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远信心十足地道:“当然不会,说到香江电影崩盘,网上有各种不同的声音,比如丢掉了台弯市场,好来坞电影降维打击,盗版影响,甚至有怪内地审查的。我觉得有个关键因素很多人没有注意到,那就是香江电影人自己抛弃了香江电影。
于东曾经说过一句话,香江导演是游牧民族,哪里水草茂盛就往哪里跑。在90年代中期,香江电影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吴宇森去了好来坞,《变脸》取得成功后,他甚至说以后不拍华语片了。不久程龙、李联杰、周闰发、徐客、林岭东、袁和平等重量级演员和导演都陆续漂洋过海,前往好来坞,就连偏文艺的陈可欣都去好来坞拍了一部电影。
当行业出现危机的时候,最顶端的精英选择集体跑路,这个行业怎么可能不垮?当韩国电影行业出现危机的时候,朴赞郁、奉俊昊、李沧东这些在国际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的导演有集体跑路吗?没有!他们在思考如何将韩国电影做起来,如何才能做出让观众满意的电影。正是这种坚持,才让韩国电影走出寒冬,重新开始繁荣。
90年代初,内地电影产业崩盘,滑落到谷底。电影院改成舞厅,很多电影人没有电影可拍,只能转型去拍电视剧。我们最顶尖精英有集体跑路吗?没有,只有陈楷歌去美国拍了一部《温柔的杀你》。大家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将市场做起来,如何走出寒冬,而我们最终走出了寒冬。这次也不例外,当影视行业陷入危机,我们这个行业的精英不会大规模跑路,会思考如何做得更好,如何吸引观众,而我们也会再次走出寒冬。”
方致远这番话让宁皓、徐争等人大为震惊,关于香江电影衰落的原因,他们听过很多,但香江电影精英抛弃香江电影的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他们觉得方致远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当时不只程龙、李联杰、徐客等重量级演员和导演前往好来坞寻求发展,还有大量明星选择移民。就连周星驰都在1993和1996年两次申请移民加拿大,只不过被加拿大拒绝了,周星驰还为此跟加拿大移民局打过官司。
当电影行业出现危机,电影行业最优秀的人才大部分选择跑路,那电影的制作水准必然大幅下降,电影质量也必然急速下滑。与此同时,完成了重工业化的好来坞电影全面入侵,香江电影便如同被白蚁蛀空的大堤,迅速崩盘。
陈思成感慨万千地道:“要不是你说,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现象。是香江电影人先抛弃香江电影,然后才是香江观众抛弃香江电影,全面转向好来坞。不过这挺奇怪的,为什么其他地方的精英没有跑路,而香江电影精英会大规模出走呢?”
方致远露出不以为然的目光:“这是香江的文化基因决定的,香江是移民城市,香江人可以分为原住民和移民两种,其中移民占了绝大部分,而移民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是解放前逃难逃到香江的,另外一部分是改革开放前逃到香江的。
对这部分人来说,他们是为了更好的生活逃到香江的。如果香江的生活不那么好了,或者有更好的选择,那逃离香江是理所当然的。香江电影人也是如此,当香江电影下行,在其他地方能够获得更高收益,他们便会毫不留情的抛弃香江电影。
于东多次对香江导演喊话,内地市场是香江电影人最后的家园,千万不要吃完草就走,要留下来跟这个家园的人一起合作。这显然不可能,要是有一天,内地电影陷入困境,香江导演有更好的选择,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陈思成豁然开朗,忍不住道:“电视剧《士兵突击》中,袁朗对成才有个评价,你太见外,任何个人和团体很难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你很活跃,很有能力,但你也很封闭,你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自己的,做自己的。你经历的每个地方、每件事、每个人,都需要你付出时间和生命。可你从来没付出感情,你总是冷冰冰地把他们扔掉。我觉得香江电影人有点像成才,他们很优秀,很有能力,是不错的合作伙伴,但很难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方致远觉得陈思成真的很聪明,看问题很准:“没错,香江电影人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他们很优秀,能力很强,可在他们眼里中内地就是个赚钱的地方,是没有感情的。他们不关心影视行业的未来,也不会思考如何让这个产业变得更好。
徐客和张艺某都是非常优秀的导演,但你能感觉到明显的区别。
