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缓缓点头,若真是如此,也不知道这巧燕的姑母是个什么脾性的人,会给她说一门什么样的亲事,可是无论如何,她这样高的出身,总不至于嫁了下等的人。
桃夭着实不知道巧燕为何这般不情愿,只是巧燕家里的关系曲折,只怕里头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桃夭自顾思量着,不多时,马车已经停在了卢月书馆门口,桃乙给桃夭打了帘子,桃夭缓缓踩着脚蹬下了马车。
上回陈宏领着自己来的时候,将整个书馆领着自己转了一遍,这卢月书馆因着要教习礼乐射御书数,故而占地宽敞广阔,路也曲折复杂,园内花草才艳,古木荫蔽,朱墙琉瓦,庄严之极。
书馆还设射箭台,训练射艺。常有箭矢横飞的弦音,振起峥嵘之志。亦有一地,学习御术,马匹车架辚辚。
再往后才是学习经史典籍的堂馆。桃夭从门前经过,只见里头长桌上叠着厚重经典,墙上墨宝或小巧精致,或恢弘大气。青花瓷瓶插着婉约花卉,又衬出一脉安静雅致。
庭院亦有小亭,草木婆娑,微风拂面,常有学子在此切磋学问,或朗读默思。因着经史典籍的课常在午后,所以这样早的清晨,这里安静寂寥。
而今日学习乐理的讲室在最后一进院里,桃夭还待往里走,却在回廊遇见了楚平。
桃夭眉间染上一抹喜意,对他展颜一笑,略微点头算是见了礼:“好巧。”
楚平拱手回礼,却道:“不巧,今日有乐理,我想着你喜欢,不知道你会不回来,所以在这里等你。”
桃夭心弦跳动,面上却只笑着道:“所以,好巧,你等到了。”
楚平含笑挑眉:“难道不应该赞我一句有心?”
桃夭笑道:“只有心也可能等不到呀,所以一定要巧才行。”
楚平无奈笑着点头:“是是是,巧得很。”
桃夭也对他开怀一笑。
楚平道:“时辰还早,我带你四处走走?”
桃夭点头:“好。”
楚平依旧如前次那般,接过了桃夭的小书箱,二人沿着景色秀美,又相对人少之处去了。
“这两天还好吗?”楚平先开口问了一句。
桃夭略微沉吟片刻,如实道:“不太好。”
楚平诧异,转头认真看她:“怎么了?”
桃夭道:“一些琐事,原本今日也不打算来了的。可是,我的心想来,于是就来了。”
楚平犹豫片刻,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我方便问吗?”
桃夭略微摇了摇头:“不是很方便。”
楚平见桃夭还有兴致与自己玩笑,便也没有太过担忧,只笑着道:“所以今日如姑娘所说,当真是巧,要不然,我就见不到姑娘了。”
桃夭略微偏头思索片刻,忽得忍俊不禁,道:“也不算都是巧合,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也可能如你所说,是有心吧。”
楚平被桃夭三两句话撩得心里痒痒,略微有些脸红:“上回我瞧着姑娘雨中泛舟湖上,很是风雅,今儿晌午,若是你想,我们可以一起去湖上吃午饭,或者,你如果想的话,我们现在去也行。”
桃夭惊讶得笑着看他:“你是说,我们不去学堂了?出去玩?”
楚平道:“对,如果你想的话。”
桃夭倒是当真被他说的心头隐动,可是思忖片刻,却道:“我不要,我今儿可是特意过来学古琴的。我想学很久了,从前小的时候,旁人家的女儿都学什么琴棋书画。
我也想着能学门乐器,结果,我爹竟然让我去学二胡,说那东西小,拿着学起来方便。
可给我气坏了,我一不出去唱戏,二不沿街乞讨,一个姑娘家,学二胡做什么?只有村里的那些老伯才在门口拿着个胡琴成日里拉呢。
我从小就想学古琴,可是我们桃源县没有教古琴的师父,若想学,需得拜师,要到济南去。
我如今在杭州拜师学针线也就罢了,是女儿家该学的,若我为了学个古琴跑到济南去拜师,在我爹看来就是玩物丧志了。
所以,如今这里能学,我自要好好学学。”
楚平倒是不曾想,桃夭还有这样一大翻缘故,便只笑着点头道:“那是不错,只不过你忽然过来,而如今岳先生教的已经有些深了,你未必能跟得上。
浅显的乐理我可以找书给你看,也可以得空教你,你这么聪慧一定一学就会。
而学琴,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若想弹得好,需得花功夫练的,我这里倒是有一把好琴,可以送给你回去的时候练。”
桃夭却道:“你教我是好,送琴就不必了,我如今在紫绫阁住着,白日里要学针线,总不能夜半弹琴吧,也太扰了人些。”
楚平闻言也不禁点头,果然她孤身在外,做什么都不方便:“那你若是想弹琴了,可以去我家。”
桃夭闻言更是连连拒绝:“我总往你家跑算怎么回事?”
楚平道:“我祖母很喜欢你,你若是常来,她必然很高兴。”
桃夭却只如实道:“可我会觉着不自在。”
楚平也能理解,便也不在勉强,自顾思忖着:“若是来书馆,外男太多,你来往也不方便,我瞧着还是天香楼最好。”
桃夭自然也是觉着天香楼最好,只是可惜,如今赵婉蓉家里摊上那样一庄大事,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处置,她怎么好在这个时候,在天香楼跟楚平学弹琴。
便只道:“再说吧。”
两人说着话往里走,忽得桃夭想到了什么:“你们楚家不是有养济院吗?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过去瞧瞧。我会做衣裳,若是有需要,我可以给那里的孩子做两件衣裳,也算是一点心意。”
楚平见桃夭这般有慈心,心中也是欢喜,道:“你若想去,这个旬日我便带你过去瞧瞧,只是衣食上,他们都不缺,你千万别劳累自己,亲手给他们做衣裳。
我们楚家开的就是针线坊,最不缺的就是衣裳了。”
桃夭一听,只觉得也是:“可是,若是如此,我也帮不上什么了。”
楚平忙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养济院里有许多的小丫头,你未必要给他们做衣裳,却可以教她们学针线。将来,说不定他们还可以来我们楚家的针线坊做工,也算是能自食其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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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