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鹰族,左夫人那双一潭死水的眼睛,终于起了波澜。
作为一族之长,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宝春知道触及到了她的软肋。
从今天大殿上的表现来看,左夫人显然并不爱皇上,而是心中另有所爱。
那么,当年她嫁入皇室,也很有可能是为了别的原因,比如她的族人,鹰族。
若真是如此,连自己的未来都可以牺牲的人,那鹰族在她心中定然有着非常重要的分量。
宝春不动声色看她一眼,继续说,“我可以保证,让太子不去动鹰族……”
左夫人抬头打量宝春,叹气道,“我这才知道阿潇为什么斗不过你,你很聪明,懂得怎样利用人的弱点,你们暴露后,不加以阻止,反而故意扩大事态,因为你们早已知道,以阿潇的性格定会闹到皇上那里,你们将计就计,好将徐太医带到皇上的面前……”
“我管它叫双赢。”宝春说,“你给我有用的信息,我保证你的族人安然无忧。”
左夫人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我凭什么相信你?若不是你,我会在这里?我女儿会死?”
她扭过头去,拒绝再跟宝春交流。
宝春来时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耐性足够的多,缓缓站起身来说,“你不相信我,难道要去相信你那个一直维护的男人……”
左夫人凶狠地瞪着宝春,喘着粗气。
“你以为他会去保护你的族人?”宝春步步紧逼,“他连你们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管,又怎么会去管你的族人?”
“你给我闭嘴。”左夫人恼羞成怒挥舞着锁链。
“你自己心里明白,却不愿意相信,你不会还在做着他会来救你的美梦吧?”宝春抱胸摇了摇头,“他是不会救你的,他不但不会救你,或许还会来杀你灭口,因为只有死人的口才最严实,这个你应该比谁都明白……”
左夫人的胸腔剧烈起伏,情绪很激动,却一直拼命压制,“你说再多也没用,别想从我嘴里撬出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你耍再多心机都没用。”
宝春的耳朵动了动,放下了抱着的手臂,对左夫人说,“你该相信谁,或许马上就能见分晓。”
“你什么意思?”左夫人愣了下。
宝春没回答他,而是窜上了屋顶,隐藏起来。
左夫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人也站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从窗子进来一人。
“是你?”左夫人看到那人,露出惊喜之色,“是他让你来救我的?”
那人没吭声。
左夫人想起来了白天的事,怒问,“你为什么要否认?若不是你,阿潇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杀了你的……”
突然,左夫人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剑,房顶上的宝春猛地捂住了嘴,那剑她认识,正是神剑白虎。
“你想干什么?”左夫人呵斥。
“杀你。”姚战轻轻吐出两个字。
“杀我?”左夫人吼道,“谁给你的胆子,你不怕……”
想到什么,她嘎然而止,脸色剧变,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是,他让你来的?”
姚战没有回答,可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屋顶上的宝春缓缓放了下手,暗暗叹了口气,说老实话,她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瞎编唬弄人的,只是不想还真就发生了?
更惊奇的是,来人竟然是姚战?
能指使姚战的京都没几人,除了他那个国师养父。
显而易见,左夫人的野男人是谁了。
宝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世界永远在上演着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国师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左夫人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这两个他最信任的人,却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他却愣是被蒙在鼓里。
宝春默默地为北乌那个皇帝点了根蜡。
底下的左夫人接连受刺激,到了这一刻,已经快给刺激疯了。
宝春都有些不忍看。
就见那左夫人猛地大笑起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停下,悲痛欲绝道,“他想我死,害怕我告诉别人,他居然不相信我,他怎么能不相信我……”
左夫人仰头,已是满脸泪水,“阿潇啊,是母妃不对,母妃看错了人,还害了你,你说的对,他不配做你父亲,你合该不认他,母妃错了,他比皇上还要冷情百倍啊……你在那边,别怕,母妃很快就会去找你,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说到这里,她看向姚战,“你告诉他,我和女儿会在天上看着他的,看着他怎么万劫不复……”
姚战动手了,指在她脖子上的剑,就要往前进。
只是,他的剑似乎碰到了什么壁垒,一时间前进不得。
姚战瞬间警惕起来,持剑的手使劲往前推。
就在这时,宝春从房顶上跳下,凤鸣剑一把挑开了架在左夫人脖子的白虎剑。
“是你?”姚战看着宝春,“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是不在这里,岂不就不知道给皇上戴了二十几年绿帽子的男人原来是他最亲密的臣子国师大人。”
姚战冷冷道,“你在这儿,只会多一条人命,而且省的我再去找你夺剑。”
宝春笑了笑,“我可没打算今天死。”
“这可由不得你。”姚战说,“先解决了你再说。”
宝春却没动手的打算,“你还是先解决了你身后的人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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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战回头一看,韩真正站在牢房的门口看着他。
韩真讥笑出声,“真没想到会是他,父皇若是知道了不知该如何想,还会像从前那样信任他?”
