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没有去过潮州，二蛋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对于出远门倒是不太惧怕，轻车熟路了，便自行请缨，送弟弟去赴任。
过了正月十五出发，三月十八才回到湖州城。
“天呐，那个黎城县，真是太穷了。”
“就是咱们前些年闹旱灾蝗灾的时候，也没有那般可怕。”
“我们刚刚进城，就遇到了一群讨饭的小孩儿，还有些妇人，缺胳膊少腿儿的。”
“三狗说，那要么是生下来便残缺不全的，要么是卖到菜人市场上去了。”
“我们两兄弟有些好奇，就想看看菜人市场究竟是啥样的，走到外边，就瞅见一妇人被婆婆和丈夫拖了进去，几个屠夫生生地将她按在了板子上，直接用刀片下了肉来。”
“一个大活人，卖了不到10两银子。”
“说是先把人杀了再片肉的话，肉就没有那般新鲜了。”
……
“姨母，我害怕……”
怀周听后，缩到了苏青婉的怀里，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儿，还好，现在倒是正常的，只不过听着人被炖到了锅里，这事儿着实让他的小脑袋很难消化掉。
“乖，有姨母在，谁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苏青婉摸了摸怀周的脑袋，安抚道。
玉笙听后，也缩到了陈锦意的怀中，不敢看外边。
“瞧瞧你都说了些什么，把孩子们吓着了。”
陈锦意打了打二蛋的后背，有些不太乐意的说道，这些事情其实她也是听说过的。
据说一开始，菜人市场只卖死人肉，后来填不饱肚子的人越来越多，一个18岁出头的妇人，害怕自己的孩子被饿死，苦苦哀求老板把自己宰了，把钱给孩子拿去买米买粥，老板便顺了她的意思。
不知道是哪位有着特殊爱好的官员，尝到了妇人的肉，觉着味道怪鲜美，便差人再去求购。
卖活人肉的口子一开，就很难再关上了，渐渐地演化成了如今这样。
菜人市场的肉，都是分门别类明码标价的。
据说小孩子的肉是最贵的，年轻妇人的肉次之，老人和壮年男子的肉最便宜。
想一下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还好自己生活在湖州城，出生前这里的知府便废掉了菜人市场。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来，我也不是白走了一趟，黎城县也是有些好玩意儿的，我给你们带了些回来。”
说完，二蛋又从包里掏出了龙须酥一样的点心，分给了孩子们，孩子们一下子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之前退休的老县令，当真是个清贫人，县衙破败得很，歇脚的地方竟然还漏雨。”
“也没有个懂事儿的书童，我又请人帮忙把屋子修缮了下，在城里挑了两个看起来机灵的少年，让他们平日多照顾着点儿三狗。”
“你办事儿妥当，既然如此，我就不必多担心了。”
怀周把点心掰了一块，放到了苏青婉口中，尝了一下，有种桂花一般的清甜感，倒也是怪好吃的。
“县衙里也没有多少人，师爷看起来像是得病了一样，老是咳嗽个不停。”
“捕头年龄也大了，两个小捕快看起来又过于年轻了些。”
“也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三狗，我跟他说了，他一个外地人，初来乍到的，哪怕是见着不平事，也不能过于冲动，凡事多想想。”
“免得遭了危险。”
“谁？是谁？谁要害我三叔？”
“我去护着我三叔。”
正在院子里练剑的乐乐听后，跑到了屋子里，一副就要辞别大人，去流浪江湖的样子。
“啊！”
秦瑶一伸脚，差点把他绊倒在了地上。
“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我，再去考虑保护你三叔的事情吧。”
“是，师傅！”
乐乐抱拳，极其认真的样子，把屋里的大人都逗笑了。
“你说，会不会是我那个渣爹记仇，把你弟弟弄到了那种地方去？”送走了二蛋夫妇后，秦瑶问道。
苏青婉想了想，回答道：“不至于吧，我听说你的十九妹嫁到司马家时，还挺高兴的。”
“权倾一时的大臣，总是以为自己的权势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做事为人，难免会多些张狂。”
“我没有做权臣的本事。”
“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既是历史的参与者，又是历史的见证者，旁观者。”
“5000年历史，得到善终的权臣，又有几个呢？哪怕是像霍光那样想换皇帝就换皇帝的人，死后霍家还不是被清算了？”
“他能当个好点儿的地方官，我便满足了。”
说完伸了伸懒腰，怀周说是肚子有些饿了，便带着他去厨房里找些吃的。
还没有走进去，就听见雨霏和雪霏叽叽喳喳地在讨论些什么，等她把厨房的门打开后，两人却齐齐没了声儿，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怎么了？”苏青婉打开了厨房柜子，找了一个饼子给了怀周。
“姐姐，我……我有些话想说……”
雨霏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
“你们跟我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气吗？想说就说呗，有什么可怕的？”
雨霏迟疑了一会儿后，开口道：“姐姐，我也过了及笄之年了，可以婚配了。”
“都是良配难遇，我想……”
苏青婉一听，哦，正常，少女思春，再正常不过了。
就是不免有些惆怅，这两个丫头嫁人了的话，小丫过不了多久，也要嫁人了吧？
那时候，院子里可能就要冷清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