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姑娘，今儿个我可能要请个假，工钱你就看着扣吧。”

    

    “是啊，我也得请假，咱一天可能不够，得三天。”

    

    一大早，翠姑和虎娘满脸愁容地敲开了苏青婉的房门，带着些悲伤的表情说道。

    

    “行，你们忙完了就回来吧。”

    

    苏青婉和粮店说好的是定期供应粉条，按照重量来结算钱，并没有约定每期的供货量，耽误两三天，倒也不打紧。

    

    “哎，光咱俩请假可能还不行，你也得去一趟。”

    

    “是啊，都是苏家人，得过去帮帮忙。”翠姑说着说着，擦了擦眼睛。

    

    “发生了什么？”苏青婉这才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说道。

    

    “苏盼啊，她命不好，难产，人没了。”

    

    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宣告着一个妙龄女子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苏青婉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几个字，对她而言，以前只存在于电视剧中。

    

    和苏盼并没有多熟悉，就是偶尔闲聊几句，让她帮忙打了招工广告而已，但看着眼前两人的表情，再想象一下难产最后的时刻是如何的不体面，心中竟也难受了起来。

    

    哎，一个月前，她还说要来苏家工坊干活呢，眨眼间，就是天人永隔了。

    

    苏青婉快速梳好了头洗干净了脸，找到了大牛。

    

    “姐，不用说我也知道，我得去帮忙，今天得帮着砍柴烧水。”

    

    “二婶和二叔肯定也要去，大家都知道你忙，你今天不去也没什么。”

    

    “慧心她听了这个消息，有些吓到了，我嘴巴笨没有大姐你会说话，你在家陪陪她吧。”

    

    大牛罕见地安排起了事情，新生命即将到来，让他的性格产生了一丝丝变化。

    

    苏青婉想了下，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问题，便应了下来，进了厨房忙活了一阵。

    

    “大姐，你说，我到时候能挺下来吗？”早餐桌上，慧心满脸忧郁地问道，孕妇不能参加丧礼，这习俗，不光莲花村有，苏青婉在现代时，老家那个小村子也有。

    

    说实话，苏青婉也不知道，她又没生过孩子，只能尽力安慰道：“别瞎想了，你这越想越害怕，之前我不都给你检查过了吗？没事的。”

    

    “哎。”虽然嘴巴上是这么应着的，但是她还是有些发抖，苏青婉只能温柔地抱了抱她。

    

    还在现代的时候，总是听人说：你们现在这些女孩就是矫情，生个孩子屁事儿那么多，古时候十五六岁生孩子的人一大堆，怎么就不害怕呢？

    

    现在方才知道，她们哪里是不害怕啊，只是再开明的古代王朝，女孩子的选择，也是很有限的。

    

    按照莲花村的习俗，第二天停灵，第三天下葬。

    

    都是同村人，第二天怎么也得去打个照面，苏青婉索性给工坊里的人全放了两天假，自己安抚好了慧心以后，也去了苏盼家。

    

    苏盼的父母老来得女，不舍得女儿嫁出去，招的是上门女婿，女婿人憨憨的，话比大牛还要少很多，在娘家不怎么受待见。

    

    大的没保住，小的倒是保住了，村里恰好有个妇人刚生完不久，正在帮忙喂孩子。

    

    里正和苏氏几个辈分高的人一合计，这孩子已经没了娘了，不能再没了爹，让孩子跟着爹去别的村过，两个老人怕是接受不了。

    

    于是提出了让苏盼的父母认女婿钱富贵为儿子，给他们养老在莲花村养大这几个孩子，以后继承老两口的房子和田地。

    

    虽然是上门女婿，但老两口并没有苛待钱富贵，钱富贵看着在母亲棺材前不知所措，想叫母亲起床的孩子，含着泪答应了。

    

    吃白事酒的礼，没有红事酒那么重，苏青婉他们几人商量了下，装了5斤大米，又捡了20个鸭蛋送给了泣不成声的老两口。

    

    “娘亲！”

    

    “我不走！”

    

    “你们把娘亲怎么了？”

    

    苏盼的几个孩子还小，停灵那日，甚至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以为母亲不过是睡着了，睡得很深很深而已，下葬之际，才知道那薄薄的土堆，已经成为了母亲之后永远的住所。

    

    不管他们长大后变成什么样，不管过年时家里有多热闹，母亲都只能待在那冰凉的土堆里，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这个时候，三个孩子的情绪才彻底崩溃，不愿意离开，看着在新坟前哭闹不止的孩子，那些刚刚止住眼泪的大人，又有些忍不住了，抹了抹眼角。

    

    这种悲伤的情绪，在莲花村蔓延了好几日，新坟上的纸钱开始风化腐烂之际，才逐渐消散。

    

    之后的日子，一切如旧。

    

    “大姐，我想跟你商量见事儿。”

    

    午后，苏青婉正在算账，却见大牛满脸不好意思地走了进来。

    

    “我……我想给你借点钱……”

    

    “是这样的，我听说天宝村有户人家去边塞做了生意，牵回来了几匹牛，那些牛专门产奶。”

    

    “我想，慧心再有三个月就要生孩子了，到时候也好喝点养养身子，富贵家的小儿子，也能喝点儿，喝面汤哪能行啊……”

    

    苏青婉没有想到，大牛的心思竟然挺细腻的。

    

    “这是好事儿啊，别不好意思，一家人谈什么借不借的？”苏青婉转身拿了20两银子给大牛。

    

    她以前是听说过的，边塞游牧民族从古时候就喝牛奶，奶牛应该要比一般的牛贵很多，毕竟少见嘛。

    

    “不够了再说，家里有我呢，你放心去吧，对了，别忘了和人学学，怎么养这种牛。”

    

    “哎，谢谢大姐。”

    

    大牛拿到银子后，回屋换上了一件厚实的新衣服，和慧心说了几句话，起身去了天宝村。

    

    苏青婉把他送到了门口，正准备转身进屋时，却听见老房子里传来了吵架的声音。

    

    “不应该啊？二叔不是改过自新了吗？吵什么吵？”

    

    她有些好奇，走了过去，刚刚听了一两句，就气不打一处来，准备拿跟棒槌，给眼前的人来一棍子。

    

    “50两银子，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抢呢？”二叔比苏青婉还生气，毕竟这个篓子，是他自己捅出来的。

    

    “我听我姐说了，你们两人每日在县城工地上卖吃食，生意好得很呢。”

    

    “大毛，一看你外公外婆，有了钱都不想着咱们啊，你娘也是，看见娘家发达了，立马就跑了回来不要你们了啊。”

    

    “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这么势利眼的亲娘啊？”

    

    张超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在两个孩子面前说起了招娣的坏话，招娣气不打一处来，想冲上去给他两巴掌，可张超一瞪眼，立马又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