姚战似乎也预感到了今天很难得手,突然,提剑就朝左夫人刺去,想杀了目标撤走。
只是,中途却被韩真拦了下来,接下来,两人便打斗在了一起,从牢房内到牢房外。
两人显然都知道不易闹出太大动静,被皇上察觉对谁都不好,所以,两人很默契地去了不易引人发现的地方。
牢房内,只剩下左夫人和宝春。
左夫人愣愣地靠墙坐着,眼神空茫。
宝春想要开口,可最终还是闭上嘴巴,叹了声气。
“你刚才说的保我鹰族无忧还算数吗?”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就听左夫人猛然问。
宝春大喜,忙点头,“当然。”
从左夫人那里,宝春不仅知道了当年沈家旧案的来龙去脉,而且还知道了有关四大神剑的事。
不仅如此,左夫人经过这次刺杀,大概也知道自己是难以活过今晚了,便将她所知道的国师大人这些年的罪行写了下来,留作证据。
将写满字的纸张递给宝春,左夫人问,“我能相信你吗?”没等宝春回答,她又说,“相信不相信也没关系了。”
说完,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宝春没再说什么,她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了。
走出牢房,宝春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有了这封证据,已足以为沈家洗净清白。
韩真和姚战已不知去向,两人的功夫旗鼓相当,韩真应该不会有危险,倒是她,身上揣着证据才不安全,应该赶紧回去才是。
只是,刚出宫门,她的眼前就是一黑,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人挟持着带走了。
等她被放下时,发现竟在山顶,回头一看,唉呀妈呀,魂差点没吓丢,下边竟是万丈深渊,而她距离边缘不足一丈之遥。
下意识就要后退,可后面却被擒她来的黑衣人挡住了路。
宝春看了看他,不由惊讶出声,“你是国师?”心里疑惑极了,这人伤那么重,她以为他至少也要养上十天半个月,没想到这才一天时间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琼香苑,荣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惊恐不已,来不及喘气,掀开被子就踉踉跄跄下了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寻阳正抱着小酒给他讲着什么,听到动静回头,不由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去找她。”荣铮说。
“老大,夫人很快就回来了,拜托你坚强一点,你这样一刻都离不开媳妇以后可怎么行。”周天心从房间走出来调侃说。
寻阳似乎发现了荣铮不太对劲,放下了小家伙,“怎么了?”
荣铮喘着粗气,嘴唇都是抖的,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我梦见她被一个厉害的黑衣人抓走了,带到了一个山顶,然后就掉入了悬崖……不管我怎么拼命喊,她都听不到……”
寻阳皱着眉头,“黑衣人是昨晚那个国师?”
荣铮难受的摇着头,“我没看清,但她几乎没还手之力,我想八成是他……”
周天心看看自家老大,又看看寻阳,“做梦不会你们也信吧?”
小酒抱起桌上的大毛就往走。
寻阳说,“赶紧让人去宫里打探。”
夜色风高的山顶上。
黑衣人将宝春逼到了山边边上,“交出证据。”
“不给。”宝春硬气道,“给你死的更快。”
黑衣人似乎很不耐,直接伸手去宝春的胸前抢。
宝春夸张大叫,“你个老不死,你敢袭胸。”精神力下意识就释放了出去。
可是这人的功力太深厚了,没伤到他,反而被反弹了出去。
后面直接就是悬崖了,宝春毫无疑问就掉了下去。
黑衣人见她掉下去,似乎也很着急,伸手就要去拉。
宝春以为这人要抢她的剑,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反正她也是活不了,一股精神意识力释放出去,掉的更快了。
掉下去的过程中,她不由大骂,她跟悬崖到底是结了什么仇什么怨,没完没了还?
更让她伤心的是,掉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荣铮的痛吼声,儿子喊娘的声,以及寻阳大叫着不要,说是还没跟她相认之类……
相认?认什么?宝春虽然很想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可已经没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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