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着的该隐赫斯特下，满口胡话的白发老人，这对尼尔来讲显得极不和谐。
最让人的厌烦的是，尼尔甚至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危险感。
他就像是他乡偶遇的善良老人，给前路迷茫的外乡人指引前进的道路。
可越是这样，尼尔心中越是不安。
自己的身世已经确定了大半，梵卓家族与自己的关系也比想象中还要紧密。
虽然他遇见芙莉德后，从没有叫过她母亲。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关系永远不会变。
芙莉德对自己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自己也不自觉地信任她，相信她。
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直面这个所谓的敌人，尤其他轻易说出自己芙莉德的乳名后。
直觉告诉他，这位老人可能是自己的亲人。
但随着老人的最后一句话语的落下，战斗却已然打响。
沉默之中，布鲁诺·梵卓从身后掏出一把巨大的宽阔直剑。
是字面意思上的宽阔。
尼尔看到，在剑脊处，直剑至少有着一掌的宽度，直剑很长，甚至超过了尼尔的身高。
而作为它的持剑者，尼尔在此刻才感受到布鲁诺的高大。
虽然后者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当他持剑而立时，尼尔还是感觉到了来自于后者的威严，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杀气。
再没有任何温情，再没有任何问候。
布鲁诺出招即杀招。
第一次尝试的试探便将把攻击的重点放在了尼尔的腰腹上。
直剑带起的旋风，在一瞬间便来到了尼尔的近前。
剑刃还没临近，尼尔就被这果断的进攻吓了一跳，好在他即时立起慈悲之刃，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布鲁诺笑着称赞道：“可以，反应速度及格了，力量也明显足够！
接下来的是右手！”
尼尔以为这是他在故布疑阵。
所以把重心还是放在了其他地方。
但对方的出手速度还是太快了。
没有任何预见，宽大的阔剑携带着凌厉地狂风，再次扑下尼尔。
这一次的目标是尼尔的右手。
尼尔但没想到，布鲁诺这一剑真的是直指右手，一点儿都没有折扣。
这让他有些不理解。
但后者并没有解释，他继续道：“下一剑是右小腿！”
尼尔依旧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当剑刃真的向他的小腿袭来时，尼尔只感到异常的头疼。
布雷诺不愧是传奇位阶中少的顶尖强者，他在各种方面都已经到达了巅峰。
别的不说，在没有神格与神力的加持下，尼尔在敏捷与反应速度上竟比布雷诺要稍逊一筹。
每一次，他都是勉强挡下对方的进攻，紧接着新的攻击便随之而来。
如果他真的听从对方的提示，那他就不得不面对意外情况的发生，可能下一次他的攻击就不在按照他们的提示所讲。
但如果他置之不理，那么现在的困局也无法得到缓解。
“温水煮青蛙，这种计谋虽然老套，但依旧实用！”尼尔如此想着。
下一刻，慈悲之刃在漆黑的夜色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在反应速度明显劣于对方的情况下，尼尔仍旧选择了进攻。
“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尼尔始终是这么认为的。
但布雷诺的速度永远比尼尔快上一些，这样的造成的后果就是，尼尔时刻都处在危险的境地中。
但尼尔依旧这么做了。
他抱着以伤换伤的态度也要获得主动进攻的机会。
近身战斗往往如此，后退一步就会后退两步，直到没有后路。
实力弱于对方时，只有敢打敢拼，才能博得一丝生路。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时候还犹犹豫豫，那就没有一丝胜利的可能了。
看到尼尔表露出来的疯劲，布雷诺再次笑了出来，称赞道：
“很好，就是这样，这样才算是梵卓的后裔！”
尼尔面无表情，出剑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但布雷诺依旧能轻松应对。
这让尼尔的心中有些气馁，除了之前第一次对付圣职者野兽时，尼尔很少遇见这种麻烦的局面。
下一刻，只听布雷诺继续道：“这一剑是后背！”
尼尔刚刚出剑，剑刃还没回返。
但布雷诺的身影已经从尼尔的眼前消失，几乎是下意识地，尼尔重心向后，身形往后平躺。
弯下的身子巧妙地躲过了布雷诺的致命一击。
尼尔清楚地看见，剑刃从他的眼睛上快速穿过。
此时此刻，只要这把宽阔的直剑稍微偏斜一点儿，尼尔就会立刻丧命于此。
但布雷诺的行为就像他的剑术一样，一板一眼，没有任何的偏离。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这一剑只是后背！”
尼尔被他这种近乎玩笑的行为搞得有些发懵。
正在这时，布雷诺却停了下来。
他微笑着看着尼尔，言语里不知是讽刺还是教诲：
“看见没有，在压力的屈服下，你最终还是听从了我的意见！”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尼尔问。
“我在教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布雷诺如此说道。
尼尔一脸迷惑，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布雷诺一眼，感觉一切都有些疯狂：“教我？”
布雷诺点了点头，“是的！”
“你不是我的敌人么？”
“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的，但其实也不是。
作为一个时日不多的人来讲，能健康的活动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虽然它最终让我滑向死亡的深渊。”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他对老人这种耍猴一般的把戏感到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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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救你的啊，尼尔·哈罗德。”老人微笑道，“你现在的处境是这么的危险，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么？”
“我自己什么情况，我十分的清楚，不劳您这么远来大驾光临。”很显然，尼尔并不相信布雷诺的解释。
“所以我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你一个道理！”布雷诺的语气依旧是非常的平和。
“什么道理？批判的武器比不过武器的批判？”
“当无穷的压力降临到一个凡人的身上时，他失去方向，会失去底线，会失去自己原有制定的思维方式。
