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有27间，大门的天福花园有43间，隔壁的……”
江冰难得早起来游乐园没在摩天轮上吃早饭，而是跑到办公室里吃早饭。
1月3日的晨光透过窗子洒进江冰常年无人的办公室里，透过明媚的阳光隐隐能看见空气中有少许灰尘在漂浮，江冰的办公桌上堆着电脑，表格，计算器，草稿纸和没吃两口的早餐。
热干面里的筷子一根插在面里，一根已经倒了，酱粘到了桌子上江冰都没发现。
江冰就像一个不太会算账的饭店老板，边嘴里念叨的数字，一边用计算器不停的狂按算出总额。
“咚咚咚。”
“姐，你在里面吗？”江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江冰扯着嗓子喊，头都没抬，嘴里还在念叨，“柴木小区…这个小区多少套房来着？”
江祺从门口走进来，先试探性地脱了一下外套，发现江冰办公室里的空调暖气不是特别足又把外套穿上。
“你干嘛呢，昨天没回去直接住在娃娃屋里，今天早上又不坐摩天轮。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如果不是江茶看见你来办公室了，都找不到你人。”江祺瞥了一眼已经凉了的热干面，“摩天轮上太冷了？嫌摩天轮上冷你直接在员工食堂吃饭不就行了。”
“不是，我忙正事呢。”江冰一脸正色，冲江祺招手，“正好你来帮我统计下，我打算把游乐园附近所有出租的房子全都租下来了，这些是房源信息。这些房子有的需要添置家具，有的需要重新隔段，有的需要打扫。”
“弟你帮我整理一下，整理好了咱们今天去实地看一批。”
江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哈？”
“哈什么哈？”江冰抬头看了江祺一眼，“不是你跟我说的开房屋中介公司吗？营业执照我都办好了，虽然人还没有招但这不重要，到时候随便开个500、1000的底薪找点临时工就行。”
“给临时工开底薪，你看我不卷死那些房屋中介公司！”
看江冰这架势，知道的她说要多开一家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一统中介行业整顿不正之风。
江祺看了看日期，确定自己没有穿越现在的确是1月3号，游乐园元旦活动的最后一天。
而他是在1月1号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和江冰说，她可以抓紧时间开一家房屋中介公司，因为很快游乐园周边的房子就会变成寻城最火爆的学区房。
考研高数辅导学区房。
江祺仔细想了想，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是1月1号晚上6:40，现在是1月3号早上7:15。
区区36个小时35分，江冰已经打算搞垄断了。
很好，看得出来，江冰在游乐园开业的这几个月，多少也学到了一些做生意的技巧。
看着江冰手上厚厚一叠房源信息，江祺满头问号，觉得江冰就算一天有48个小时这也不够用啊。
难道他姐其实才是真正的开挂之人，江冰的一天其实可以有240个小时？
“就一天时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房源信息？你还没有招员工。”
“兼职群里啊。”江冰挠了挠眉毛，又揉了揉鼻子，看上去有点像打喷嚏，顿了顿才接着道，“季雪，就是茉莉餐厅的主厨，她不是在职高的学生兼职群里当中介嘛。”
“啊？”
“你不知道啊？你和小景聊天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你吗？小景之前在网上租房就是从季雪手里租的呀！”
“季雪之前用的不是板砖机嘛，发工资之后她花300块钱去二手手机市场买了一个卡得不行的智能机。她那个手机除了打电话发微信聊qq什么都干不了，有的时候点开qq群都卡的跟ppt一样还要加载。”
“她买手机之后就混进了职高群里做起了二道贩子，有的时候我们游乐园需要兼职，胡主管就直接让季雪去职高群里找人。上次我听谁说的来着，说季雪找的人都挺靠谱的，都是家里穷真的想赚钱好好干活的。”
“季雪这个兼职可真是越来越高端了呀。”江祺感叹道。
都开始当中介了。
比之前干家政保洁，去串串店串签子好多了，至少中介的钱赚起来轻松一些。
“不过也赚不了多少钱。”江冰算了算，“感觉一个月就几百块钱吧，职高里的学生能有几个是出来租房的，外地来租房的也就吴景仪和胡主管的表弟。我听说她现在还在做保洁，她不是茉莉餐厅的主厨吗？弟，你这工资开的也太小气了。”
