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两人恭喜看重,长盛就更深刻地知道这妖族,出一个剑仙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当时才到万妖界,他以伪仙身份,斩杀了一个妖族飞仙,那人,也是修剑,但是被杀之后,刑法殿都没有过多地过问他。
一来,也是看见他见到资质很好,二来,也是那时候的巨渊有意让他到巡狩司杀妖,正好,他修剑,无根。
对两人回礼完毕,长盛看着前来的大家,温和道:“看来,宫主是早就知道我会回来,龙姑娘,各位,多谢。”
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一来二去,长盛和龙碧云已经算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了。婢女们见他居然对自己等人道谢,饶是她们被高萱好好对待,也不曾见过妖族,有长盛这样温和的人。
对这个新主人的举动,她们只能理解为,长盛只是经历生死之后,性子转变了,但,这是一件好事。
“就知道你福大命大,原本那元通是冲着我的龙族血脉来的,林咀……”龙碧云一脸愧疚,长盛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龙姑娘守护之义,林咀铭记在心,已经如此,你不必在自生愧疚,我们是朋友。”
原本她也做好打算,把林咀带到高明湖,做一个逍遥妖魂。
他热情豁达真诚又逗趣,大家都喜欢他,更承他恩情,做一个逍遥的人,好好活两千年,有大家陪着,他定不会寂寞。
可没想到,林咀是真的有这个机缘,来回一趟,神魂之体凝实,有实化的征兆,加上宗先生这一件套宝衣相助,他看起来除了脸更白一些,皮肤透明一些,已经没什么异样了。
也真心地为长盛感到开心,龙碧云也不矫情了,笑道:“那好,巡狩大人,请吧!”
她故意半蹲着行礼相邀,长盛一乐道:“龙姑娘,请!”
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老金对着灵素她们挤眉弄眼,她们可不敢瞎捉摸长盛和女修之间的关系,见状赶紧正身正色,跟着在后面进去了。
经此一劫,宗人夫和离镜,以及浊九空,似乎都更加相信长盛了。一行人刚刚到府邸,离镜和浊九空便先后赶来。因为身份而显得格格不入的宗人夫,可算是有两人可以说话了。
“宫主,大人,林咀让你们费心了。”
看着此时依旧是一脸平静的林咀,浊九空满眼感慨。
修行路上,根骨资质重要吗?后天努力重要吗?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性格心性。
如果没见过那仙境一隅的风景,浊九空可能不会对长盛有特别的感受,可长盛已经是伪仙,失去肉身之后,还能一身豪情,定要以神魂之躯,攀登前人未走过的高峰,失去肉身也不气馁;关键是,他只是凭自身剑意,在造化之地冒死得到了祝福,真的被他做到了。
有圣德之力护佑,即便已经是最大可能地,免去了他失去肉身的缺陷。可惜,那造化玉髓已经自有衍化,看样子,恐怕是真正的玄女大人,已经觉醒,他能得到这样的好处,也许是玄女大人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分给了他一丝丝造化。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老祖出手,没有打破那造化之地的结界,虽然不明白里面为什么收纳了那些人族和妖族,浊九空联想起林咀一道巡狩司的种种的神奇,还是,再次把巡狩司给他了。
浊九空要看看,这个可以凝聚圣德之力,又能被圣德之力保护的妖族后辈,仗着那一往无前的剑意,能走多远。
而此时的离镜,感受和浊九空略微不同,知道妖族如今局势十分复杂的他,更多的,是以为长盛修行岁月不长,还未坠落心气,都不如他们这样的老怪物那般,已经没有锐意进取登高的心气儿,林咀还保持着年轻人的锐气。让龙碧云把林咀带到高明湖,做一个逍遥妖魂,只是他计划里一个考验,即便林咀失去肉身,他也并未放弃林咀,他看重那一身剑道和凝聚圣德之力的神奇。
可无一例外的,长盛这种遭逢巨变之后,还能保持热情的修炼之人,是真的不多见,把浊九空和离镜这样的老妖怪,实实在在地震撼了一把。
这才有宗人夫拿出自身至宝的事情。
“机缘是你自己挣来的,要谢,你得感谢宗人夫,你这一套宝衣,是他修行至今的心血,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的另一条命。”
浊九空对着林咀言明这套宝衣的贵重,宗人夫在一旁只是挥挥手温和地笑了笑,示意林咀不必记挂在心上。
此时,离镜补充道:“你身上穿着各族神兽的玄奇,其中窍门,慢慢摸索,此物对敌,尤其是对妖族之内的敌人,有奇效,也结合了众多神兽神通,林咀,你可明了?”