他会不由自主地沿着一条可能光明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就比如你刚刚在不经意间就遵循了我的建议。
”
“你在暗示着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尼尔才感觉到这个老人的意图。
这个老人的真实目的从来不在所谓的战斗上，也从来不在他的身份上。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都没有变过。
那就是离间自己与苏伦的关系。
“我只是在讲述着一个可能，一个你曾经怀疑但没有任何证据的可能！”
“你是不是有着很多疑惑，比如你的父亲，比如你的母亲，再比如梵卓家族！”
“我不想知道！”
这个时候尼尔已经不想在听下去了。
因此自从布雷诺到来以后，两人的谈话节奏都掌控在对方的身上。
是他诱导自己进行了这场无意义的战斗，也是他诱导着自己联想到了许多事情。
他曾经压抑下去的记忆再次涌上心间，包括前段时间，芙莉德与苏伦的那场战斗。
这种不知何因发生，又突然的结束了。
看得出来，那只是她们两人对当时情况所做出的妥协。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继续听下去，但感性却让他难以盖住自己的耳朵。
于是布雷诺的声音继续传入进他的耳中。
“德莱茵这个家伙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的！”
德莱茵·哈罗德，那是尼尔的父亲。
“他是个相当傲慢且顽固的家伙，是的，相当顽固。”
尼尔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感觉不知从哪个角度，两个人对于德莱茵·哈罗德这个人的了解完全不同了。
记忆中的德莱茵和固执沾不上边，说他固执，倒不如说他的是执拗。
坚持他去泰瑞亚神学院就是这样，虽然现在看起来，这其中必定有着其他一些问题。
但尼尔觉得这也可能是他对德莱茵不了机的缘故。
想想也是，自己在神学院与学院的时间都要远大于自己与父母相处的时间。
或许他人眼中的德莱茵才是真正的德莱茵。
“我第一见他的时候就是在该隐赫斯特，那个时候的该隐赫斯特还不像现在这样。”
老人放下的手中的阔剑，单手将它插入地面。
好像在休战的那一刻，这把武器就已经没有了用处。
“虽然月光照耀的有些让人心烦，但它的光亮起码要比现在要好。”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尼尔没有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布雷诺继续道：“我遇见他的时候是在白天，在该隐赫斯特的某条大街上。
那个时候，月光照的更盛，照的有些心烦，于是我随口抱怨了一句。
‘月光’真烦人啊！”
“你猜接下来怎么回事？”
布雷诺笑着看向尼尔，期待他能说出那句话。
但尼尔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布雷诺，一副我静静看你表演的样子。
布雷诺没有丝毫影响，他继续笑道：“就在这时，德莱茵出现了。”
“这个金发赤瞳的年轻人告诉我还有比月光更烦人的东西，但遗憾是，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紧接着他便解释道，阳光，太阳，在几百年前它们照亮着托瑞儿的黑夜与白天，但随着外神入侵后，太阳便熄灭了。”
“外神的眷属们占领了这个星球，它们消耗尽了其中的能源，一个接着一个攻破了旧神们的神国。”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你们相谈甚欢？”尼尔问。
到了这时，他再也装作不了毫不在意了，他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位可能说的确实是实情。
“确实，我和他想谈甚欢，因此还邀请他到我家中做客，但对我而言，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布雷诺没有谈，为什么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他微笑着看着尼尔，继续道：“当然，这也可能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对于我们梵卓家族而言。”
“然后呢？”尼尔迫切地想知道当年的事实。
“然后就有了你，你在该隐赫斯特呆了一段时间后便去了旧镇，从哪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你！”
“我的父亲呢？”尼尔又问
“我不知道！”布雷诺回答道。
“年轻人总喜欢瞒着长辈干一些特别有魄力的事情，蕾娜塔也一样，她和哪位女士达成了一些协定，德莱茵也同意了，但我毫不知情。”
“之后的事情，我也是从其他人的嘴里得知，从你到泰瑞亚，再到亚楠，再到该隐赫斯特。”
“我能遇见你也是众神的垂青，孩子，你不能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
我能预感到你的结局，如果你继续走下去，你最终迎来的只有死亡。”
听完这段话后，尼尔反倒是更加怀疑了：
“所以你对今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就想凭借着这些情况，就想离间我与现任老板的关系？”
“老板？”
布雷诺听到这个消息时，直接掏了摇头，似乎是在感慨着尼尔的不谨慎。
“这对我来说真的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尼尔倒有些不以为然，
“可实际情况可能会更加糟糕，如果我们两人有一个更加复杂的契约呢？”
“什么契约？”布雷诺问道。
“什么契约我倒是不知道，但通过它我可以感觉到女士的心情！”
“哦！”听到这个信息，布雷诺反倒是挑了挑眉毛，一脸兴致勃勃地样子。
他思量了一会儿，确实点了点头。
“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于是老人便在心里嘀咕着，大概是在琢磨什么契约，念叨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看向尼尔。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对于一向是只进不许出的女士来讲，这无疑是个意外。”
话说到这里，两人才彻底聊开了。
老人看了下尼尔，最后才道：“或许这就是他们不肯告诉我的原因。”
他走向前去，仔细盯着尼尔看了一会儿，才道：
“那这样的话，事情就让人难以琢磨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臭小子，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你还欠我一个真诚的问候！
”
于是尼尔这才走到老人的身边，欠了下身子，问候道：“晚上好，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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