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的银光,把天地映得明晃晃的,整个森林都像是汉白玉上的浮雕。
贺一鸣静静的站在林中的雪地上,面对着眼前那似乎非人力所能造成的破坏力,心中着实是感慨万千。
自从他修行内劲以来,所发挥出威力最大的那一招,无疑就是昔日在面对金冠蟒之时,一身的潜力爆发殆尽,在后天境界之时,就将体内的所有内劲尽数激发,所施展出来的那无与伦比的惊艳一刀。
但是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施展出类似的强大招法了。
哪怕是在他的五行功法大成之后,也一样的没有办法将这一招施展出来。每一次都是力量积蓄了一大半之后,却根本就无法将全部的力量在瞬间发挥出来。
不料,今日在大关刀全部炼.制完毕,并且成功的在雪天中将绵掌的拳意融入到刀法之后,他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将那堪称是惊天动地的一招施展了出来。
体内的经脉在那一刻,似乎变得.已经能够忍受这一招的强大冲击了,五行轮流运转,循环相生的潜力被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这一刀之威,甚至于比起昔日.来,还要更加威猛几分,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施展了这一刀之后,贺一鸣并没有因为气竭的关系而晕倒,虽然是感到了极度的疲惫,体内的真气在瞬间消耗极大,但仅仅是一个呼吸之间,庞大的能量就从体外蜂拥而入,让贺一鸣的体内重新拥有了充沛的真气。
当然,真气涌入的速度还是无法与那一招的消耗.相比,此刻体内的真气不过能够让他行动自若,但要是再让他激发出同样的一招,那么在短时间内就决无可能了。
他静下心来,就在这可怕的长达二十米之长的直.线旁坐了下来。
眉头突地一皱,他已经想了起来。
昔日的一刀,是将一身的内劲毫无保留的,尽数.的挥发了出来,所以才会在后天之时造成如此强大的威能,一举将金冠蟒击杀。
虽然如今这一.刀也拥有同样的威力,但他此刻却已经是先天了。
先天后天的绝招威力竟然是相差无几,这似乎并不正常。
看来,想要真正的重现昔日之威,将全身真气也都在瞬间全部激发出去,那还有一条漫长的道路要走呢……
※※※※
体内的枯木功在瞬间就运转到了极限,外界的天地之气涌入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远非自动吸纳能够比拟。
整整一个小时,贺一鸣才重新站了起来,他的脚尖轻轻一跳,重达三百六十斤的大关刀顿时飞到了他的手上,随后他挥舞着大刀,简简单单的一招一式的施展了起来。
这一次他所施展的可不是绵掌的功法,而是那开山三十六式的看家本领。
不过很明显的,贺一鸣并不是以五行功**流施展,而是纯粹的以金系混元劲为底,将这门金系的先天战技威能在正常情况下发挥到了极点。
开山三十六式是一门金系的先天战技,所有的招式都是直来直往,大开大阔,唯一与普通战技有所区别的就是,这门战技的运劲路线别出心裁,可以将体内的真气威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贺一鸣按照第一招的顺序平稳的施展来开之时,他的身周甚至于腾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把大关刀更是风声凌厉,金光闪烁,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威风凛凛。
在这十六式当中,除了类似于泰山压顶的这种从上而下的直劈之外,还有类似于横扫千军的从左而右的招式,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招式,都需要强大的力量辅助。施展者的力量每大一分,这门战技的威力似乎就更大了十分。
能够将每一分力量扩大到这种程度,这门功法纵然是在先天战技之中,也绝对是极为强大的了。
半个小时之后,贺一鸣终于是收刀而立,对于自己的武技,他已经是极为满意。
看了眼四周,这一片森林已经被他弄得狼狈不堪,特别是那三十米长的距离之上,更是露出了被炸开的黑土,显得是无比的可怖。
他凝眉沉思了片刻,举起了大关刀,在那个炉子不象炉子,床铺不象床铺的玟离石床上砍了几刀。
每一刀下去,床铺顿时是应刀而断,很快的就被他分成了大小不等的十余份。
将这十余份石块轻轻一挑,顿时都在空中滑出了一道道清晰的痕迹,落到了那一片黑土地之上。
随后贺一鸣的身形如电,在雪地中奔行,同时将周围的雪土挑到这条刀道之上。
半响之后,这条道路已经整理过了,虽然看上去依旧是极为狼狈,但却远不至于象刚才那样的可怖了。
只要再下一场雪,估计就能够将这里重新覆盖,唯一碍眼的就是,这一条道路上竟然是寸草不生,让人看见未免会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里的森林深处,只要再过几年,就会重新生长出茂密的花草树木,将这一切痕迹全部掩盖住。
办完了这一切,贺一鸣将大关刀拆卸了下来,拍了拍屁股,潇洒的下山去了。
这一次来回折腾,加上搬运柴火的时间,已经足足耗费了一日夜之久,但是他心中的兴奋,却绝非外表上能够看出来的。
然而,当他刚刚回到袁家,就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凝重的到了极点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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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次所有遇到他的仆役下人们,看向他的眼睛之中,除了惊恐之色外,还有着强烈的喜悦和期盼。
贺一鸣心中大惑不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一日不见,就不以为自己是妖怪转世了。
一个人快速的迎了上来,正是负责招待他们的袁礼轩。
此人原先一直跟着贺一天的身后团团乱转,直到贺一鸣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力之后,他才知道,贺家小一辈中最厉害的,并不是贺一天,而是那个看上去仅是一个普通少年的贺一鸣。
此刻见了贺一鸣之后,他立即是双眼发亮,连滚带爬的迎了上来,道:“贺六哥,您终于回来了。”
贺一鸣的身上顿时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个称呼也太亲热了,而且此人的岁数明显比自己要大,他就算是脸皮再厚,也受不了啊。
挤出了一丝笑容,贺一鸣道:“袁兄客气了,不知我大伯和兄长在哪里?”
