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换个位子,坐到里面去,大惊小怪干什么?”
田晓月坐在华子良的腿上,抖了抖,扭了扭,笑道:“没看出来啊华子良,你腿上肉肉的,弹性不错,跟沙发一样。”
华子良吓得不敢动:“别闹了,坐得好好的,干嘛要换位子?你晕车,要靠窗坐吗?”
“我不晕车,但是必须要换。”田晓月还不下来,继续探索沙发的弹性:
“你个土包子,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女人是用来保护的,男人和女人一起坐车,要让女人坐在里侧,防止车上人多,受到色鬼的骚扰和咸猪手的偷袭,明白不?”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啊。
我的确不够绅士。
可是,你这样换位,算是淑女吗?
华子良心里吐槽,在田晓月的后座子上打了一巴掌:“行了别闹,快坐里面去吧。”
“让我坐里面,你要挪窝才行啊。”
“行行行……”
华子良努力挺了挺身,带着田晓月一起向外挪出,让出里侧的位置。
田晓月这才坐过去,抱着华子良的胳膊,附耳说道:“放心吧秃蛋,这里没人认识我们。就算认识也没事,坐在一起不犯法。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老古董?”
华子良看看车上,的确没有人认识自己,也没人关注自己,这才放心。
“喂,刚才叫我拿出来给你看,现在看不?”田晓月又掐了华子良一把。
“好啊,看看。”
“你想看哪个?”田晓月用手指勾住衣领,向外轻轻拉扯,坏笑着问道。
华子良脸红了,扭过头不敢看:“算了算了,一个我都不看了。”
本来想看项链吊坠的,可是田晓月越说越不像话!
在城里见了世面,回来就调戏人家乡下少年,真是欺人太甚。
“不行,你说要看的,必须给你看,两个都给你看。”
田晓月却不依不饶,真的掏出东西来,放在华子良的手里:“还热乎乎的,快看吧,一个是链子,一个是吊坠。”
“啊,原来你说……项链?”
“哎呀,你以为我说什么?你想看什么?”
田晓月捂上了脸:“你这人好坏呀,我要回家告诉我妈妈,让我哥哥打你,打死你!”
“行了老同学,你在城里拍电影的吧?”
华子良乐了。
这丫头根本就是个戏精,不去拍戏真可惜。
让她去拍潘金莲,肯定大火,武松都把持不住!
手里的金项链还带着田晓月的体温,诚然热乎乎的。
可惜华子良不懂欣赏,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番,点头道:
“不错,这个成色不错,看样子应该是纯金的,很纯很纯,和老同学的成色一样……还有这花纹,这吊坠,和老同学都很般配,所谓天衣无缝,大概就是这样。一看就知道,吸铁石肯定吸不住。”
“噗……”
田晓月笑喷了:“这是千足金,吸铁石当然不吸。能被吸铁石吸住的黄金首饰,是因为里面掺杂了金属‘铱’,铱的比重,和黄金接近,掺杂在黄金里,难以从密度上区分。”
华子良听不懂,但是觉得好厉害的样子:“老同学,你在城里,真的长见识啊,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隔行如何山嘛。你们医生会接生,我就不会啊。”
“你不会接生,但是你会……”
话到嘴边,华子良忍住了。
原本说她会生的,但是又怕玩笑过分,伤了感情。
“会什么?”田晓月问道。
“会吃饭。”华子良嘻嘻一笑。
“看你笑得这么奸诈,一定不是好话。”
田晓月扬起脸,闭上眼睛:“来,给我把项链戴上。”
这是戴项链吗,怎么看起来,似乎是亲嘴的架势呢?
华子良定了定心,双手环住田晓月的脖子,给她戴项链。
“呼,呼……”
田晓月却撅起小嘴,故意在华子良脸上吹气。
华子良哆哆嗦嗦,觉得项链有千斤之重,费了半天力气,终于把项链给田晓月戴好,却也弄出了一头的汗。
田晓月却依旧闭着眼睛,保持先前的姿势:“别急,看看戴正了没有。”
华子良不懂:“什么叫戴正啊?”