被人忽然的看重,长盛就糊涂了。
一开始的被关注,只是那种例行公事一样的语气;第一次从玄女转生之地出来后,浊九空和离镜现身了,对自己的语气更温和些,已经有点像族长长辈关爱后辈;如今,实实在在地拿出重宝,莫名就来了一句‘你可明了,,这要我怎么回答?
看着眼前的三个老怪物,长盛又看一眼龙碧云她们。
她们都以为长盛是被巨大的机缘砸在头顶了,可长盛对妖族,只有一些猜测,这不明不白的,不敢说自己明白了。
若自己真的是一个妖族,也许,不明白,也都明白了。
“宫主,林咀不明白!”
三人见长盛是认真思考,目光看过大家,才如此坦诚地回答,都没有觉他这一句不明白,是愚钝,反而觉得他可靠踏实。
拍拍他肩膀,宗人夫笑道:“你这一句不明白,我们就很欣慰了,将来会明白的。”
然后,宗人夫看着离镜和浊九空,到:“宫主,大人,咱们还是走吧!”
似乎这一刻,三人间关系的轻松柔和,浊九空和离镜笑着点头,跟着他走了。
这又走了?是有什么还不明白的地方,再次前来确认吗?
一场生死大劫之后,长盛知道自己之前大胆莽撞的行事,留下了许多惹人生疑的地方,可一个玄女转生之地,就把所有的变化和破绽,消弭于无形。
在这学宫里,除了几个老怪物,就很少再见其他人了,所以,明不明白,长盛都说了不明白。
师姐,是你在看着我吗?
玄女转生之地,只和林雪有关,林雪还出现过,顺理成章地,长盛就把这种种保护,往林雪身上想了去。
三位大人离开,老金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可惜自己的厨艺又不怎么样,也不可能总是找借口去后厨待着,这千星府原本不小,可多了芳华她们这十多个丫头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他正要找个理由离开些时候,龙碧云先对长盛此行了。
她把令牌一块一块地交到长盛手中,笑着道:“我看你现在也是一穷二白,我去让铜甲给你锻造一个纳戒,你这神魂之躯,纳物终究不如肉身稳当。”
“什么叫我也是一穷二白,莫非龙姑娘也是?”此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他又那般不正经了。
闻言一顿,龙碧云脸色有些认真了。
“我要是富有的话,当时应该可以救你。”
就怕不正经的人遇到正经的人,长盛一摊手到:“那不行,你要是富有了,我这怎能得到宗先生赐下的宝衣?”
见他一脸财迷的做派,龙碧云一笑,也未在言语,化作仙虹飞走了。
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了。
“嗯咳,那个,公子,芳华她们这些丫头,都需要灵材食物打熬身体,这些天她们都在担心公子,府上事务也还未来得及开始打理,那个,我先出去变现些灵石,采买物资,那个,我就先出去采办,公子告辞!”
嘿?这老妖怪?女子多了他还害羞吗?
一脸古怪,
长盛摸摸鼻子转身。
此时芳华灵素,白衣锦时,分别带着大家,怯生生微蹲行礼道:“婢子,拜见主人!”
这些脆生生的声音顿时就把长盛僵住,一挥手,他到:“嗯,这礼仪还算不错,我不喜欢见人就跪;但这称呼嘛,得改改,大家都是修行之人,你们就叫我公子即可。”
她们以这样不常见的主仆之礼拜见,就是想试试长盛是否是真的不太压榨她们,可没想到,长盛不但觉得这礼合适,更不许她们叫他主人,只叫公子便可。
看着大家有些意外的样子,长盛随意一笑,挥手道:“行了,下次再抱试探之心,本公子就没那么好说话。”
众女齐声到:“是!”
额!
