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匡领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一家茶楼,经过过堂,直接将人领去后院,并令人看守住了四周。
后院不小,右边种了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个石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正低头翻着手中的书本。
“公子,人带来了。”郭匡走到跟前恭敬禀告。
轮椅上的人哦了声,放下书,便看向站立在不远处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
“这位仁兄说有故人要见在下,可在下实在想不起在京城还有什么故人……”中年男人正说着话时,猛然看到轮椅那人的面貌时,顿时愣那儿了,愣了好长时间,才不可置信地试探,“您,您,您是少主……”
寻阳也很激动,微微笑了笑,“秦副将,秦叔,果然是你,你果然没死……”
那声秦副将一出,中年男人犹如被雷劈中了一般,快步上前跪倒在了寻阳的脚下,泣不成声,“少主,少主……老秦以为,以为……没想到……老秦真该死,以为你们不在了,才心灰意冷隐匿起来,没去找您……”
寻阳和郭匡的眼睛也红了。
寻阳去拉他,“秦叔快快请起。”
“秦将军,有话起来再说。”郭匡将人搀扶起来。
秦允在石凳上坐下,激动地看着他家少主,郭匡给两人斟了杯茶,也坐了下来。
“少主这腿……”慢慢平静下来的秦允注意到了他的双腿。
寻阳不在意地说,“为躲避追兵,在水里浸泡太久,然后就没知觉了。”
他说的淡然。
秦允却是气得直摧自己的大腿,“少主年少习武,资质过人,可现在……”
寻阳无所谓笑道,“我都已经习惯了,我这个样子行走倒不容易引人察觉。”
秦允不甘地看着他,“可是,哦,对了,我来京城后听说那安平公主的医术颇为神奇,她不能治么?”
郭匡看了公子一眼说,“安平公主都提过好几次了,说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试一下,是公子怕泄露身份,硬是不给看。”
说到安平公主,秦允问出了一直疑惑的问题,“安平公主,她是……”
寻阳眼神温柔地说,“她是我姐的孩子,是我姐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也是我沈家的血脉。”
秦允连忙懊恼地请罪。
寻阳摆了摆手,“秦叔无需自责,不知者无罪,她回去一说,我就猜到了是你,以快见长,也唯有大名鼎鼎的秦家的刀法了,想来这些年在刀法一途上,秦叔精进不少。”
秦允苦笑了下,“少主过誉了,秦家刀法传到我这一代,算是埋没了,不过,小姐的功夫倒是让我吃惊,小小年纪,却已是不俗,看那样子至少也是三层了,比起当年的大小姐,她母亲资质还要好,成就不可限量。”
提到宝春,寻阳是满脸的笑意和作为家长的自豪,“比我姐是要好上那么一点,她习练武功也是最近一两年的事。”
秦允一听才两年,更是震惊的说不话来,“这……这真是青出蓝出于蓝,沈家功法在她手里说不定就能达到想象不到的高度。”
寻阳笑了笑,“我也是在最近才找到她,暂时还不打算跟她相认。”
秦允说,“为什么?她可是您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寻阳叹气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她过早地承担上一辈的恩怨。”
秦允说,“可她总归是要走这一步的,因为凤鸣剑在她的手里。”
寻阳点头,“没错,唯有我沈家的人才能使用它,待她能力再强些再说,我倒是希望永远都不告诉,无奈她持有着凤鸣剑。”
秦允说,“凤鸣剑在小姐手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沈家遭此大难,跟它也脱不了关系。”
郭匡说,“将军说的是那预言?得四大神剑者,得天下,我觉得这预言很是荒谬,而且因为一把剑,就将为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沈家满门抄斩的皇帝更是荒谬。”
寻阳沉吟了下,缓缓说,“预言出自白家,不管可信度有多少,只要是有野心的人,无论真假,都不会允许这四大神剑落入他人手中。”
秦允说,“这么些年,只见凤鸣剑现世,却不曾见龙吟,白虎,与玄武现世。”
寻阳又问,“秦叔怎会去刺杀宝春?难不成你在帮邓家做事?”
