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到春节了,陈父仍旧没有回信。
陈锦意难免有些着急,便寻到了苏青婉,小心翼翼地问道:“苏家姐姐,这种事情,我本不该再叨扰你的。”
“但时间久了,后娘难免会发现庄子地契,我不想让娘亲的东西落到她手上,想知道姐姐能否同我一道回凤凰县。”
苏青婉想了下,本身就要回老家过年了,要路过凤凰县,不算绕远,便也答应了。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就到了陈家门口,陈家的宅子,要比苏青婉家的院子大很多,四进四出,雕栏玉砌,除了不能用彩色的琉璃瓦,不能在屋脊上雕刻龙和狮子以外,甚至比有些官员的房子还要豪华。
“小卓子,过来!”
小卓子负责给陈家买菜,一行人便守在了菜市场,陈锦意把脸藏到了兜帽中,他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大小姐?”
“嗯。”
“你把春红带出来,顺便让她把自己的衣服带出来。”
“哎。”承了恩情的小卓子,倒也没有多问,满口应下了。
春红和陈锦意的贴身丫鬟,两人年龄差不多,身形也差不多,她平日里是个不爱说话的姑娘,因而宅子里很少有人注意到她。
陈锦意便换了春红的衣服,假扮成她的样子,跟着小卓子溜进了陈家,未曾想到,几个婆子守在了她住的阁楼下,她压根就没有机会进去。
在小卓子耳旁嘀咕了几句后,小卓子跑了出去,不一会儿,陈家管家慌慌忙忙地跑了进去。
“夫人,你听说过隔壁平安县的那位安人吗?就是研制出了灭蝗法子,推广了红薯的那位。”
“知道,又如何?”美艳的妇人摸了摸躺在大腿上酣睡的橘猫,橘猫似乎被弄得有些不耐烦了,伸出爪子差点抓伤了妇人,幸亏旁边的小丫头反应快,一下子就把橘猫抱走了。
不然的话,今天是免不了一顿打的。
“她要来拜访您。”
“我?拜访我?”妇人满脸疑惑,别说认识那位安人了,她甚至没有去过平安县,为何要来拜访她呢?
莫不是那碍眼的赔钱货找来的?可是小卓子说了,并没有在湖州城的苏家找到她,是勾栏的小伙计记错了啊。
转念一想,要是能和这种有官身的妇人搭上关系,以后在凤凰县圈子里也有面子啊,便站了起来,让丫鬟帮忙整理了下衣衫,优雅地说道:“快快快,快去请她进来。”
苏青婉如那日一样,穿着朝廷给的安人服,走进了陈家院子。
院子里种了梅花树,虽然只有些花骨朵,还没有完全绽放,但看起来甚是可爱,便道:“叨扰陈夫人了,您家这梅花,真是好看得紧。”
妇人福身,道:“哪里的话,安人能来我家做客,是我的荣幸。”
“夏荷、冬梅,去把咱们家上好的茶叶拿一些来。”
院子里的婆子也听过这位安人的故事,妇人想要个官身,大抵只能依靠儿子或者丈夫给讨个诰命,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儿被皇帝赏识的,本朝苏青婉还是第一个。
想看看这传得跟神仙似的人物究竟长什么样儿,便去前厅走廊里凑热闹了,陈锦意便溜了上去,在闺床下边敲了三下,探出了一个小盒子,拿走了五个庄子的地契。
“陈夫人,我听闻梅花傲骨有风度,别的花多在春夏秋绽放,唯有梅花不与其他花儿争奇斗艳。”
“想来这么高洁的花儿,也只有品性高洁的人儿才种的好。”
“安人说笑了。”陈夫人饮了一口茶,说道。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想探探口风的,我听闻陈家有个小姐,也过了及笄之年了,容貌甚美,品行端庄,尤擅女红,请问夫人可寻得良配?”
陈夫人:“可惜了,安人的这个亲,我们是攀不上了,我已经为她寻了一处好人家。”
“是那城西的周财主家,他有个族兄弟,去年中了进士,未来肯定会比咱们陈家更强的。”
“可那周财主都43岁了啊,您才多大啊?”
“男人大一点,会疼人嘛。”
话不投机半句多,苏青婉估算了下,陈锦意应该找到要拿的东西了,客套了一会儿后,离开了陈家。
“夫人,这种话,还是不要向外人说比较好吧。”一个婆子对陈夫人说道,把闺女儿嫁给比自己年龄都大的人,说出去多丢人啊。
陈夫人:“怕什么?倒是你们,赶快给我把那丫头找出来,把这麻烦事儿解决了,老爷回来死无对证,我这肚里还揣着一个孩儿呢,他能把我这么样了?”
婆子无奈,她跟着夫人很多年了,这些年他仗着自己给老爷生下了唯一一个男丁,做事儿越来越没有章法,顾前不顾后的,想一出是一出,总是要吃亏的。
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
“姐姐,你看那是不是铁柱哥?”凤凰县和平安县的规模差不多大,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特产,苏青婉觉得逛起来没有意思,又怕耽误久了,陈夫人发现了端倪,便上了马车准备离开。
快要出城门的时候,小丫却指着另外一辆马车,对她说道。
打眼一看,确确实实是铁柱,比起往年高了一点了,白了一点了,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儿,亦步亦趋地跟着欢小姐身后。
那样子,还以为他才是那个小媳妇呢。
不对,好像确确实实是这个样子,铁柱才是嫁过去的那个人。
铁柱似乎也瞧见了他们,但立马别过头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可不笨,夫人虽然凶了些,和表哥的来往密切了些,对他的要求严格了些,但跟着她,日日吃香的喝辣的,这是没有问题的。
想让他回到莲花村里,继续在地里刨食,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