江祺连连喊冤：“她一个月工资奖金加一起肯定有八千以上，加上她平时的兼职一个月小1万应该不是问题。应该是她家里的原因，我好像听说她父母都生病了，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学，家里挺困难的。”
“这样啊……”
江祺顺手拿起桌上的房源信息随便看了几份，发现这些房源信息好像出自不同的人之手。有文字，有照片，有的精简有的废话很多，总之就是很不专业。
“这些房子好像都不太行呐。”江祺指着手上的这份，“这套，2室1厅，水磨石地面，只有桌椅板凳，电视、空调、冰箱通通没有，厨具也只有一个煤气灶，厕所还漏水，这不就是个毛坯房吗？而且房子在1楼肯定很潮，估计隔音也不行。”
江冰看了眼纸上的小标：“这套350一个月。”
江祺：……
很好，当他没说。
“对了，姐你还没告诉我你这些房源都是从哪弄来的。”江祺接着翻下一套。
“找人扫楼扫来的呀。”江冰头也不抬地道。
“职高附近一共才多少房子呀，那里原先是村子都是田，房子基本上都是自建房，平房。楼房都是20年前职高搬过去才建的，不少老师宁可每天开车半个多小时上下班也不愿意住在职高边上。”
“好歹也是个学校，边上连家中介都没有，想租房找到处贴的小广告就行。”
“我让季雪帮我找职高的学生扫楼，就这种房源信息。”江冰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房源信息，“20块钱一份，按照我的要求做出来我就收，重复的不要，一天就搞定了。”
“可能还有点漏网之鱼，不过也无所谓。”
江祺这下是真的对江冰有些刮目相看了。
可以啊姐，今时不同往日，都学会雇临时工了。
江祺正靠在桌子边看房源信息呢，之间江冰突然站起来，把桌上铺的满桌都是的凌乱的房源信息一份份收好，连江祺手上的也不放过，全都装进袋子里。
“走吧！”
“去哪？”
“看房啊，反正你成天待在游乐园里也闲着没事干，我昨天晚上都在微信信息上和这些房东聊好了，今天看房。”
“职高附近出租房子的房东都是一个村的，互相都认识，他们好多人都不住在这边了，房子都是委托给别人帮忙出租或者干脆空着。”
“我们两个一起，速度快的话今天就能全签了。”
江冰拽着江祺来到游乐园门口的小门，小门边上正好停着两辆电动车，江冰从兜里掏出两串钥匙，把其中一串递给江祺。
“走，你跟着我。”
江祺看着两辆电瓶车，看着江冰，问：“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准备拉我当苦力陪你去看房。”
江冰嘿嘿一笑：“这中介公司也是咱们的家族企业，你也是我们中介公司的老板之一，肯定要陪我一起去看房啊。”
“又没有其他员工。”
江祺：……
“行吧。”江祺咽下那句我堂堂月入千万的星河剧本主题乐园的老板怎么能给你当苦力，老老实实骑上电瓶车跟在江冰后面。
唉，闲着也是闲着。
江冰有一句话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江祺身为堂堂星河剧本主题乐园的老板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扫楼看房没准还挺有意思的，就当是开展游乐园周边副业了。
江冰带着头盔，小电驴骑得呼呼的，冷风拍在她脖子上冷得她直缩脖子。
江祺跟在后面，悠闲地一边骑车一边欣赏沿路荒芜的风景，想着一路骑过来都是自己的空地，突然一下萌生出在边上盖点房子出租好像也不错的想法。
职高附近的房子还是有点远了。
自己这片地皮上盖出来的房子那才是真的学区房。
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嘿嘿嘿。
“对了弟，你刚刚来办公室找我是有什么事来着？”江冰颤抖的声音从前面飘来，一瞬间还能从话语中听出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啊？”江祺感觉他今天早上说的啊特别多。
对吼。
江祺看着路边啥也没有的风景，开始回忆。
他今天早上是为什么急着找江冰来着？
为什么呀？
对呀，他今天早上为什么要自己跑去找江冰自投罗网了？
是什么事来着？
想不起来，算了，肯定不重要。
游乐园里——
江晓亮反复拨打江祺和江冰的电话，无论怎么打都没有人接听，记得舌头上都要起泡了，焦急地问乔慧芳：“老婆，冰冰和小祺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他们两个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乔慧芳没控制住翻了一个白眼：“自家游乐园里能出什么事？可能就是手机静音，他们两个手机不天天静音吗？”
“可是我们俩电瓶车的车钥匙都在冰冰那儿，让小祺去找冰冰拿下钥匙，怎么小祺也不见了。”
十五分钟后，江祺和江冰来到了职高大门口。
