤,脑袋有片刻的空白,他神情僵住两秒,缓缓抬眸对上顾医生,眸底荡开讶异的涟漪:“……什么?”
顾医生把手中的单子递给他:“中午给你抽血验了HCG,数值显示你的怀孕时间大概是5周,我也很震惊,我不是觉得你不可能怀孕,毕竟你出现了子宫,就可能会有这样的几率,我只是震惊这个孩子竟然能活下来。”
苏隽鸣还没从这个震惊中抽离出来,脑袋嗡嗡作响,他下意识握紧自己的双手:“……什么意思?”
他怀孕了?
他竟然能怀孕?!
所以这是他跟冬灼的孩子。
……一次就有了吗?!
“你想想看,你平时吃抗生素,这次又刚做完开胸手术,手术过程中全身麻醉,而且还经历了鬼门关,大出血,两次开胸,这个孩子竟然还能活下来。”
苏隽鸣还没从这个自己怀孕的事情中反应过来,他只感觉到脑瓜子嗡嗡作响,放在膝盖上的手微乎其微发颤。
“……我是男人,怎么能怀孕?”
顾医生见苏隽鸣一副深受刺激的样子,好在他已经提前预设过这个可能,早就刺激过了,但毕竟怀孕的不是他,而是苏隽鸣本人,本人受到的刺激估计是最大的。
不仅经历被改造身体结构,长出子宫,现在还意外怀孕。
他大概能够猜测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距离二十几天前发生的事情,除了冬灼的发情期还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是没有做措施吗?
“你跟冬灼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是不是那次晚上你找我的时候?”
苏隽鸣愣愣点头:“嗯。”
“做措施了吗?我当时送了那么多盒t,没有用吗?”
苏隽鸣回想到那晚,像是想起了什么:“本来是要戴的,但是我给他戴不上,太小了,一怒之下我就丢掉了,没有戴……”
发情期的狼,大多数一次就能够使对方怀孕。
那他……
完了。
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怀孕的样子,隆着个孕肚。
“结果可能会出错的吗?”抱着侥幸的问。
“验孕棒可能会出错,但是验血不会有错,是最准确的。”
苏隽鸣:“……”
顾医生见苏隽鸣脸上浮现出茫然且失措的神情,如果换做是他可能一时之间无法接受,顿时间安慰的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毕竟这不是安慰就能使对方理解的事情。
“要不要跟冬灼说?”
苏隽鸣靠在床头,四肢发软,肩膀下沉,后脑勺贴在微凉的墙上,微仰着头,失神的凝视着天花板:“我先冷静一下,先别跟他说。”
顾医生点头:“行,这个你决定。血液报告上看孩子没什么问题,很健康,看起来是有狼王血脉在百毒不侵。其他检查的话为了保险起见,两周后做个彩超。”
“好。”
病房门缓缓关上,只留下病床上脑袋开始放空的苏教授。
又或许是一个人呆着实在是太安静,他变换了好几个姿势在缓解着此刻的心情,但无论是躺着,坐着,趴着,又或者站起身,都难以缓解他怀孕了这件事。
他怀孕了,他竟然怀孕了。
他可是一个男人,明明白白的男人。
手下意识想摸一下肚子,最后颤颤的放下,有些不敢。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即传来冬灼的声音,紧接着便看见他探了个脑袋进来:“乖乖,我回来了。”
……
无人回应。
冬灼看着背对着他站在窗边苏隽鸣,夕阳下,橙黄的余晖落在这道清瘦修长的身影上,却在此景下背影透着浓浓的悲伤。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觉得他出去太久了?
好像也是,要不是为了回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去掉身上的味道,确实是耽误了一点时间,没错,肯定是觉得他回来晚了。
他拎着手中的晚餐推门走进来,关上门,先把晚餐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苏隽鸣身后,伸手想要从身后抱上他哄一哄,结果被这男人躲开。
苏隽鸣在玻璃窗上看到冬灼走到他身后,提前识破了他的举动,不动声色的侧过身躲开那只手,仿佛是在头脑还不清醒下开始觉得这只狼碰一下自己都能怀孕。
冬灼的手僵在半空中,见他躲开自己,面露疑惑:“怎么了乖乖?”
