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战场上不存在必胜的一方,事实上,在陈沉上一世的实际历史中,哪怕他这样一个“局外人”,也曾经听说过许多失败的案例。
当然,北约、老美也同样如此。
一次的失败并不能分出强弱高下,只不过是恰好这一次的失败,被东风兵团给撞上了。
倒霉是倒霉的,但陈沉却不可能因此责备任何人。
因为,发起袭击的一方天然占据着信息上的优势,哪怕你能追查到蛛丝马迹,也不能保证这不是他们故意露出的破绽。
事实上,这一次的失败就是如此。
如果己方暴露,真的能杀得出去吗?
子弹从他的左肩穿过,将后背整个斜方肌完全撕裂,狰狞的伤口裸露在空气之中,血液不断向外渗透。
毒气弹落下的地方,与战场环境截然不同的骚乱已经发生,就好像是一场森林大火的中间突然降下了一场阵雨,以爆炸点为中心的数百米范围之内已经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明白!”
陈沉凑过去一看,还没等他开口,平川便主动说道:
“留在这里很难有救。”
“清真寺附近居民楼,我们上六楼!”
李帮立刻回答,两分钟之后,矮脚带一名队员返回据点,5分钟后,所有人完成汇合。
“我是。”
陈沉看着他的脸,一时间也有些疑惑。
“别想了,基本不可能。”
“进入房间,回收无人机,封闭出口,快!”
“明白!”
“风向?”
“他怎么样?”
“扩散速度应该不会太快,我们还来得及撤退!”
于是,他再次开口道:
“什么新闻?”
“他运气没有鲍启好,鲍启至少可以做截肢手术,现在他这个中枪位置.谁是A型血?”
陈沉语速极快地下令道。
好像在这种时候,那张原本留作他用的底牌.应该会打出来了吧?
“尽可能远离爆炸中心区,但千万不要顺风跑!”
“西风4级,爆炸点大约在泰勒里法特正北1.5公里处,跟我们还有一定距离。”
主要战斗力减员两人的情况下.
胜算太低了。
“不要突围。”
“因为外形的原因,他们更适合去执行外勤工作,但风险也最大.”
“我敢说军情六处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可能已经把这里的视频拍下来了。”
“无人机不要了!”
而那名叫做小七的新兵则是相当幸运,他的整个脖子都被一块极其细小锋利的破片洞穿,但这块破片惊人地绕开了所有重要血管,只是把他的气管切成了两段。
夏星猛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问道。
作为一个老牌情报部门,军情六处不可能对情报泄露的风险毫无准备,他们抛出了一系列诱饵,甚至恐怕连自己人都骗了过去,最终在泰勒里法特成功地引爆了这枚毒气弹。
陈沉刚刚开口,无线电里便传来了李帮的声音。
那时候的他看着一个接一个爬出蚂蚁窝然后死去的蚂蚁,生理上的反应跟现在如出一辙。
“不管是用无人机,还是现场实拍.”
夏星摇了摇头,回答道:
但这个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当然,也有人意识到了他们的身边布满毒气。
“确认风向!”
至少,政府军还是做对了一件事情的。
陈沉默默看着这一幕,已经做好了提前开枪威慑的准备。
——
但也就在这一刻,在街道的尽头,有人倒下了。
他们不可能去赌自己的运气,只能做好一切准备。
“爆发性感染是绝对不可能被压制的,这一枪下去,他的下半辈子都毁了。”
除了不能说话,在经过处理之后,他甚至都还有战斗力。
紧接着,轻轻的一声碰撞,通风管道被切断,“地下墓穴”的木门关闭。
“20分钟,肾上腺素水平马上就会降下来,一会儿先配血型输血,等他要走的时候,再给他上肾上腺素。”
但更多的,是那些明知道毒气马上就要到来,自己却还没有找到藏身处的人!
他们冲向了每一扇紧闭的房门,用他们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和工具试图将门打开。
原本被火光照亮的地面和天空暗淡无比,探照灯也变得如同荒野中闪烁的烛光一般昏暗。
“明白。”
当安全和死亡对峙到巅峰时,事情开始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按照他们使用的陶瓷容器容量判断,这枚炸弹的毒气覆盖范围有可能超过5公里半径。”
没有进入屋内的人开始疯狂打砸临街房屋的窗户,试图将其他人拉入跟自己一样的境地。
无线电里传来无人机飞手的答复,陈沉略微思索后,再次开口说道:
“不要回庇护所了,毒气会向下沉降!”