江冰和第1个房东约好了在职高门口见面，这附近除了职高这个学校外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房子都是挤在一起集中建的，毫无任何规划可以。
小区嘛有两个，都在职高正对面，其中建的比较好的小区叫天福花园，里面有一部分都是教职工公寓，房子是学校便宜卖给老师的，属于单位福利分房。
因为卖的是成本价，即使这边的房子一文不值也卖不出去，买房的老师们也没觉得有多亏。至少这个小区有基础绿化，有物业，不住就是了。
大多数老师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住在市区，每天开车上下班。
看着职高门口明显歪了的浔城第三职业中等专业学校的牌子，江祺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破烂学校。
学校的牌子都歪了，可真够破烂的。
“第三职业中等专业学校，我们市原来有三个职高啊。”江祺表示真是涨知识了。
“有6个。”江冰道，“这个最烂、最破、最偏，基本上读这所职高的都是家里没钱的混日子的，毕业之后要么进厂要么当街溜子。”
“我记得职高好像也可以考大学吧。”
“好像是可以，不过最高只能二本，还有专业限定。咱们高中有一个政治老师不就是吗？职高毕业，上的专科，专升本后跨专业考进了985师范学校，硕士毕业之后来咱们高中当政治老师，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江祺看着歪歪扭扭的学校招牌：“我主要是觉得再烂的学校多少也会出几个老实学生，季雪招的那些兼职不就挺好的嘛。”
“咱们游乐园有很多服务岗是没有学历要求的，以后咱们游乐园可以多招点职高的兼职，干的好的话如果考不上大学，毕业就可以直接进游乐园就业，兼职那两年就算实习期了。”
江冰：……？
你看见一个学校招牌就能想到这么多有的没得的东西？
江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房东，刚亮屏就发现亲爹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
江冰回拨电话：“喂，爸你找我什么事啊？”
“江祺？他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不在游乐园里我们俩出来了。电瓶车钥匙？他没和我说呀，我们俩把电瓶车骑走了，你和妈要去……”
两分钟后，江祺开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导致记忆力都衰退了。
还没等江冰对江祺进行强烈谴责，第1位房东就来了。
这个房东是职高的老师，白白胖胖的，天生一张笑脸，看着很和善，是极少数住在天福花园的老师。
“江小姐和江先生是吧，我是微信上的刘老师。”刘老师笑呵呵地道，把手上的两杯豆浆分别递给江祺和江冰，“我们这附近就三家早餐店，这家早餐店的豆浆是现磨的，很不错。”
“现在天这么冷，二位先喝杯热豆浆暖暖。”
江祺和江冰接过豆浆，谢过刘老师。
“刘老师，你这边是有29套房子出租是吧？”江冰笑着问。
“对。”刘老师点点头，“不过有很多套都是常年没有人住，也没有打扫过的。这些都是我同事的房子，昨天班上的学生跑来敲我家门说有人要租这片的房子，我就帮忙问了问，同事们都挺乐意的。”
“价钱方面也好商量，钥匙我昨天已经拿到了，要不现在就开始看房？”刘老师小心地问道。
“行呐。”江冰笑得很灿烂。
刘老师看了看江祺，又看了看江冰，重点看了看两人的打扮。就在江琪觉得很奇怪，在想要不要开口问问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刘老师先开口了。
“江小姐，我冒昧的问一句。”
“你昨天在微信上和我聊的那些是真的吗？”
“只要房子没有太大问题，房型尚可就要，家电家具不齐你帮忙配，两年起租，一次性付清全部租金。”
“是真的吗？”刘老师一脸我觉得你是个骗子，可是我又不知道你要骗什么。
“当然是真的！”江冰钱包里有钱说起话来底气就很足，“我是开中介公司的，怎么会骗你呢？营业许可证我不都发给你看过了吗？”
“我就是觉得你这么租好像赚不到钱，哪有这么当中介的。”刘老师小声嘀咕。
江祺：……
中介的经营模式是这个样子的吗？
中介拿房源的方式是把房东的房子全部租下来？
江祺默默看向自信满满的江冰。
姐，不愧是你，不忘初心，始终如一。
读职高最后考上985硕士的是我高中文理没分科前的政治老师，励志得我觉得都可以出本自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