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还真醒来。
放眼望,满目荒凉。
凄凄荒草高、烂烂梁柱斜。
四野空荡荡。
没有队友。
自己是在一片废墟中。
黄粱境提示入耳。
“你的身份是上清派弟子,奉师门命前来调查荒坟岭。”
“身份任务:拯救其他队友,任务奖励四十筹点。”
她心里揪一下。
这个身份和任务......
队友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她从地上爬起,抽剑出鞘,眉头紧皱。
还是先按暴龙师兄说的,找到蔡家先吧。
小心翼翼摸索前行。
绕过两条还残留些腐朽栏杆的风雨连廊,穿过半塌拱门。
玉还真停住脚步。
眼前一座已枯萎、假山坍塌的水池,旁侧昏着一个人。
脑袋栽进池子里,看不清模样。
但那么大。
嗯......应该是江雀儿?
她随手掰下一块朽木,掷过去。
“叭”一声。
江雀儿迷迷糊糊皱眉,脑门上传来微痛,异样感催着她苏醒。
干净利落,鲤鱼打挺起身。
锤子从袖里落入手中。
眯眼警惕地打量四周,一边聆听耳中声音。
“雀儿,是我。”玉还真轻声呼唤。
江雀儿循声扭头看去,却没把锤子收起来:“玉姐姐!”
“怎就你一个?”
“他们人呢?”
玉还真摇头,也没收剑:“没看到,我只遇见你。”
“我这边任务是要救队友。”江雀儿加快语速,“他们恐怕会遇见危险。”
“鱼师兄都还好说,计师兄也有几分自保之力,但暴龙师兄......”
“我们得快点。”
玉还真看她,眼神严肃:“嗯,我是从那边来的,接下来我们去那个方向?”
她以剑代指,朝左前方轻轻一点。
江雀儿瞥她一眼,把锤子握紧:“那走吧。”
两人都小心翼翼。
刚走出院子,玉还真突然开口:“我左思右想,觉得暴龙师兄说的在理,该换他提议的那个绰号。”
江雀儿停步,眯眼狐疑看她。
“怎了?”玉还真也停下脚步。
江雀儿微抬手,提至腰间:“玉姐姐真觉得那绰号好?”
“形式统一,倒也不坏。”玉还真轻声。
江雀儿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你是在试探我!”
“你不也是?”玉还真反问,理直气壮。
不怪她们会生出这种念头。
分散降临,可刚苏醒就遇着队友。
哪可能傻乎乎相信。
万一是副本里什么妖精鬼怪伪装的呢?
试探一下又没坏处。
江雀儿一歪脑袋:“那我们一同把暴龙师兄的绰号说出来?”
玉还真脸色有些扭曲,艰难点头应下。
她们倒数三个数。
两人异口同声、语速飞快、声若蝇蚊:“宇宙霹雳无敌暴龙战士。”
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但都连最后的那两个字也没忘说出来。
两个人放松。
能把这个绰号说出来的,一定是自己人。
“玉姐姐,你怎拿这种事出来试探。”江雀儿嘟囔抱怨,“用些别的都好,偏偏用这个。”
玉还真瞥她一眼:“暴龙师兄还有什么能拿出来说的?”
江雀儿一怔。
仔细回忆。
脸色渐渐严肃,好像还真是这样。
其他的都不太好拿出来说。
总不能问,第一次见暴龙师兄的时候,他甩的是什么东西吧。
她们俩个继续在废墟上前行。
但......
直到她们走出这片断壁残垣,都没再遇到第三个人。
而在这片废墟之外,是更空荡的荒野。
“看不到城。”江雀儿从破败墙壁上蹦下,忧心忡忡,“远处也是废墟。”
“看来我们得自己找路了。”
“也不知道蔡家离这远不远。”
玉还真皱眉:“我拿到的身份介绍里,有说过师门是让我们来查荒坟岭的。”
“我也是。”江雀儿附和。
玉还真接着说下去:“但黄粱境是让我们调查蔡家。”
江雀儿摇头,不以为意。
身份背景的任务,哪有黄粱境的任务重要,更不要说还涉及其他三位队友的安危。
玉还真抬起头,回看刚刚走出来的地方:“我们刚走出来的废墟,是一座宅院。”
“我是在后院苏醒,雀儿你是在跨院。”
“刚才走过东厢、穿过游廊......”
“那现在我们所在的方位,应该是影壁,再往前就是宅门。”
江雀儿疑惑看她。
这些杂七杂八的建筑结构,和她们的任务有关吗?
玉还真迈步向前。
小尾巴紧随其后。
她们在宅门附近搜寻,扒开瓦砾、拨开杂草。
在荒芜中寻找这里曾经存在过的文明。
一刻钟后。
“玉姐姐,我找到了。”江雀儿惊呼,语气沉重。
玉还真探头看去。
江雀儿刨开一个土坑,从泥土层层下面,撅出几块断裂碎开的木板。
拼拼凑凑,也没法组成完整的模样。
可上面,那褪色、模糊不清的两个字,还是能分辨出来。
“蔡宅”。
这让她们俩心里都咯噔,揪得一沉。
然后抬起头。
满目苍夷,废墟荒土。
岁月不知将这里摧垮多久。
但是,这里......就是她们要调查的蔡家。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玉姐姐,我们在蔡家了。”江雀儿轻声。
玉还真皱眉:“先找一找,记得留暗号的地方吗?”
她们又启程寻觅去,找说好的那个拐角。
视野折转。
陈景转过拐角,进入后院,到一间屋子前。
“客人,这就是二娘子的住所。”侍女垂头,低声介绍着。
他没回应,毫不客气,推门走进去。
屋内布局很不合理,没有窗户,漆黑昏暗。气味倒是不难闻,有股油脂燃烧的淡淡香甜味。
侍女把烛点上。
四四方方一间屋子,没屏风遮挡。
只一张床,也没挨墙放置,在门后靠右的位置上。
一张桌子,上面散乱堆放些首饰、金银。
陈景皱眉。
这真是一位小姐的闺房?
有够邋遢的。
他径直走到床边,把被褥一掀,肆意翻找。
侍女想要开口阻止,但不敢说话。
这是自家老爷都不敢得罪的人。
陈景很快就有收获。
在枕下,找到几份书信。
但内容让他不是很满意。
这些信,都是写给“陈郎”的,涓涓相思意,一点都不比自己收到的那封差,看这些数量,几乎每日都会写一封,只是都没有寄出去。
信中一个个“陈郎”,看起来都是指代同一个人,也就是自己。
真就那么忠贞?
他皱起眉,继续翻找。
又在床脚发现几只香囊,从旧到新,从丑到勉强入眼。
最旧的那几只,上面绣着,嗯......这个应该是双飞蛾子,扑向火灯?
也有肥肥胖胖的双鱼纹,看起来像鸭子的鸳鸯戏水,笨拙粗大的连理枝。
新的那几款,顺眼得多,刺绣技艺变好,上面的纹路更容易辨认出。
五只活灵活现的蝙蝠、吐线而落的蜘蛛、飞奔而来的马......
陈景把它们拆开。
里面有些放着书信,有些没有。
书信内容并非千篇一律的相思。
旧香囊里的大多如此,新香囊里的大多却是祈福求全。
但......不管内容如何变,这些书信里的主人公,依旧是“陈郎”。
陈景拿着这些东西,把眉皱起。
陈郎,又是陈郎。
自己真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