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流此刻的吃惊丝毫不掺假，他没有想到王小鱼竟然经受过那样的折磨，然而转念之间，似乎这样看起来才是最合理的。

    王小鱼年龄并不大，即便天赋极为不俗，又有宗门舍得各种资源加以培养，能够达到她现在的水平，也绝对不合常理。

    如果使用了那种“规则注体”之法，似乎一切便也能够解释得通了，只不过想一想那培养符文阵法师的方法，殷无流甚至忍不住狠狠的“呸”了一口，低声的骂了句脏话。

    这所谓的“规则注体”之法，古荒之地之外很陌生，然而在古荒之地内的各个超级势力中，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殷无流在宗门内，也不属于那种没有任何身份的人，了解内情也正常。

    这“规则注体”之法，说起来十分玄妙，可实际操作上没有什么困难，唯一的限制是需要拥有独立空间，而且还是独立空间越多越好，如此一来大部分中小势力，即便掌握了“规则注体”之法，也没有条件使用。

    对于“规则注体”之法，中小势力会充满好奇，而对于各大超级势力偏偏又讳莫如深，这也为其多少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中小势力认为这是超级宗门，想要垄断此法，不给中小势力培养出高端符文阵法师的机会。然而只有真正身处超级势力中，对此法有所了解的人才明白，之所以不向外界提起，根本就不是为了封锁此法，而是不想暴露自己的龌龊嘴脸。

    运用“规则注体”之法，必须要在母胎中就先行动手，否则正常出生的婴儿，绝不可能承受“规则注体”。也不用问为何如此肯定，可以想象一个答案背后，将会伴随多少无辜的生命。

    就是这一关，也不是能够轻易度过，有的是孕妇无法承受，有的是腹中胎儿承受不了，那自然也就无法再进行到下一步。

    因此做为“规则注体”的人选方面，主要也是从父母修为实力比较强大的武者中筛选，这样可以增加通过第一关的成功机会。

    在父母得知怀孕，被宗门确定为“规则注体”人选后，接下来至少要经过七到八个月的秘法改造。通过秘法除了激发胎儿的精神力，同时还要对其身体本身进行强化。

    虽然胎儿因为太小，即便出生以后都无法回忆出，当初在母胎中到底是怎样，可是母亲却是亲历者，而且胎儿在母亲身体当中的痛苦挣扎，作为武者更是能够清晰感知到。

    殷无流听闻，有些母亲因为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腹中承受那样痛苦，甚至直接动手将孩子给抹杀掉。不仅是其他宗门有这样的事情，就是月宗之内这种事情也曾发生过。

    婴孩诞生以后，一切不仅没有结束，真正的噩梦才是刚刚开始。“规则注体”之法，是将规则之力强行注入身体，一方面是感应规则之力，同时也是适应规则之力，并最终让身体被规则之力加以改造。

    对于一些修为达到强体期，甚至是炼气期的强者，经历改造身体都有可能陨落，更何况这还是刚出生的孩子。

    在母胎中的秘法，只不过是让婴孩具备经受“规则注体”的条件，却并非是保证其在规则注体中存活下来。相比起在母胎中被秘法激发精神力强化身体，“规则注体”的过程中死去婴孩的数量几乎超过百倍。

    当然，付出如此代价所培养出来的孩童，在符文阵法方面，也是一般符文阵法师所无法比拟的。通过这种方式，当年各个宗门至少都有五六名这一类的符文阵法师，古荒之地的符文阵法水平，也是在那一时期得到了跨越式的进步。

    可是很快各大宗门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通过如此之法，的确培育出了强大的符文阵法师，却使得宗门内的一代，甚至是两三代人才凋敝。

    在“规则注体”之法的培养方式太过血腥，母胎之中的培养中十不存一，能通过“规则注体”阶段的婴孩，甚至到了百不存一的地步。用数千胎儿培养一名符文阵法师，这简直就是一种变相的屠杀。

    许多宗门运用此法，一方面是其的确可以让符文阵法师有着超高的水平，另外一方面这种培养方式，也代表了宗门间的竞争，大家都明白符文阵法师的强大和能力，为了宗门强大哪怕代价很大也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然而这样的方法，却使得一个宗门几代优秀的苗子给直接抹杀掉。那些婴孩未必就无法成为优秀的符文阵法师，也许只是运气不佳，而这些死去的婴孩当中，有多少能够成为强大的武者，乃至于巅峰强者，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可不管如何，为了培养一名优秀符文阵法师，需要牺牲数千婴孩的结果已经酿成。而且能够被挑选出来培养符文阵法师的婴孩，其父母几乎也都是强大的存在，如果没有死去，一直修行下去，即便没有成为巅峰强者，也会成为宗门的一股中坚力量。