“你看项链坠子,在中间,就算戴正了。如果不在中间,就要调整。”
“我看看……”
华子良低头看了看,好像有点偏了:“这个,向左边偏了一点点,不碍事吧?”
“当然碍事了,我追求完美嘛。”田晓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快帮我调整过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放心调整。”
“这怎么调整?”
“当然用手调整了,难道用嘴?”
“好吧。”
华子良扯了扯链子,随便糊弄一下:“行了,现在很正,吊坠的尖子正对你的心窝,一点不差。”
“你呀,真没劲!”
田晓月似乎很失望,叹了口气。
“我有劲,就是不敢太大的劲,担心把你的链子扯断了,赔不起。”
“去!”田晓月忍不住一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华子良耸耸肩:“可能我真的有点傻吧。”
“子良,外面的世界变了。”
田晓月抱着华子良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拿出手机把玩:“你应该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保证让你发现新世界,看见许多不敢相信的东西。”
华子良皱眉:“我以前也在城里,就是傻了一年多,在家乡休养。难道一两年的时间,外面变化很大?”
“当然很大了,灯红酒绿,声色犬马。”
田晓月说着说着,忽然起身,凑在华子良的耳边:“对了,你们村里有个姑娘,在外面卖的,你知道不?”
“胡说,我们村里哪有这种人?”华子良吃惊,也不敢相信。
“你才胡说。”田晓月想了想,皱眉说道:
“那个姑娘姓胡,当时读小学,比我们高两届,还是班长,长得很漂亮。大约一米六五的个头,有个外号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班长,高两届?
华子良仔细一想,脱口道:“二组的胡美丽?”
“对,就是她,外号胡大漂亮!”田晓月立刻想起,嗤嗤笑道:
“她呀,在省城的北二环东宫娱乐城上班,花名棉花糖,意思是又甜又软又缠人。你要是不相信,坐139路公交车,到东宫娱乐城,开个房间住下,找前台打听棉花糖,就知道了。”
“不可能吧,她是做美容造型的……”
华子良都呆住了。
胡美丽,就是胡老六的侄女,胡老三的女儿,也是村长武大呆的表侄女。
听武照梅说起过,胡美丽一开始做美容美发,现在成功了,成了什么高级形象设计师,专门为城里的贵妇人和千金小姐服务,日进斗金!
二组的胡老三,以前很穷,现在也的确很富裕。
这两年盖了楼房,还配置了大彩电大冰箱摩托车,每天大鱼大肉,日子过得一天一个样。
“狗屁造型师,她在床上摆造型还差不多。”
田晓月不无讽刺,笑道:“我有一次,和我们老板去西宫娱乐城谈业务,就遇到过她。她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她,绝对不会看错。而且,我们老板点过她,还不止一次。”
华子良愣了一下:“这种事,你们老板……也跟你说?”
腾地一下。
田晓月脸红了,在华子良身上掐了一把,低声骂道:“傻瓜,你什么意思啊?我们老板喝多了,和别人吹牛,我偷听到的。”
“哦哦。”
华子良心不在焉,想着胡美丽的样子。
的确,胡美丽算是二组的村花扛把子,很漂亮。
每次回家,都打扮得鲜衣怒马,穿着时髦,像一朵行走的美人花。
两年前,华子良大一寒假,在武照梅家里见过胡美丽。
那天,胡美丽在武照梅家里打牌,手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面前放着几千块的大钞,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当时武照梅还特意给胡美丽介绍:“表姐,子良考上大学了,是我们一组的第一个大学生。”
胡美丽只是斜了华子良一眼,一脸不屑:“考上大学了不起啊,现在工人下岗,大学生也不包分配了,出来还不是打工?”
弄得华子良很不愉快!
没想到,这个看不起自己的人,居然在城里做这种不要脸的古老职业。
唉,田晓月说得对,世界变了。
而且变得很快!
“喂,发什么呆呀?”田晓月捅了华子良一下,低声说道:
“这件事可不要告诉别人,传出去,会惹是非的。我也是无意,说漏嘴了。”
华子良笑了,威胁道:“要我保密吗?我得想想,你给我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