徐客导演拍了很多特效大片,《龙门飞甲》、《神都龙王》等等,用的都是韩国特效团队,没有内地团队,《智取威虎山》也是如此。用韩国团队本身没有问题,韩国政府对特效有高额补贴,用韩国团队便宜,而且他们技术也确实比我们好。可如果我们的特效大片完全用外国团队,不给本土团队机会,那我们的特效团队永远起不起来的。
张艺某不是这样,拍《金陵十三钗》的时候,从好来坞请来了威廉姆斯团队,但同时请了八一厂团队。张伟平还跑去跟八一厂烟火团队说,你们要好好跟人家学,而八一厂烟火团队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现在张艺某在拍《长城》,我完全不看好这部电影,因为这是好来坞编剧写的故事,就跟左宗棠鸡似的,美国人觉得是中国菜,但中国人会一脸懵逼,这是什么叽霸玩意儿。不过这部电影有好来坞顶级特效团队参与,同时有本土特效团队参与。能参与这样的大项目,对国内特效团队肯定会是巨大的锻炼,能够极大提升大家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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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区别,徐客导演他们是把自己放在打工人的位置上,他们会考虑如何把工作做好,如何才对得起老板,但不会考虑产业问题,而内地的大导演往往是把自己放到主人的位置,会考虑产业问题,会想着培养自己的人才。
这事本身没有对错,是大家思维方式不同造成的结果。毕竟我们是受集体主义教育长得的,会思考集体、国家、民族这些宏观层面的东西;而香江导演大多是在自由主义环境成长起来的,加上移民文化影响,更看重个人得失,不会考虑宏观的东西。”
宁皓和徐争都点了点头,陈思成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由于都是热爱电影的人,都满腔抱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方致远他们聊电影产业的现在,聊电影产业的未来。不知不觉八个小时过去,飞机稳稳降落在马尔代夫马累国际机场。此时是马尔代夫下午两点,头顶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马尔代夫是印度洋上的群岛国家,距离印度南部约600公里,距离斯里兰卡西南部约750公里。由26组自然环礁共计1192个珊瑚岛组成,其中有187个居民岛和164个旅游岛,地形狭长低平,平均海拔1.2米。
马尔代夫旅游一大特色为:一岛一酒店,一岛一世界。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岛屿只有一家酒店,到岛上入驻,游客简直就是岛主。马尔代夫岛屿等级分为四星、五星、六星、七星,以及私人度假岛屿,每个岛屿都各成一派,有各自的酒店、各自的风格。
方致远本来想包一个私人岛屿,但小私人岛屿已经被预定,而规模比较大的私人岛屿,部分房间也已经被预定,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最终选择了白马庄园,这是马尔代夫顶奢七星海岛中排名前三的度假海岛,由lvmh集团在2013年建设。
白马庄园由6个独立的岛组成,别墅和餐厅分布在三个大岛上,这三个大岛通过栈桥连接,另外还有三个需要用当地多尼船摆渡过去才可以到达的小岛,分别是spa中心、网球中心,以及一栋极其浪漫的两卧室私密别墅。
白马庄园的别墅根据位置不同,分为水上、岛屿、花园和泻湖四种。方致远他们订的是水上别墅,由于房子完全建在蔚蓝透明的海水上,使人有一种漂浮在大海上的感觉,而且可以从房间中直接下海。
水上飞机经过40分钟的飞行,将方致远一行载到了白马庄园。在私人管家的指引下,方致远和赵小刀顺利的进入了自己的房间。管家非常热情地给他们介绍房间、岛上的设施,以及用餐等相关问题。等管家介绍完,方致远给了管家二十美元,打发其离开,他想跟赵小刀安静的呆一会儿。
方致远放下行礼,拉着赵小刀的手走出客厅,来到房间外的甲板上。他们脱掉鞋子,肩并肩地坐在甲板上,将脚伸进清澈明亮的海水里。坐落在碧绿海面上的水上别墅,白色的四壁,茅草的屋顶,长长的栈桥连,紧紧靠在一起的情侣,构成了一副温馨而又唯美的画面。
方致远和赵小刀听着海水拍打着屋底的支柱,发出哗哗的声响;看着海面微微起伏,泛起的细细海浪,感觉自己仿佛在海上漂流,有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他们两个都是明星,都非常忙,平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能够远离喧嚣,享受宁静的时候很少,他们很珍惜这难得的假期。
只是宁静没有持续多久,赵小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满是歉意地对方致远说了句“我接个电话”,便笑容灿烂地接通了电话:“梁导,新年快乐!你没有陪家人过元旦节么,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