“没问题。”
此时,屋内所有缝隙都已经被堵了起来,透过窗户,外面的泰勒里法特是一片诡异的气氛。
“他们不会在乎的。”
“他还有可能恢复吗?”
“没有防弹衣阻挡,整个肩膀都已经打碎了,我们缺器械缺药材,现在也无法后送,他最多能撑12个小时,12个小时之后,基本必死。”
听到渔夫翻译的广播声,陈沉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屏住了呼吸,不顾一切地向一個方向前进,可跑着跑着,他们却发现自己看不见东西了。
说话间,无人机越降越低,但也就在这时,陈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人会关心这里的事情。”
两人随即走开采血,而陈沉则继续看向了林晨明问道:
陈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在说,美国有一项监听计划会被公开。”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渔夫已经完成了伤口的包扎,陈沉没时间为他继续处理伤口,而是托着他向庇护所的方向狂奔。
随后,这样的寂静开始如同瘟疫一般向四周扩散,短短几分钟之内便覆盖了超过1平方公里的区域。
平川的话冰冷无比,陈沉默默看了渔夫一眼,后者微微点头,回答道:
“云团散了之后我可以自己走,我有途径。”
“他这种状态能撑多久?”
林晨明的胸口被大口径穿甲弹击中,子弹深深嵌入了肌肉,肋骨戳进了肺部,平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给他做了处置,目前情况稳定。
“除非风向保持不变,否则我们没可能躲过去。”
李帮和矮脚立刻站了出来,平川丢过去一套采血针说道:
“自己坐过去采血,给我1200毫升。”
但是,CIA的无人机还飞在空中,在全城戒严不允许外出的情况下,己方突围的动作会显得极为突兀。
于是,陈沉果断开口道:
“飞到最东侧,随便找个地方降下去!”
“藏好降下去!”
“到达近点后抛弃载具,徒步返回临时据点。”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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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陈沉已经回头向渔夫所在的位置赶去,3分钟后,两人完成了汇合。
于是,他们中的一些人便干脆躺了下来,或是躲进了根本就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废墟中去。
“注意隐蔽,别被盯上!”
陈沉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继续向平川问道:
大量士兵开始在完全没有组织的情况下退向城内,可他们现在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赶上最后一轮撤离、或者说还根本没搞清楚状况的难民、流浪者们在大街上迷茫地游荡。
他们完全有能力从几十、甚至上百辆车中分辨出可疑目标,然后再用他们自己的方法来求证。
虽然很不划算,但,这或许是迫不得已的唯一解法。
命令快速执行,所有人进入了房间内。
他们只能痛苦地倒在地上,泪水和汗腺如同水龙头一般分泌出巨量液体,最终将他们活生生地“淹死”.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交战双方都蒙了。
无影无踪的死神正在向这座城市飘来,这里的居民全部紧闭了门窗,生怕渗透的毒气会在不知不觉间夺走他们的生命。
而它所过之处,所有被覆盖的生物纷纷倒地。
这是最纯粹的恐惧,最纯粹的厌恶.
“政府军的舆论要彻底完了。”
“我得活着,我还有用.”
但,哪怕气管被切开,他们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因为,很快就会有一条新闻,把这里的事情彻底盖过去了”
“你哪来的车!?”
而同时,在强撑着向上级发出求援信号之后,上一秒还显得精神旺盛的渔夫,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一旦大规模运动的难民撞上气溶胶云,他们甚至有可能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全部死亡!
反而是留在家中,还有一线生机!
这座本来就不曾入睡的小城醒了过来,但紧接着,又将进入更深的沉睡。
呛咳、呕吐、捶胸跺足.
身体上灼烧一般的痛苦已经被忽略,意识模糊之下,甚至有人试图用匕首切开自己的喉咙。
陈沉已经带着渔夫到达了庇护所附近居民楼的位置,提前到达夏星已经做好了一切接应准备,她清理出了一间民宅,搬运了少量物资。
这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是一场诡异离奇、但却根本无力挣脱的噩梦。
只要抢走毒气事件的舆论关注度,叙利亚官方就可以获得更多闪转腾挪的时间,去甩掉硬扣在自己头上的那口锅.
沉默几秒钟之后,他开口说道:
“不会的。”
“他为什么.是阿拉伯人?”
“看看有没有排风扇,所有带排风扇的门全部封死!”