秦允忙说,“这个倒没有,这些年我一直隐姓埋名,不问世事,这次来京城也是了结一些旧事,这邓相曾经在我落魄的时候施恩于我,我便想帮他,还了当年的恩情,只是不想却碰到小姐。”
“官银也是你劫了去?”寻阳问。
“是。”秦允点头,“邓相想借此除掉小姐的二伯,然后分化沈暮云与皇帝的关系,只是最后目的没达成,他们便让我杀掉小姐,想是要斩断沈家与镇荣王府的联系,当时,我怀疑小姐的身份,便中途命人撤了。”
郭匡说,“你没有完成任务,那邓相不会怪你?”
秦允无所谓地说,“他有什么好怪的,官银我帮他劫了,也算是还了他的情,再说,这些年他那个孙女在我那里学功夫,我已不欠他什么。”
寻阳说,“这邓家跟北乌私下里勾结多年,当年的事说不定也有他的参与,你倒真不欠他什么。”
“邓家勾结北乌?”秦允颇为震惊,“那是不是要告知小姐?”
寻阳说,“这个倒不必,一方面是我们不好插手大荣的事,另一方面对宝春也是个考验,只有困难才能让人尽快成长,我们只要看着她不陷入到危险的境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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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允说,“那仇呢?就这样不管?”
郭匡说,“怎能不管?沈家上百条人命,还有数千将士……”
寻阳说,“背后的敌人太强大了,我们还没有与之抵抗的力量,只能徐徐图之。”
丢失的官银,很快得以找到,沈家二爷也被释放了出来,不过可惜的是,那贼人太厉害了,并未抓铺归案。
找到的官银很快就被送往了灾区,而沈家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能找回官银,释放沈家二爷,荣小王爷功不可没,沈家人很是感激,连沈暮云看他的眼神都缓和了不少,还专一摆了一桌酒请他。
翁婿两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酒席散了时,两人都喝高了。
回到家,喝高了荣小王爷愣是跑到儿子的房间,抱着儿子不撒手,嘴里一个劲地在重复,“我是你爹,我是你爹,你知道么?”
被他醉醺醺的爹死抱着的儿子,很是不高兴,大半夜地把人吵醒,能高兴了才怪,还有那一身的酒气,小脸纠成一团,可嫌弃了。
追过来的宝春看熊孩子马上要释放煞气了,赶紧拉住某人,“他知道了,你快放手,回去睡觉。”
“我不睡,他不知道,他知道了怎么不叫我爹?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看他,他还瞪我,不行,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子。”
说是卷起袖子,就是一副说教的架势,只是不等他开口,就被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大毛给一爪子踢飞了。
宝春捂住了脸,不忍直视。
某人哎呀一眼,跳将起来,骂道,“你个猫崽子,你敢踢我,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再能耐,你不还是一只猫崽子,一只形单影只的猫崽子,你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媳妇回来给我看看,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
宝春简直无语,惹了儿子也就罢了,竟然连大毛也敢招惹,真是活腻歪了,喝点酒就不是他了。
以免造成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宝春赶紧死命拖着某人离开了儿子的房间。
将人放到床上,刚要转身去拿毛巾,就被从后抱住了腰,嘟囔道,“臭小子,他叫我叔叔,他还叫那个猫崽子打我,太不孝了,媳妇,咱们再生一个吧,生个女儿,一个乖巧的女儿,会在后面追着我喊爹的女儿……”
宝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言哄了一大阵,那人才算是安静下来,不由叹了口气,原以为他不在意呢,平常也没见他有什么,却不知喝醉酒后,一直咬住不放。
洗漱过后,宝春脱了衣服上了床,以为某人睡着了,便放下帐幔,熄了灯,刚躺下,某人就覆上身来……
宝春意识不清之前,心说,这人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邓家的气氛相对来说,颇为紧张。
邓越问爷爷,“我师傅怎么说?”
“他已经离开了京城,说不愿再插手此事了。”邓相无力道。
“怎会这样?”邓越说,“那沈宝春怎么办?”
邓相阴沉着脸,“也许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将主意打到沈宝春的头上,刺杀不成,荣小王已经怀疑上了。”
邓越说,“怀疑又如何,他又没有证据。”
邓相叹了口气,“那父子两都是什么人,还要什么证据,短短几天,朝中的实力已经被他拔去了过半了,沈家老二没弄死,反倒折了个刑部尚书,刺杀不成,又惹怒了镇荣王府。”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邓尚云说,“连自家的后院都摆不平,压根就不是成事的人。”
邓越想了想说,“事情太巧合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捅出来,八成是有人故意捣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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