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们都没事儿吧?”
半个月后,官道方才没有那般泥泞了,二蛋停好了马车后,冲到了院子里边,没有看见三狗和小丫,担忧地问道。
“我们很好,家里一切都好吧。”
“都好都好。”
“就是那天的雨,着实有些吓人。”
“山上的泥塌了些,山谷里的水被堵住了,流不下去,积成了个小河,多亏大海提前发现了,里正半夜找了我们,挖了沟渠把那小湖疏通了,否则要是水积多了,指不定要淹多少人家呢。”
说到这里,二蛋就觉得有些后怕。
苏青婉:“那应该是堰塞湖吧,这也太可怕了。”
“稻子我们提前收了,但这雨着实夸张,没法晾晒,今年不知道有多少稻子要霉烂掉呢。”
“大哥可心疼了,辣椒我们摘了些,红薯被冲走了一些,收成起码要减半。”
苏青婉:“无妨,咱家的余粮还够吃,我再写几封信,你回去的时候,帮我送一下。”
“大姐,你知道吗?苏家的老宅子,给冲塌啦!”
苏青婉:“啊?”
“那三婶儿他们住哪里啊?”
“阿爷现在暂住在二叔家,其他人,就住在咱们以前的老房子里边喽。”
苏青婉:看来积累人品还是挺重要的,破破烂烂的茅草屋没塌,看起来修得不错的老宅倒是给塌了。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三婶以前素来不喜欢我们,过了着急上火的时候,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若是没钱修房子想找咱们借钱呢,你就找里正,再去县里府衙找些人,立个字据,利息、归期,写得明明白白。”
“到时候还不上,坐牢还是卖身,他们自己选吧。”
“哎。”
“大姐你真是好心,若我是你,我一分钱都不借,当初他们可想把你卖了配冥婚呢。”
二蛋嘟囔着回答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我们几个在这城里暂且不论,你大哥大嫂可还在村里过活呢,做得太过分了,影响也不好啊。”
“而且,这一遭水灾,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沦为灾民,咱们这种日子过得尚好,家中又无人做官的,最忌讳被人惦恨了。”
“不管是对外人还是对旁支亲戚,咱都得低调点儿。”
“大姐说的是,我记下了。”
说完以后,二蛋默默地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细细地回想着刚刚姐姐言辞中的智慧。
“二哥,你来啦。”
三盏茶水下肚后,天际的云彩已然被落日的余晖染上了火一样的赤色,这许久未见的火烧云,让不少人情不自禁走出了家门,抬头仰望太空,那一抹热烈,暂时散去了多日的水患给心头带来的阴霾。
这时,三狗和小丫也回到了宅院中。
灾后余生,见到多日未见的二哥,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苏青婉笑着看他们在院中玩闹后,走进了厨房,和雨霏雪霏一起准备起了今日的晚餐。
二蛋又从家中带来了些干货,有晾干的萝卜片,也有山中捡来的各色蘑菇,和腊排骨炖一锅,滋味是很鲜美的。
再炒一份土豆丝,配上红烧鸡块,便也挺丰盛的。
“承泽,之前是我狗眼看人低,不该为难你。”
“那日多谢令姐相助。”
准备开饭时,司马昭然和李博却带着他们的书童来到了苏家院子里,书童手上还拿着一个青铜鼎,冒着丝丝热气。
“无妨,能同窗读书,既是缘分嘛。”三狗笑着回答道。
二蛋虽是在村子里读过一些书,但在这些学子面前,还是少了些书卷气息,知趣地站到了三狗身后,看着他和同窗交谈。
“苏家姐姐,那晚多谢你救命之恩。”
“这一鼎鹿肉,是父亲让我送来的,还请您笑纳。”
书童把青铜顶放在了桌子上,掀开盖子,肉香味瞬间就直冲苏青婉天灵盖。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二位公子不嫌弃的话,可同我们一起用餐。”
“早就听说苏家姐姐才智绝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洗手过后,整了整衣衫,坐到了餐桌上。
哪怕是在现代,苏青婉也没有吃过鹿肉啊,好奇心驱使下,夹了一小块。
嗯,大官儿们吃的东西,滋味确确实实不错。
肉质很嫩滑,入口即化,油脂在口中爆浆,但也不会给人过于腻的感觉,丝毫没有野味特有的膻味,鲜味却是十足。
以前秦瑶请她吃过A5神户和牛,据说那一头牛拍卖出了300万的天价,今日一比,她倒不知道究竟哪个更好吃了。
“烦请公子代我向令尊道谢,我今日算是大饱口福了。”放下筷子后,苏青婉微笑着说道。
“姐姐果真是识货之人,这鹿肉,是从3月龄的小鹿身上取下来的,每只鹿只取拳头大的里脊肉。”
“厨子用10只老母鸡、5只鸭、6只火脮在锅中煨汤,足足煨了4个时辰,才得出了一小盅高汤。”
“再用这高汤慢炖鹿肉,不多不少,只能炖半个时辰,少一分则生腥,多一分则柴硬,才有了这菜肴啊。”
司马昭然向众人介绍了鹿肉的烹饪过程,桌上其他人,都听得有些傻眼了,那么多鸡鸭火脮,能吃多少顿啊?这么吃,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不知苏家姐姐可否知道,州内又有了许多灾民,这几日,州府想请各大商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帮忙施粥。”
“既是为自己积功德,也能为官府分忧解难啊。”
饭吃到一半时,司马昭然突然十分严肃地对苏青婉说起了这事儿。
“那是自然。”苏青婉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下来。
方才那点儿鹿肉带来的鲜甜感,如今却变成了苦涩味了。
呵呵,您少吃点儿这种过于精致的食物,能让多少老百姓填饱肚子啊?
“三狗,他以前欺负你了?”
饭后,送走了客人后,二蛋很严肃地问道。
“没有什么,都是些小矛盾,二哥你不用担心。”
也就是一些在课本上乱涂乱画、在课桌里塞老鼠蛇的小矛盾啦,怎么能难倒他呢?
“哎,哥哥虽然没有那么大本事,能帮你在那些官爷家的公子面前出气,但你要受委屈了,你要跟哥哥说啊。”
“一家人在一起商量下,总比你一个人受着好多了嘛。”
“实在不行的话,哥哥努力赚钱,也是可以养你们一辈子的!”
“二哥,你严重了,哪有那么夸张?”
三狗依旧笑着说道,昔日韩信受胯下之辱,依旧能出将入相,他那点儿小委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