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意外？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德贵妃现在回想起来，也仍然是有些心惊肉跳。
“本宫还记得，那天正是立秋过后的第二天，你出生的日子。一大早便有人来汇报说你母后要生了，宫里稍微有些事情便立即传开来的，很快大家都知道你要出生了。”
德贵妃又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还没等我们猜测是男还是女，御医忽然又来报，说你母后难产，下身一直不停的出血，止也止不住，情况万分危险，恐怕随时会一尸两命的。”
听到这里，战北辰刚被玉青璃搓得有些温热的掌心瞬间又变得冰冷起来。
连玉青璃也一时间忘了继续揉搓他的掌心，而是紧蹙着眉头等待德贵妃接着往下说。
“在我们都以为真的会一尸两命之时，皇后突然站了出来，说要进去陪你母后生产，帮助你们渡过难关。”
德贵妃又撇了撇嘴，说了一句题外话，“当时本宫还疑惑，皇后又不是什么能人，更不会任何医术，这个时候进去产房岂不是添乱的吗？没想到那毒妇的心机如此之深，她是故意进去的！”
“继续往下说。”
战北辰的嗓音冷得不能再冷，房间里的气温已经接近严寒，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躺在床上的战南煜的脸好像也越发苍白了。
“皇后进去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忽然有婴孩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很快皇后便抱着随意用被子包裹着的你走了出来，神情悲痛的说，你母后难产，救不回来了。”
想起那时的这一幕，德贵妃拍了拍心口，视线忍不住将战北辰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战北辰，别看你现在长得这么高大俊朗，你刚出世那时就和一个小老鼠一样，大家都以为你会养不大的。”
这么说来，战北辰他从小便身体不好，常年生病，也和出世时的事有关？
“你当时连哭也哭不出来，脸上憋得青紫的，然后便听到皇后当众举起你来宣布，说要认你为皇儿，以后就由她来抚养你长大。”
“其他人不想养？”
玉青璃又问了一句，“规定要由皇后来养的？”
她好像是听说过什么后宫中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都可以交由皇后来抚养这种话？
“当然不是！”
德贵妃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地大声反驳道：“皇上膝下皇儿并不多，当时只有太子和本宫的煜儿两个皇儿，其他无所出的妃子恨不得排队领七皇子回去抚养啊！”
傻子都知道，身边有一个皇儿便等同于在深宫中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即使不是自己亲生的，也好过没有。
皇上后宫的妃子贵人们并不少，当时谁不眼馋七皇子？
“嗯？”
玉青璃挑眉：“既然大家都想抚养战北辰，为什么还是让皇后把人抱走了？”
“这就是本宫要说的重点了！”
德贵妃加重语气，“你们还记得本宫刚才说疑惑皇后不是御医，为什么要进入产房里吗？”
当时，德贵妃是最沉不住气的，虽然她是有煜儿了，可也不想看着皇后比她多一个儿子！
立即开口反击道：“皇后娘娘，你都有太子殿下了，为什么还要把七皇子抱走？倒不如交给其他妹妹，她们每一个人都会好好抚养七皇子的？”
“德贵妃的话本宫也想过，可是……”
皇后流着泪，双手抱紧襁褓中的初生婴孩，悲泣道：“可是当时妹妹难产弥留之际，亲手把七皇子交给本宫，并且还千叮万嘱本宫要好好照顾七皇子的。既然是妹妹临终前的遗言，本宫即使有再多的难处，也一定要把七皇子留在身边。”
这席话一出，全场的妃子贵人们面面相觑，没人再敢吭声。
把临终遗言都说出来了，谁还敢再与皇后相争？更别说她还是皇后。
德贵妃的话音落下，房间里久久没有动静，只有凛冽的气息蔓延其中。
玉青璃悄悄瞄了一眼战北辰。
吼，也太可怕了！
那张脸冷峻得如同结冰的悬崖，稍有不慎便会惹来万丈深渊的杀身之祸。
德贵妃也很惧怕，不敢正视七皇子的脸，但他一直没吭声，她又沉不住气了，“七皇子，本宫今天所说的话千真万确，若果要有半句虚假，本宫不得善终！”
啧，还发这么毒的誓。
战北辰的神色终于有了动静，微抬黑眸，冷睨德贵妃，“既然德贵妃说本王的亲生母后是难产而死的，又何来本王认贼作父一说？”
如果照德贵妃说的，他母后的死和皇后无关，即使最后皇后耍了些手段把他领走了，那也说不上是认贼作父。
“哼！这就是皇后的高明之处了。”
德贵妃重重冷哼一声，指着自己，“你们这些人老是说本宫为人厉害，手段狠毒，比起皇后，本宫善良着呢！”
“本宫还记得好像是七皇子你五岁还是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连续几天高烧不退，眼看人就要保不住的那次。”
战北辰挑眉。
他也记得这件事，倒不是因为自己有印象，而是皇后时不时便会在他耳边提醒：他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是战东野日以继夜地照顾他，他才得以安然度过。
所以他一定要对战东野好，一定要全心全意地辅助战东野坐上皇位。
“那次照顾你的乳母都慌了神，躲在花园里偷偷跪着拜什么东西，而上天注定是要揭露皇后的恶行，本宫刚巧经过听到了个大概。”
德贵妃想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皇子的乳母跪在花园最偏僻的角落里，不停地朝着一个方向磕头跪拜，嘴里还喃喃自语的：什么娘娘你是要来带七殿下走的吗？可怎么奴婢也跟着发热起来了？
娘娘，你要带走七殿下便带走吧，别来找奴婢麻烦好不好？奴婢当年也是逼不得已才在你生产时动手捂住你的口鼻，可皇后娘娘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啊！奴婢能不听从皇后娘娘的话吗？
……
“哈哈哈，本宫就说奇怪了，皇后向来高高在上，怎么突然就会对一个宫女示好，甚至还不顾脏污，亲自进入产房里陪产。”
德贵妃盯着七皇子剧变的脸色，也不知道是嘲笑他，还是自嘲自己的手段不够厉害。
“原来从你母后怀上龙种那天开始，皇后那毒妇已经盯上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