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们工作效率很高,离挑好的黄道吉日还有2天呢,就把苏大福夫妇的碑送了过来。
不想跟老宅子里的人打交道,但这回是没有办法避免了,毕竟苏老头苏老太是长辈,还想需要他们来坐镇指挥的。
迁坟的仪式是很繁琐的,在风水学中,坟地和后代的运势、前途,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哪里敢有一点点懈怠啊。
苏老头苏老头先是带着一大家子同姓的子孙,来到了那小小的土堆前,摆上了两碗豆腐饭,点香后,晚辈叩拜三次。
听村里人说,把人都埋进去了,再迁坟动土,下边的人可能会有怨气,摆上豆腐饭,是为了驱散阴气怨气。
苏大福这一脉中,小乐乐是当之无愧的长孙,按照习俗,破土的程序,应该由他来启动,但他毕竟还太小了,大牛只是让他拿了个小铲子,简单地拨弄了两下,就带着二蛋和三狗自己动手了。
苏青婉对原主父母没有多少感情,只是敬佩于他们对原主的爱护而已,小丫那个时候还太小了,对于父母的印象是很有限的,故而她们两人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有些许的伤感而已。
但那三个人不同,对于父母的印象是清晰而深刻的,现在他们过上了好日子,父母却没有一起享受,心中的难受更是加重了几分,眼角微微有泪光闪过。
“好孩子们,大福他们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会为你们高兴的。”
里正也是苏氏的族长,拍了拍大牛的肩膀,安慰道。
破土之后,就要把骨骸移出来了,这种事情不能由晚辈来操作,只能由里正和苏老头苏老头来。
刚刚回村的时候,苏老太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不少村民心中有些不满,等着看笑话呢。
没过多久,笑话果然成了真。
但今天,他们笑不出来。
老头老太太再不喜欢苏大福,那也是他们的亲儿子,摸到儿子的骸骨,老太太的双手就有些颤抖,周围人看了,有些内疚,后悔于之前对老太太的嘲笑。
把骸骨移到前些日子订的上好棺材中以后,里正又挑了几个有福相的年轻人,把棺材移到了风水先生提前找好的新坟中,埋下去以后周围砌了青砖,立好了石碑,摆上祭品后,风水先生说了些场面话,迁坟仪式,差不多就完成了。
如此一来,苏大福夫妇的坟墓,在整个村子里,都算是相当气派的了,哪怕苏青婉是个外行人,也知道新坟墓的选址非常不错,视野很开阔,山峰俊秀。
迁坟仪式后,那些去帮忙的人,都要去苏青婉家吃饭。
豆腐还是少不了的,每一桌上,都有一大盆豆花,沾上点儿辣椒水儿,倒也格外的有滋有味。
除却豆花以外,还准备了炖排骨、红烧兔肉、卤鸭蛋。
饭罢,送走了客人以后,小院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大家子人了。
三婶儿似乎有些话想和苏青婉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
“有些事情,我们在今年过年之前,还是说好吧。”
没有想到的是,二叔竟然率先开了口,他顿了顿后,接着说道:“爹,娘,你们也知道,盼弟现在大了,过不了多久就要说亲了。”
“我没有儿子,不想把盼弟嫁出去,那就只能是招女婿了。”
“既然是要招女婿,我们就不能住在青婉他们家的老房子里了,这都住了多久了,我们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咱这两年运气好,也攒了些钱,就想另外起一间房子,祖屋就留给你们住了。”
“分钱什么的,我也就不说了,但屋子都留给你们了,分地的时候,是不是该多给我们分一些呢?”
苏青婉这才反应过来,二叔这是想分家。
也不奇怪,现在二叔一家说话分量最足的,应该是盼弟,盼弟和姐妹以前在三婶儿那里受了不少气,现在也有点钱可以立身了,怎么能继续忍下去呢?
“二哥,咱爹妈都活着呢?你现在提分家,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三叔听了以后,立刻开口反驳,欢小姐已经不带他们做生意了,铁柱也跟着走了。
他们想闹事儿从欢小姐身上掰扯点好处吧,又觉得她可能对铁柱还有些情谊,铁柱以后发达了,不就能接济他们了?
现在彻底闹翻了的话,人家要和离该怎么办呢?
所以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叔啊,我爹活着的时候,你不是吵吵着要分家吗?”
“你小的撺掇老大分家就可以,怎么二叔就不能和你分家了?”
一向话少的大牛今儿个情绪有些泛滥,嘴巴也尖厉了起来。
三叔一时理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咱们爹妈的养老问题,也一并说好了吧。”
三婶接过话去。
“娘的养老你们负责,我们负责给爹养老,如何?”
这种情况,别说是这个时空了,其实现代社会也挺常见的,夫妻俩到了一定年龄,就跟着不同的儿女去了不同的城市。
有的时候,生活质量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现在苏老头不过刚过半百,虽然对于那个时候的人来说,确实不算年轻人了,但他身子骨儿还算硬朗,挑水劈柴是没啥问题的,起码还可以劳作几年。
苏老太太就不一样了,早年生了孩子,没有养好身体,老早就有了各种毛病,要是能把这个大麻烦甩出去,分家就分家吧,也不算很亏的事情。
三婶如此盘算着。
“行!”
还没有等到二叔开口,盼弟就应了下来。
她也不是不知道三婶儿的盘算,但是这个时代孝顺二字大过天,连皇帝都不能幸免,爹娘要是不给爷奶养老的话,那就别想在村里混下去了。
阿奶的身体是不怎么样,但在她看来,都是些常见的小毛病,倒是阿爷是个老烟枪了,以后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阿奶以前虽然不怎么疼她,但起码是个爱干净的人,住在一起不算太讨厌,阿爷就不一样了,每次都要阿奶催促好几次,才不情不愿地洗脚,洗头对他来说,就像是处刑一样。
她是跟着堂姐做吃食生意的,可不能和不讲卫生的人住在一起。
三婶儿没有想到盼弟竟然答应的这么干脆,一字一顿地说道:“那田地的事情……”
苏青婉想起了他们的新房子要把上梁酒的那个前夕,老太太拿给了她的红包,对于二婶一家给老太太养老这件事,倒也不是很排斥。
老头和老太太明明坐在上位,听到两个儿子安排自己的后半生,却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苏青婉觉得,这其实也挺悲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