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启程前往金陵之前，方致远专门院长张长荣打了个电话。张长荣听到方致远要会学校参加答辩，就让他到学校后，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方致远到了学校，直接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走进了办公室。

    张长荣正在写东西，看到方致远进来，便放下手里的钢笔，笑呵呵地道：“致远来了！自己坐，到我这里来不要客气！”

    方致远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为张长荣的学生，但他经常跟张长荣通话，一直以老师相称，跟张长荣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他自然不会客气，大马金刀的往沙发上一坐：“老师，我跟你才不会客气呢，只是不知道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张长荣笑着道：“你的事情我给校长说了，校长知道后很吃惊，对这件事也非常重视。他很快作出了批示，让你直博。等到你的文章正式发表，到时候学校将破格聘任你为正教授级研究员，同时会奖励你一笔钱。”

    方致远根本不在乎这些，真正在意的只有金大的人脉。不过张长荣好心帮他争取这些东西，他还是非常感激的：“真是给老师添麻烦了。”

    张长荣摆摆手道：“这是应该的，你的论文可是重量级的，甚至有可能产生深远影响。写出如此重量级的论文，要是都不能破格提拔，那我们学校就成笑话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引进高质量的人才啊！”说到这里，他想起方致远是来参加论文答辩的，问道：“你参加答辩的论文方向是什么，还是资产定价吗？”

    方致远听到这话笑了：“你这个老师也太不负责了，学生马上要参加论文答辩，你连学生论文研究的方向是什么都不知道！”他马上补充道：“我的论文主要用行为经济学研究粉丝效益对电影票房的影响。”

    张长荣诧异地道：“你怎么又搞起行为经济学来了？”

    方致远耸耸肩膀：“因为我炒股，也炒期货，在这两个市场中人与人之间只存在一种关系，就是吃与被吃的关系，不是你吃掉对手，就是对手吃掉你。在这个市场中要活下来，只研究各种指标是不行的，还要研究宏观经济，还要学习行为经济学，研究你的对手，只有把你的对手研究透彻，你才能避开大鱼布下的陷阱，避免被吃，同时吃掉其他鱼。”

    下午两点十五分，方致远来到三楼的答辩教室。一般学生参加论文答辩都会抽签，但方致远没有参加抽签，因为他是明星，要是学生们知道他参加答辩，有可能会过来围观，影响其他学生答辩，因此学校直接将他安排在下午第一个，答辩完后就可以离开。

    此时教室已经布置妥当，正前方摆着五张桌子，是答辩委员会五位老师的座位。在五张桌子的前面有一张单独的桌子，是计时员的座位。在教室右边靠墙的位置，有两张桌子，一张是记分员的座位，一张是工作人员的座位。

    参加下午答辩的学生，除了方致远之外，还有14级经济学专业的4个学生，两男两女。两个男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流露出一抹澹澹的不屑。两个女生则非常激动，喊了一声“小远师兄”，便冲到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还拿出手机跟他合影。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两点半，负责答辩的专家来了。本次答辩委员会首次由本校老师与外校老师五人共同组成，答辩主席东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康宁教授，答辩委员金陵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李保国教授、金陵大学经济学院王飞跃教授、贾定国教授、黄正堂教授。

    五位教授在前面的长条桌后面落座后，将手里的答辩提纲放在桌子。李保国见方致远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不住的叹气，要是方致远当初不是去找张长荣，而是来找自己该多好，可惜啊，真的太可惜了！

    李保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拿起答辩提纲看了一眼，道：“时间到了，答辩正式开始。方致远，你是第一个，你先来吧！”

    方致远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道：“各位老师，下午好。我是08级的方致远，我休学两年，今年才参加答辩，我的论文题目是《行为经济学视角下粉丝效应对电影票房的影响》。首先，感谢张长荣老师对我的悉心教诲和指导，使我能够顺利完成我的毕业论文。其次，我对这次答辩小组的全体老师表示深深的感谢，感谢您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对我的论文答辩表示关注，在此，我诚心地希望我的老师们能够幸福安康。”

    在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方致远直接开始陈述：“最近几年国家提出了文化强国战略，将发展文化产业提高到了国家战略的程度。电影产业是文化产业非常重要的一环，好来坞电影是美国文化输出至关重要的一环。我们国家的文化产业要发展，电影产业崛起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国家对电影产业也非常重视。电影明星都是有粉丝的，而粉丝效应对电影产业的发展影响深远。