    而且像殷无流这种，即便没有符文阵法方面的天赋，修行方面的资质也有限，可是一些宗门事务也能够打理得井井有条，结果就因为“规则注体”之法，一切可能都不存在了。

    殷无流情绪复杂，之前王小鱼对自己态度不佳的那点不愉快，也被其完全放下来了。

    “我月宗当年为了培养符文阵法师，运用‘规则注体’之法，前前后后，差不多有近九千多孩童殒命，最终也不过培养出四名符文阵法师而已。”

    微微顿了顿之后，殷无流又恨恨说道：“而就是培养出来的这四名符文阵法师，其中两名还未成年便陨落，当真是……”

    他看了王小鱼一眼，后面的话却已经说不下去了，毕竟亲身经历者就在眼前，那种感触绝对要比自己深刻得多。

    殷无流所言对王小鱼也明显有所触动，她稍微沉默后，便传音道：“我宗当年牺牲多少不清楚，只听闻曾经培养过五名符文阵法师，如今剩下的就仅仅只有一人了。”

    正在被王小鱼带着飞行的殷无流，身体微微一颤，显然是被王小鱼的话给惊到了。与此同时他也立刻明白过来，为何多年之后王小鱼还会用此法培养出来，因为其宗门已经没有高端的符文阵法师了。

    经历过当年使用“规则注体”之法后，诸多超级宗门都面临人才凋敝的现实。而在认清现实之后，面临的自然就是调整培养方式。

    宗门当中除非是只剩下一位，使用“规则注体”之法培养出来的符文阵法师时，才会再次运用此法培养，不过也只要能够培养出一名，便不会再继续，为的就是保住人才，而这同样也是为了宗门存续。

    “此法培养出来的符文阵法师的确强大。”殷无流话到一半，便偷眼向着王小鱼观瞧，确定对方反应还算正常，他这才继续道。

    “可是未免也太过残忍，当初创造此法之人，难不成就只是为了培养符文阵法师么？”

    其实殷无流此言也不过是在试探，即便是他这个老家伙，关于当年“规则注体”之法的情况也所知不多，他想着王小鱼做为亲历者，也许会知道一些自己所不知的秘闻也说不定。

    本来殷无流并不抱什么希望，谁知道王小鱼略微沉默之后，却是突然传音道。

    “当年创造此法，的确是为了培养符文阵法师，而且当初他们运用此法，也的确培养出了一批符文阵法师。”

    殷无流更加吃惊，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因为王小鱼明显还有话未曾说完，于是他便静静等待着。

    只听王小鱼再次传音，道：“当初创造此法，的确是为了培养符文阵法师，只不过在过程中就已经发现，这方法付出的代价太大。

    然而当时已经有不少胎儿和婴孩死去，他若是当时收手，前面付出的代价也就白白损失了。

    结果那人就这样咬着牙，将一批批的人命给填进去，不断探索和尝试之下，最终真的让其培养出来一名符文阵法师。”

    “可是他既然付出这么大代价，才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方法，为什么又要传给其他宗门？”

    殷无流问出这话的同时，脑中也似乎已经有了答案，王小鱼直接传音道。

    “想来你也已经猜到了，付出那么大代价成功培养出符文阵法师，让他看到了一个更加歹毒的方式，就是将这种方法传给其他超级宗门。

    因为这方法需要运用独立空间，中小宗门根本就不具备这种条件，因此能够采用的也都是超级宗门。

    当年各个宗门，彼此竞争有多激烈，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各方势力不甘落后，自然也就不惜代价培养符文阵法师。然而当最终发现落入别人圈套时木已成舟，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对“规则注体”之法的大多数事情，殷无流都并不熟悉，可是当年各宗门间竞争惨烈殷无流却很清楚。

    如今将当年之事与王小鱼所讲的结合到一起，殷无流陡然间脸色再变，忍不住开口道：“难不成当年创造这秘法的是……”

    “没错，正是夺天山！”王小鱼用一种复杂的情绪传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