袁礼轩连忙道:“贺六哥,贺大伯和贺大哥都在正厅之中。”他喘了一口气,补充道:“范家大少爷带着二位食客前来拜庄。诚挚大伯和他们都在大厅中呢。”
贺一鸣的双目中顿时闪过了一道令人不敢逼视的精光,想不到自己出去炼刀,这些人竟然就找上门来了。
袁礼轩的目光与贺一鸣相对,立即就是心中一寒,浑身上下如坠冰窖,竟然都开始微微的缠斗起来。他心中暗道,这个贺六哥究竟修炼到了何等地步,怎么气势如此之强,似乎连贺大伯也没有那么可怕呢。
“他们来多久了。”贺一鸣沉声问道。
“刚刚到来,才一盏热茶的功夫。”袁礼轩飞快的回应道。
贺一鸣向着他微微一点头,大步朝着正厅走去。
他来到袁家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通往正厅的道路却并没忘却。
因为从正门进入,只要笔直的往前走,那么肯定可以到达正厅,这一点无论是在何处,基本上都不会有错。
袁礼轩屁颠屁颠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他的心中颇为紧张,看来范家已经是忍耐不住,想要出手了,只是不知道袁家这一次是否能够撑得过这一关。
当贺一鸣来到了正厅之时,却发现正厅中的气氛并非他想像中的那样剑拔弩张,反而是显得一团和气。
不过当他进入之后,正厅中几个人的目光顿时都凝聚到他的身上了。
除了袁诚挚和贺荃信父子之外,还有三个陌生人。
这三人中一个是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另二个却是一对容貌相似的中年汉子。
年轻人的面容英俊,特别是那两道墨染般的长长的剑眉,像两片大雁的翎羽,斜飞两鬓,一双眼睛更是闪动着机警的目光,脸上象是始终挂着微笑似的,令人心生好感。
至于那二位中年人,却在脸上带着一种青黄的色彩,仿佛是营养不良似的。
但是贺一鸣的目光一触到他们二人身上,顿时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他已经踏足了先天境界,在观察后天高手之时,已经可以轻易的看出这些人的真正实力了。那个年轻人也就罢了,虽然年岁比贺一天大了几岁,但是内劲也不过是七层罢了。
可是这二个中年人就不简单了,他们虽然不是十层高手,但一身的修为却都达到了第九层,而且从他们呼吸的频率就感受到,他们所修炼的,肯定是同一门功法,而且所展露的小动作也让贺一鸣明白,他们二人若是与人动手,绝对可以配合默契。
只不过是区区一眼,就已经让贺一鸣了解到许多平常人都无法注意到的东西,这就是先天境界强者的可怖之处。
他们看人,可不仅仅是用眼睛,同时还用与外界相连的天地之气,往往能够从极其细微的地方注意到其他人无法发现的东西。
袁诚挚见到了贺一鸣,眼睛顿时一亮,此刻贺一鸣在他的心中地位,甚至于已经不下于贺荃信了,所以见他来到,心中自然愈发的放心了。
“一鸣贤侄,快点过来。”袁诚挚笑呵呵的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范家的大少爷范浩日,是我们郑桐郡年轻一代中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
范浩日极有风度的一笑,道:“袁世伯过奖了,小侄这点儿功法,又如何能够入二位贺兄的法眼。”
袁诚挚哈哈一笑,继续道:“一鸣贤侄,这二位,是范府的二位食客,枭亦樊和枭弈霖二位先生。”
这二人听到了袁诚挚的介绍之后,依旧是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椅子上,对于贺一鸣视而不见。
袁诚挚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怒色,但很快的就隐去了。
贺一鸣向着他们微微点头,正待走到大伯的身边之时,却见大哥一天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顺着大伯眼睛的方向看过去,枭家二兄弟倨傲的目光中竟然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不过他们所关注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大伯贺荃信。
贺一鸣顿时明白,原来大哥是对那二位有气,但是自付不是那二人的对手,所以才会希望自己出手,来教训他们一下。
微微一点头,贺一鸣的脚步一顿,却见到贺荃信眉头微皱,道:“一鸣,坐到我身边来。”
贺一鸣无奈,向着大哥略微耸了一下双肩,乖乖的走到了大伯的身边坐下。
此刻他的背上还有着三百多斤的大关刀,可是当他坐在椅子上之时,竟然象是没有丝毫重量一般,屁股下的椅子甚至于连晃动一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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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浩日三人不知道,但是袁诚挚等人可是都知道贺一鸣背后那把长布条的重量,顿时眼睛中就多了一丝敬意,哪怕是贺荃信也不例外。