    本文以粉丝效应对中国电影票房的影响作为研究方向，进行深入研究。首先，在机理部分，运用行为经济学的心理账户理论、社会偏好理论和前景理论，分别探讨粉丝效应在电影产业价值链的制作、发行、上映环节的作用机制；其次，在实证部分，以2011年-2014上半年共698部影片的混合截面数据为样本，运用ols回归、断尾回归、分位数回归等方法，验证了各环节的粉丝效应对电影票房消费的正向影响……”

    方致远口若悬河，陈述过程几乎没有停顿，完全是一气呵成。

    两个参加答辩的女生看方致远的双眼闪着光芒，里面是无穷无尽的崇拜。两个原本对方致远颇为不屑，觉得他是戏子的男生惊呆了，没想到方致远表现会这么好，顿时感觉到了压力。负责记录计分和计时的学生也被方致远的表现惊到了，他们本以为方致远两年没有到学校上课，参加论文答辩肯定是吞吞吐吐，结结巴巴，没想到他表现会这么好。

    众所周知，传统经济学是建立在“理性人假设”之上的，所谓的理性人就是对在经济社会中从事经济活动的所有人的基本特征的一个一般性的抽象，而这个被抽象出来的基本特征就是：每一个从事经济活动的人都是利己的。

    但这个世界上有大量用理性的经济学原理无法解释的现象，比如在股市中有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很多散户炒股，当股票从40跌到35的时候他不卖，跌到30不卖，跌到25还是不卖，当股票跌到15之后重新涨到20，他却毫不犹豫地卖掉了。

    一些经济学家在发现这些非理性现象后，结合心理学知识，对这些行为进行分析，就形成了行为经济学。由于行为经济学认为是并非是完全理性的，因此被经济学界视为异端，很多后来影响深远的论文曾遭到多家期刊退稿。直到90年代后期，尤其是互联网泡沫破灭，行为经济学才引起重视，而2002年，瑞典皇家科学院把诺贝尔经济学奖颁给两位行为经济学家丹尼尔-卡尼曼和弗农-史密斯时，才正式让行为经济学走入大众视野里。

    现在国内搞行为经济学的比较少，只有少数顶尖高校有行为经济学专业。国内行为经济学的研究者基本上从政治和制度经济学转过来的，比如浙大的叶航，人大的周业安；还有就是从欧美留学回来的，比如北大的孟涓涓。

    答辩委员会的五位老师都不是行为经济学的研究者，对行为经济学了解有限，仅仅知道一点皮毛，但方致远论述的东西比较浅显，只是用行为经济学的基本理论分析粉丝效益对票房的影响，在场老师都听明白了。他们微微点头，都觉得方致远的论述不错。

    论述结束，方致远进行最后的总结：“由于个人能力不足，加之时间和精力有限，在许多内容表述、论证上存在着不当之处，许多问题还有待进行一步思考和探究，希望各位老师能够提出宝贵的意见，指出我的错误和不足之处，我将虚心接受，从而进一步深入学习，使该论文得到完善和提高。我的答辩自述完毕，谢谢各位老师！”

    李保国好奇地道：“致远，你不是在搞资产定价嘛，怎么又搞起行为经济学？”

    方致远摊开双手：“因为我炒股，也炒期货，股票和期货市场十分残酷，一不小心就可能倾家荡产，甚至粉身碎骨。为了不赔钱，为了能够赚钱，我是宏观经济研究，行为经济学研究，资产定价也研究，只要能够赚钱，我什么都研究。”

    在场其他老师要么不认识方致远，要么知道方致远，但只知道他是明星，听到他声称不但研究宏观经济喝行为经济学，还研究资产定价，都微微皱了皱眉，觉得他是无知者无畏，只是接触了一点皮毛，却把话说得跟专家似的。

    李保国没觉得方致远的话有问题，他觉得方致远说有研究，那一定是有研究的。他本来想跟方致远深入聊聊，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但现在是论文答辩的现场，不便多说，就对其他几位教授道：“方致远的论述已经完成，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开始了。”

    论文答辩的时候，老师一般不会提太刁钻的问题，更不会可以刁难学生。只是方致远的狂妄让在场教授不喜，第一个提问王飞跃教授就提了一个比较刁钻的问题：“你讲到的内容都是正面的，但粉丝文化泛滥是会带来极大的负面效果的，比如去年郭精明电影《小时代》在网络上掀起的骂战，你对粉丝文化所引起的不理智、盲目、个体人格丧失，以及盲目拥护偶像的现象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