只感觉鸡皮疙瘩往外冒,长盛终于明白了凡人帝王,为何佳丽三千了。
一沉默,他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十六位女子,越看越觉得惊奇,他们的名字,还真的和她们的气质十分符合,真有闻名如见人的意味。
她们也不知道这公子怎就忽然沉默,芳华是众女之首,抬头看去。
却见长盛眼里剑气流转,她们的身影,都在他眼眸里映射,顿时就脸红了。
以前跟着高萱,被优待,从未有过男子当面的羞涩,如今被长盛如此犀利地看着,修为境界的压制下,她们只感觉自身所有,皆被看了去。
并非长盛要以目光侵犯她们,只是看着她们各擅胜场,气质各异,他似乎一下明白了一些事。
他仔细回想,与君心冰玉,金桂,黛青,相合之时,有过灵光相交,与黛青,更是修为低微的时候,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与妙音绯月,却不曾有,虽然神魂肉身相合,灵欲情欲相融,却不曾体会到彼此灵光的交融。
如果还要算一个人的话,与紫蝶的灵光,也曾痴缠不分。
灵光?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
他后悔了!
师姐是要我体会她们神性的区别,我却沉迷于灵欲之欢,难怪师姐会生气,韩长盛啊韩长盛,你真就把自己当成一个俗人了啊。
金桂那样的清贵跟脚,连司衍明镜那老不死都打她注意,我却只想着她跟我生儿子,难怪她看着我总是那么温柔;还有黛青那满城烟火气,我也有,我怎么这么糊涂啊!
他更想起,当时想到修行功法那个可能的时候,让君心分离神魂灵光,她却说她无法做到,那时候,想多来说,她的修为已经不低了。
一般修士到了合一境,遇到意外,或者还不想死,想重修一世,都能剥离出自己神魂灵光,钻进刚刚成形的孕胎之中,夺取先天而生。
她们说无法分离神魂灵光,长盛当时只是好奇,都未多想,如今想起妙灵重生后,虽然已经不是妙灵,可她对他说过,她的大道真名,是妙灵啊。
妙灵!
亏自己在凡界知道万物有灵的时候,还对着石头草木感应,者真正的有灵者,就在自己身边。
此时他暗暗感叹九命猫妖这样的异兽,哪怕是她们只是在修为低微的时候,很多的神奇,就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了。
原来是只需要体会神魂灵光便可!
看着眼前风姿各异的美貌女子,他到:“你们如今可能分离神魂灵光?”
都是合一境,按常理来说,可以了。
可她们全都摇头!
长盛此时很想要去把高萱拉来,问问她是怎么甄选的侍女。
刚刚大家还觉得长盛可亲厚道,此时他疑问神魂灵光,大家摇头之后,都羞涩起来。
那是一个男子!
可偏偏的,长盛还没觉得有什么,接着道:“嗯,跟着我,你们不用压制修行,识海里禁制,萱儿姑娘已经给你解开了,从今以后,你们努力修行,修为越高越好!
”
啊?
公子这是嫌我们修为不足,不愿意碰我们吗?
长盛这问心无愧的两句话,让她们心里都产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在高萱仙子那里,修行受制,可清白无忧,也无别人觊觎;在公子这里,什么都好,就是……
刚刚以为自己的命运引来转机的她们,又有些悲哀起来。
落到妖族手里,再怎么待遇好,最终能好到哪里去?
运气不好的人,就是血肉宝药,一身修为神性,被人吸干,成为一具干尸;运气好些,便是如眼前的公子对待自己等人一般了。
他是个有趣的人,也许,大家都能活下去的吧?
风儿不吹了,花儿不鲜艳了,轻烟变得重了,美妙的时光滞涩了。
“本公子自小在人族城池旁边长大,修身立命,颇受人族影响,并不是贪图颜色的男子,你们,大可放心修行就是。”
没想到长盛还会解释一句,一身白衣的白衣有些疑问道:“那公子这般要求,是何故?”
那你们非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吗?我偏不说呢!
“除了我的身份,其他的,你们可以把我当做人族!”
这是什么答案,可除了身份之外,我们还能念想什么?
众女都糊涂了!
