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丫顿住,接下去她已经不用再问,因为厨房里就那些东西,都拿走了的话根本就不会留下什么。可饶是四丫被打成这样,三丫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沉默了一会儿后丢下四丫,径自朝家中飞奔回去。
“三姐,你等等我。”四丫顾不上自己还疼着,追了上去。
安氏拿着药酒出来,只见着四丫的背影,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回头,顿时担心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这孩子咋就跑了呢?身上那老些伤,多疼啊!”
顾清伸出胳膊顶了顶顾盼儿:“喂,你不跟上去看看?”
顾盼儿捡着药,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这事我能管得了一次两次,还能管着一辈子不成?之前他们分出来没吃的,我给他们送了吃的过去,还送了好大一块肉。结果呢,他们自己都保不住这些东西,我又有什么办法?”
顾清想想也觉得是,但总觉得应该能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总不至于这疯婆娘的奶奶说啥,那就是啥,那这分出来跟没分出来又有什么区别。
“那是你亲爹娘,你总得管一下,难道你心里就不急?”
“我就心烦!”
“那也是因为急的。”
“……”
顾盼儿抬头看着天空,一直看着,看了大概有一刻钟才收回视线,在顾清无比期待之下,一肘子将顾清顶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然后顾盼儿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拿着捡好的药材到了药鼎那里,准备炼些简单的药出来。
“你个疯婆娘,有病!”顾清从地上爬起来,脸都黑了。
“是啊,我有病!”顾盼儿讷讷地回了一句,然后将鼎内残存的水给清理出来,清完以后再次注入约一碗左右的新水,便开始炼起药来。边做还边瞥了一眼那边还黑着脸的顾清,心里头默默道:我要是没病,能老惦记着这对包子爹娘的事?老娘又不真是他们生的!不过捡了具尸体来用而已。
而顾清听见顾盼儿承认自己有病,当真的是无语了。
三丫回到家后直冲进厨房里面,结果便是如四丫所说一样,里面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搬空,碗筷跌落在地上,仅有的十个碗摔坏了六个,正好剩下现在的一人一个,若是宝哥儿回来吃饭的话还不够用。
躺在地上的锁上有钥匙,而三丫则死死地盯着这把钥匙,久久无声。
四丫一拐一拐地跑了回来,见三丫盯着钥匙看,木木地说道:“三姐,娘出去的时候把钥匙给了爹,然后爹把钥匙给了奶。”
三丫立马将视线移向四丫,要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四丫接着说道:“爹把钥匙给了奶,还说了让奶自己拿东西。”
这话就如同火上烧油一般,彻底惹恼了三丫,三丫转向就冲进了屋里。
顾大河正艰难地弯身,想要将被四丫掀翻了的盆子扶起来,这时三丫正好跑了进来,见到空空的盆子也是一肚子气,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咣当’一声,木盆子飞了出去。
顾大河手都已经碰到了盆子,哪想会碰到这么个事,整个人愣了起来。这姐妹俩咋都这样,生气还拿木盆子出气了,哪有姑娘家这样的。回神后的顾大河拄着棍子艰难地直起身,就对上了一双充满了怨念的眼神,惊得顾大河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三丫的眼眸属于比较黑的那一种,若专志地看着一样东西,会让人感觉到深邃,有时候幽深得让人心生惧意。
而顾大河看着三丫的眼神,就有种掉入漩涡的感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那么一瞬间,顾大河甚怀疑自个三个闺女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因为不管是哪一个闺女都让他感觉很难亲近,甚至有时候还感觉到恐惧。可是顾大河也知道自己是多想了,这三个闺女都是自己亲生的,就算不相信自己也相信张氏。
三丫终于幽幽地开口:“爹,咱家很有钱?”
顾大河冷汗就冒了出来:“没,没有。”
“咱家很多粮食?”
“没,没多少。”
“那爹为什么要把吃的都送给奶?”
“……”
顾大河无措地张了张口,很想开口解释点什么,却又显得极为无力。因为他也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娘亲竟然是这样的,借着哭穷将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搬之一空。他也很想去问问自己的亲娘,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可是……顾大河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家中又没有了粮食,就算是自己不吃,这两个女娃也要吃。可是自己却把家中所有的粮食都送了出去,这是他自己的错,却要两个孩子来承担。顾大河觉得自己在孩子面前毫无一个作为父亲的尊严,从来没有过的挫败与无力之感涌上心头。
“爹,你真孝顺,可你的这种孝顺我不能接受。那些米面是大姐送给你们的,可是那些猪下水是我赚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洗了整整一天的猪下水,洗得手都泡肿了。那些野菜也是我到山上一颗一颗地挖回来的,为了挖到更嫩的,我天还没亮就上了山。我的东西,爹凭啥拿来送人?”三丫目光幽幽地盯着顾大河看,眼内看不出半点感情,冷得让人发慌,面上亦无半点表情。
脚趾头死死地抠在泥地板上,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心都凉了,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本以为分了家以后日子就会慢慢地好起来,三丫甚至算计好了,只要自己勤快一些,每天多挖点野菜,用野菜代替粮食,厨房里头的粮食就差不多能吃到秋收,可这些算计都被无情地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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