“明白。”
这就是现代枪械的威力,高速旋转的弹头向切豆腐一样把柔软的肌肉撕扯成了一滩烂泥,平川能做的也只是将血管缝合,暂时吊住他的命。
听到这话,陈沉终于松了口气。
所有还立在地面上的建筑都安静得吓人,但与之相对的,则是街道上几近疯狂的混乱。
他靠坐在地上,这一晚的疲惫全部翻涌上来,甚至让他都有些眩晕。
紧接着,死亡的气息迅速弥漫,目睹了惨状的人们疯狂逃命,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种无色无味的毒气面前,只要看到,就已经被死神牢牢锁定
短短十分钟,街道上彻底安静了下去。
在现在这种高浓度气溶胶云运动方向还不确定的情况下,盲目撤离实在是太危险了。
“小事,轻微气胸,喘两天就好了,不用管他,让他躺着吧。”
此时的东风兵团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挽救的余地,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撤离可能被毒气污染的区域。
泰勒里法特整个城区的横纵范围也不过三公里,而沙林炸弹在距离城区1.5公里处爆炸,那就意味着,现在整座城都是危险区。
毒气弹爆炸形成的气溶胶云短暂稳定下来,在西风的裹挟之下向东持续运动。
“医用胶带先拿出来一部分,封堵重点部位。”
陈沉全身如同过敏一般不受控制地奇痒难耐、胃里也是一阵一阵地翻江倒海。
肺部已经在持续收缩的肌肉下被挤成了一团,甚至连肋骨都被勒断。
抉择就在眼前。
“明白!”
“只是被毒气杀死的几十、或者上百条人命而已。”
“找东西把缝隙封死,等气团飘过去再说!”
“???你在说什么!?”
但毫无疑问,他们不可能被全部带走。
“我明白,我会想办法。”
听到夏星的话,陈沉微微点了点头,但突然,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正北风,毒气要来了!”
“美国政府部门会偷看民众的裸聊记录。”
混乱愈演愈烈,直到这时候,政府军终于做出了反应。
光去哪里了?
有人将照明灯射向了自己的脚下,他终于获得了一丝光明,但那枚照明弹却让他的瞳孔进一步缩小,当他把视线转向别处时,他看到的是没有任何过渡、如同壁垒一般的彻底的黑暗.
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多久。
毒气袭击的消息被全城广播,可他们并没有号召民众立刻撤离,而是要求所有人留在家中、紧闭门窗。
听到这话,陈沉默默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三人立刻上楼,陈沉随后说道:
“我得去接李帮,他们那里有伤员!”
陈沉蹲下身子,越过平川正在缝合的手检查渔夫的伤口。
大量液体被吸入肺部,进一步的窒息到来。
这一刻,他们中有些人或许认为只是政府军败了、要撤了,自己只要老老实实等着,总不至于被即将接手这座城的自由军毫无理由地杀掉。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应急灯被点亮,借助着并不算太明亮的灯光,平川手脚麻利地给渔夫处理完了伤口。
“床单浸水,门缝、窗口缝隙全都不要放过!”
有车了,确实是可以出城的。
“我也是。”
“路线尽可能向南,远离至少4公里后再返回安全屋附近!”
自由军和政府军的指挥官同时做出了一个绝对正确、也没办法不正确的选择——停战撤退。
“XJ人,我们在伊斯坦布尔牺牲的那个同志,也是XJ人。”
“不用来!我们有车!”
这种冲击力绝对不是战场上的伤亡能够比拟的,恍惚间,陈沉回忆起了自己儿时不懂事用洗衣粉毒杀蚂蚁窝的一幕。
也许有人会出于善意接纳他们,但更多的,却是冷静的拒绝。
失去了庇护所的人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他们先是紧紧跟着向西边撤退的政府军,试图抓住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果风向能维持西风不变,这座城还有可能逃过一劫。
与此同时,其他队员也在全力后撤。
痛苦且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逐渐响起,肌肉痉挛引发的呼吸不畅让拼命想要吸气的士兵的喉咙中发出尖锐的啸叫,紧接着,强烈的恶心感让他们忍不住呕吐,可已经缩小到极限的气管和食道却将呕吐物紧紧锁住。
“抢政府军的我们马上就到,要不要直接突围出城?”
并且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己方出城也不太可能受到多严格的审查,机会是有的。
“而相比起这里与他们无关的人命,他们显然会更在意.”
“自己在skype上的裸聊记录,有没有被FBI偷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