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爹爹可记得出院子的步伐?”
“记得。”楚荆南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忽地眸色闪了闪,停下来转身问道:“回儿,你大舅舅可知道你继父已亡的事?”
楚雁回不明他爹问这个到底何意,但还是如实相告,“阮二表哥和大舅母都是知道的,想来大舅舅和外公他们应该也知道。”
“嗯,知道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楚荆南转身脸色就变了。阮博文你故意唬我,害我失魂落魄了一整天,这事我定和你没完!
楚雁回的担心到底还是得到了印证。
翌日一早,贺连决遣人去宫中告了个假,特意没有去早朝,与楚雁回用了早膳后,便着手准备回定北侯府要带的东西。
然而没多久,轻弦便带着贺连决给楚雁回配备的“马车夫”轻尘,急匆匆的前来,并带来了一个对楚雁回和贺连决十分不利的消息——
整个上京都在传楚雁回被越国三皇子轩辕玥轻薄的事,可谓是有板有眼,并添油加醋说是她勾引越国三皇子轩辕玥,与其接吻被贺连决亲眼所见。后楚雁回为了掩盖事实真相,亲手射了轩辕玥一箭,使其跌下万丈悬崖。
与此同时,她在新河村险些被其表哥张铁蛋轻薄的事也被传了出来,只是传出来的是另一个版本——说她勾引自己的表哥,后险被人撞见,情急之下一脚踹坏了他的子孙根。
当然这其中怎能少了她与吴文泰的事?说她本与状元吴文泰从小订了亲,因记恨吴文泰娶了别的女人,设计让吴文泰与其亲妹妹做下苟且之事。并把吴文泰的娘送到了当地的花楼,任龟公糟蹋!便是许雁娘的小叔刘子棠被踢坏子孙根的事也被抖了出来。
总之,在上京百姓的认知中,楚雁回泼辣、不知检点、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滥情下贱、坏事做尽等等,后来勾搭上了靖王世子,其行为才有所收敛。
非但如此,更传她借助靖王世子的势力,将继祖父送进了监牢,并赶走了继祖母和其家人,霸占了他们的家产,同时被霸占的还有吴家的粮食、店铺、土地和房舍。
知道的人都清楚这其间有许多事根本就不是事实,然而传言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反倒让人无法辨别真伪。
流言越传越离谱,一时间连贺连决也因为包庇楚雁回和助她夺人家产两件事,而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嘭!”
贺连决怒不可遏,昨晚没有被楚荆南砸碎的屋门,今儿倒是被他随手一道内力给砸碎,化成了齑粉。
“简直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贺连决厉声喝道。
前儿他的女人被掳,今儿又发生这样的事,明显是针对她多一些!如何让他不生气?
在他看来,别人怎么编排他埋汰他都无所谓,他甚至都懒得去和人解释什么,但是他绝不能容忍别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的女人!
轻弦轻尘伫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不敢看他冷厉的表情。
贺连决一张俊脸黑得可怕,浑身戾气大涨,“轻弦,你亲自带人前去将昨儿从思慕崖下来的男倌与那四位少年给本世子带回府中,本世子要亲自审讯!”
昨儿前去思慕崖的就上官誉、他家岳丈楚荆南、大舅舅景天一家以及他女人的外祖阮家的人,知道思慕崖上发生的事的除了乌衣骑以及各家的暗卫,再就是那些男倌与吴文迪等十二位少年。
吴文迪与那七位少年昨儿便被带进了景府安顿了起来,一早还不曾出过府门,自然不是他们了。所以那十多个男倌与没被她家女人选中的四位少年就最为可疑!
当然,事情能在一夜之间便被大肆宣扬出来,定然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盘问那几位少年与男倌,或许能知道是何人在暗中捣鬼,与越国的奸细可有牵扯?
“是!”轻弦不敢怠慢,闪身便出了院子。
轻弦离去,贺连决又看向轻尘,“轻尘,从今儿开始,你就专职为小回驾车,旁的事都不要管了,爷不希望前天的事再有发生……”
贺连决的话还未落音,景叔匆匆进来,担忧的觑了一眼楚雁回,见她神色淡然,提着的心才放下一些,“主子,皇上身边的文公公亲自前来,说是皇上口谕,请你速速前去宫中,老奴这会将他安置在大厅里。”
看主子的脸色,显然外面传的那些事情他们已经知晓。如果换着旁的同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是要哭爹喊娘寻死觅活的,然而他们主母站在一边,泰然自若,不怒不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气度,让景叔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也由衷佩服!