“吃饭。”苏隽鸣走到沙发前坐下。
冬灼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放下手跟着走了过去,见人神情疲倦坐下,担心的跟着他坐下,想着要抱抱他:“乖乖,是不是我太晚回来生气了?”
苏隽鸣见这只手伸过来,条件反射的往后躲开,警惕的盯着他,屈指弹开这只手:“别抱我。”
冬灼难以置信自己的抱抱被拒绝:“我做错什么了吗?”
苏隽鸣不温不热收回手,伸手去拆今晚的晚餐:“我现在要吃饭。”
冬灼见他要打开饭盒,站起身想他来弄,就在他不经意碰到苏隽鸣的手时,这男人反应极其的大,连忙抱住自己的手,又是警惕的盯着他。
“?”
苏隽鸣觉得这样总是亲密触碰不行,于是他指了指对面的小板凳,表情严肃:“你不要坐我旁边,你坐对面去。”
冬灼:“……?”
他才出去了一个下午,这一个下午是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间对他那么抗拒,他是做错什么了吗?
但是老婆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默默的坐到对面小板凳去。
于是在白色茶几前,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只能听话的坐在小板凳上,给老婆夹菜,盯着老婆要认认真真吃饭。
“今天下午我把许澜卿带回集团,暂时把他安置在那里,已经安排让人盯着他,直到他说出我爸比的心脏在哪里才考虑把他放出来。”
“今天的晚餐是新厨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你试试看好不好吃,如果好吃以后就让这个厨师做了。”
“顾医生说下周我们就能出院了,我在想,到时候我们就搬离你现在的房子,搬到新家去。新家还有很多家具没有添置,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要不我们到时候先去看看?还是你想要现在这个家这种风格我直接安排?”
“……”
说到最后,冬灼觉得自己自言自语得有些枯燥了,他见苏隽鸣一言不发的吃着饭,理都没有理他的意思。筷子夹起来的饭还是按颗粒算的,甚至饭粒沾到唇边都没察觉,明显的心不在焉。
他担忧的蹙着眉,忍不住伸手握上苏隽鸣拿筷子的手:“你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你突然那么奇怪?”难道真的是他下午回来晚了闹脾气了?
可是不对啊,苏隽鸣不是这样的人。
说着把苏隽鸣唇边的饭粒捻下来递给他看。
“你看你,吃饭都吃到嘴边去了。”
苏隽鸣盯着递到自己面前这颗米粒,也不知道怎么的,情绪再也绷不住,眼眶一红,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拿起冬灼捏着的这颗饭粒,气愤的丢到冬灼脸上,恼怒的一字一字道:
“陆!冬!灼!”
冬灼:“……???”他看到苏隽鸣忽然掉眼泪,吓得顿时手足无措,连忙把筷子丢到桌面上,差点没坐稳从小板凳摔下去,立刻站起身:“怎、怎么了,我错哪里了?我……对不起。”
完了呀,老婆为什么哭了。
他竟然把苏隽鸣惹哭了。
他径直撞入苏隽鸣通红湿润的双眸,眸中的愠怒与委屈他看得有些迷糊,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对不起嘛,我错了。”
但不管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先道歉的好。
苏隽鸣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脸无辜的高大个,越看越是生气,当然他也气自己那天晚上说不戴就不戴,现在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想着骂一顿冬灼。
可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却不争气的先绷不住了。
病房的灯光如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掉着眼泪,双手撑在沙发边缘,或许是真的心情低落,手抓着沙发边缘致使骨节泛白,眼眶哭得发红,也不知道由来,浑身透着焦虑,哭得令人很是心疼。
冬灼从没见过苏隽鸣这个样子,刚才是自己手足无措,可现在他却感觉到了这男人身上的手足无措,这到底是怎么了,在他不在的一个下午发生了什么事吗?
难道是他爷爷来了?!又说了让苏隽鸣伤心的话?
太过于担心他连忙走到沙发坐下,把苏隽鸣抱了过来。
他知道苏隽鸣最喜欢他面对面抱着,于是掐着他的腰让他这么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抬头注视着这男人,见他哭成这样,伸手摘下他的眼镜放在一旁,用指腹给他抹掉眼泪。
结果他才刚给擦眼泪,嘴巴就被拍了一下。
苏隽鸣掉着眼泪,心情很是烦躁:“别说话。”
冬灼抿了抿唇:“……”
其实他想说,他没有说话。
所以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