让他使用内劲抵消大关刀的重量,也一样可以办到,但是要想和贺一鸣此刻的这样举重若轻,恍若无物,那就很难很难了。
双方再度唠叨了几句,范浩日话锋突兀的一转,道:“袁世伯,小侄这一次前来,是代表则蔚大爷而来。”
袁诚挚脸上的笑容顿时淡去,他平静的问道:“原来是则蔚大爷啊,范贤侄可能不知道,如今则蔚大爷已经被家父逐出了袁家本宗,再也不算是我们袁家中人了。从此以后,他的行为,与我们袁家再无任何关系。”
范浩日脸上表情不变,道:“袁世伯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则蔚大爷原本是袁家的嫡亲长子,虽然没有接掌袁家的家主之位,但怎么说也是袁家最近一脉,如何能够随意逐出家门呢。”
袁诚挚冷笑一声,道:“范贤侄,这似乎是我们袁家之事,与贵府并无相干吧。”
范浩日依旧是笑意盈然,道:“原本是我们范家无关,但是想必世伯也知道,小侄娶了则蔚大爷的孙女为妻。”他的双目中亦是闪过了一缕精光,道:“我这个做孙女婿的人,总不能眼看着他老人家在家中受了委屈还要袖手旁观吧。”
袁诚挚裂嘴一笑,不过这一笑却是充满了森严的寒意:“那么范贤侄打算如何干预呢?”
范浩日微笑着道:“则蔚大爷托小侄转告一声,按照嫡亲长子的传承之法,袁家应该是属于他老人家的,所以请则羽二爷和世伯能够在十日之内搬出袁家本家。”他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郁了:“如此大家各退一步,日后也有相见的余地。”
袁诚挚怒极而笑,道:“若是我们不答应呢。”
范浩日苦笑一声,道:“您若是不答应,那就麻烦了,只怕则蔚大爷会亲自上门讨要属于他老人家的东西了。”
贺一鸣心中微微一动,范家这几日都是静寂无声,然而一旦露面,就立即是气势逼人,简直就是不留丝毫情面和后路。难道他们竟然不知道大伯也是一位内劲十层的高手?为何却表现出一副吃定了袁家的架势呢。
袁诚挚尚未说话,贺荃信就是长笑一声,道:“范小哥好大的口气啊,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带人上门来拿吧。”
袁诚挚暗中松了一口气,向着贺荃信的方向投来了感激的一眼。面对范浩日,他可无法象贺荃信那样的自信。毕竟,范家之中,可是还有一个内劲十层的恐怖大高手坐镇呢。
“大少爷,我们兄弟早就说过,直接来取走属于我们的东西就是,何必与他们啰嗦,若是他们不肯放手,那就送他们上路就是了。”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二位食客之一的枭亦樊。
此人一开口,贺一鸣立即注意到了,他虽然口中叫着大少爷,但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尊敬意思。而范浩日却是立即在椅子中半转身,微笑着道:“枭大叔指点的是,小侄受教了。”
贺荃信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纵然是以他的修养,此刻也是忍不住心生怨气。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目光如同刀锋般的锐利:“范小哥,这是袁家之事,按理你我都不应该插手才是。不过既然范小哥如此咄咄逼人,那么老夫也不甘落于人后。只是请范小哥千万谨慎,有些事情是插手不得的。否则不但没有好处,反而失了自身基业,那时候就是悔之莫及了。”
范浩日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可以坦然面对袁诚挚,但是在面对一个十层内劲高手的威胁之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无视之的。
枭亦樊和枭弈霖二兄弟对望了一眼,他们二人心意相通,同时站了起来,向着贺荃信微微拱手,道:“多谢贺兄指点。”
话音未落,他们已经是同时踏前一步。就在这一步之间,他们二人的身子已经的跨过了中间的距离,来到了贺荃信的面前。
四只手臂以一个极其怪异的角度弯转了过来,就像是根本没有关节似的,又像是四条钢鞭,伴随着呼啸的风声朝贺荃信抽去。
贺一鸣的双目一凝,他们的动作绝对的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二个九层内劲的修炼者,竟然敢光明正大的象一位十层内劲高手挑战。这已经是超出了众人能够理解的范畴之外。
九层和十层,虽然仅有一层之差,但这一层也同样是天上和地下,绝对不是多一个就能够抵消其中的差距。
众人的心头无不泛起了一丝无法理解的怪异,难道这二个人竟然是一对疯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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