贺连决剑眉蹙起,神色极为不爽,这个时候皇上应该是在早朝,还特意遣人前来请他进宫,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这会他心里烦得很,他来凑什么热闹?
看向楚雁回,贺连决张了张嘴还未说话,楚雁回便笑吟吟的走向他,“景大哥,你不用担心我,对于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娘子,今儿的事乃是被为夫所累,真真是委屈你了。”贺连决虽然面对楚雁回的时候有所克制,但是表情依旧臭臭的。
除了张铁蛋那件事以外,所传这些事他都亲自参与过,有没有被人添油加醋扭曲事实,他的心里清楚得很。便是张铁蛋那件事,他也曾在他岳母以及村人那里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再结合他家女人的性子,他是完全不相信他家女人做得出勾引人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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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当时她家女人连当地大户吴启寿的儿子都不看在眼里,如何会去勾引一个脸上长了大块胎记,丑陋不堪的村野莽夫?!
“景大哥,自从得知你是靖王府世子那天起,我便知道自己要经历的东西会很多,所以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楚雁回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婉,语气也是柔柔的极为好听,以免贺连决担心。
“只是景大哥,关心则乱,你不要忘记了,新河村发生的事应该只有你身边的人知道,竟也被传得有板有眼,这事若是越国的奸细所为,岂不是说明你身边也有越国的奸细吗?”
刚刚听了轻弦的转述,她便在一旁想一个问题——
她家自从被围劫那次后,就有暗卫潜伏在四周,可疑的人根本就到不得附近,其中有些事外人有心想打探也不一定能窥全貌,越国奸细如何知道得那般清楚?难道他们买通了新河村的人?
不过立即的,她便否定了这一点。
新河村的人虽然知道她与吴家的事情闹得有些玄乎,却并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从他们身上知道的事实绝非如今儿所传这般清楚!除非找到吴文泰一家。
但是吴文泰一家早便在官家的通缉之列,他们敢来京城吗?还有,如果这事是吴家传出来的,何以会将吴夫人被辱那件事也给透露出来?这让他们如何在世上立足?
再说刘子棠的事,除了朱县令便只有乌衣骑知道了,如此别说是新河村的百姓,就是吴家也不一定知情。
她与她家男人的关系前天晚上的宫宴才为京中众人所知,从轩辕玥的言语间可以探知,他们并没有在此之前便知道这事。所以时隔一天,他们就算往返新河村,时间也是不够的,又何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京城?
故此,这一点便能排除了。
这样一来,便只能是她家男人身边的人了!而这个人是谁,似乎也很好猜测,会是她吗?或者说还有谁符合这些条件,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心里有了疑问,楚雁回便不想憋着让自己难受,于是问道:“景大哥,会是轻歌吗?”
一开始,跟着她家男人在新河村的下属只有轻弦。轻弦所在的时间里风平浪静,是以他可以排除在外。可是在轻歌去了新河村后没多久,便发生了大大小小几件事——先是靖王找上他们,接着又遭遇了围杀,继而又是妹妹明秀被劫持!如何能让她不怀疑?
靖王找上门的事暂且不谈,当初在新河村遭围杀的事与明秀被劫持一事是一拨人还是两拨人,这个还有待侦讯。如果泄露她家男人行踪的是轻歌,那么假设遭遇围杀的事是文侧妃母子做的,是不是说他们买通了轻歌?
不对啊,轻歌如果被文侧妃给买通,那次明秀被劫持,却是轻歌和轻舞救的呢!还是说因为轻舞的关系,她当时也不好不救?亦或者挟持明秀的和围杀他们的根本就是两拨人?
贺连决因为楚雁回的话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似乎想到了什么,半晌才有些呐呐的道:“娘子,有件事为夫没有告诉过你,你听后不许生气。”
景叔想到文公公还等在外面,自家主子却是不急不慌的,他也不敢催,是以等得有些心焦焦的。
“什么事?”楚雁回见贺连决这副样子,心里不由一紧,神色凝重的道:“景大哥,看你的样子似乎是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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