除了身份,我可是真正的人族,是你们自己不信的,可不是本公子没有如实相告。
看着她们,他就想起被当做灵种储备的小锦儿她们,忽然想起,自己在迷雾之中所见,不见巨渊。
“好了,在我府上,就两点,一,忠诚,二,努力修炼,都把神魂印记交出来,然后各自回去修行,本公子好手好脚,不需要人照顾。”
长盛突然正色说话,这才像她们想象里的主人该有的模样,一个个纷纷交出神魂印记认主,也不敢多言,低着头就往外走。
两个呼吸,长盛就记住她们神魂气息,对着众人的背影道:“谁修为高,谁做领头的;谁达到飞仙,就是我林咀的道友,长生自在皆可得。十年为限,做不到的人,就不会在这千星府里。”
他这话带着淡淡的冷意,众女身子一僵,加快了脚步。
难道是因为他们说的,要去天外征战,所以才要我们快速修行吗?
不见巨渊这件事,在长盛心里如一根刺一样杵着,高轩当时被其他妖族押着,不让他靠近自己,这倒是看得见的事,可巨渊,巨渊?
拿起令牌一看,长盛轻轻道:“收!”
这一天,妖族刑法殿的巡狩司不见了!
高坐云端感应天地的离镜见一道金光飞进长盛的府邸,微微一笑。
在长盛的猜测里,这天妖学宫尊玄门,大概原因,是因为某些不可知晓的原因,妖族会灭族,学宫弟子是被当做火种培养的;或者,他们其实是这些老妖怪,早就在各处收集来的种子,就如龙碧云一样,一身龙族血脉,是被妖族更刻意培养,以待他用。
但可以确定的是,包括自己知道的天妖学宫和刑罚殿,都是浊九空这一方的人。而城乱之时,那些安静的各族,恐怕大多是黑曜那一方的人,妖庭里,谁的派系力量更强,还不好推断。
但这学宫里千余位先生,不少人都是金仙后期,学宫各处要地看守者,也是金仙修为,这力量,十分的强大了。
而黑曜那一边的人要与之抗衡,必须有足够的力量应对,所以,如今的妖族,面上的实力,至少是自己看见的力量,翻一番。
还有那神秘的老者,也不知道是站在何方,这两方人马,虽然平日里不合,但对外,尤其是对剑宗时候,似乎都可以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这到底还有什么原因?
可笑,区区妖族都有如此力量,是谁说人族金仙不过三千的?弱者有本事,妖族
怎不敢攻打任何一家圣地之下的四御?
他总感觉不见巨渊,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思绪乱飞,想到哪里算哪里。
当冥冥之中的灵觉消失,他坐在床上,脱下一身宝衣,看了看自这有些神异的身躯,把宝衣丢在了桌上的小塔内。
他赤身***,把玄天剑立在身前浮空,双手二指并拢,靠近自己的太阳穴,周身的虚相穴位开始突突,头顶上开始浮现一片城池烟火,皆是剑气。
在遥远的千岳之地,安静地抱着柳儿沉睡的长盛,一下睁开眼睛,眼睛里也如林咀头顶的城池烟火闪烁,他轻轻抽出搭在柳儿腰身的手,坐了起来,双眼里剑意幻化,伸手轻轻在大椎穴一点,七八长江浮现在大床周边,形成一个剑气牢笼,他这才闭上眼,在接收着林咀在千万里外传来的情报。
细微的剑气在房间里游走,柳儿在睡梦中拉了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过了好一会儿,长盛睁开眼,把长剑纷纷收归大椎,苦笑道:“只是神魂联系便已经接竭尽全力,如今的我很虚弱,还要一段时间。”
说完,他轻手轻脚起来,走到了院子里,抬头看着院外屋墙之外的远处,那插入天际的高山,额间一点灵光浮现,院子里剑气森然。
可惜,灵光升到高空,便淡淡地散去。
如此试了两次,长盛摇着头收手了。
记忆恢复了,神魂却很虚弱,想要隔着千山万水传递消息,太难。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在身上拍打了几下。
明明身躯强横得如一头神龙,可就是感觉神魂内里的虚弱,连金丹期都不如。睡一觉起来,是要好很多。
唉,应该等一等,再变化此地地貌的!
也没想到刚刚转醒之时就是自己神魂的最强时候,此时无魂力可用,长盛哭笑不得。
想去看看外面的地貌如何了,他走到小院儿门口,就要打开连墙的大门。
不知什么时候,柳儿已经披着衣服站在门口,看见他要往外走,她在后面平静到:“什么时候回来?”
额?
听见声音,长盛一阵疑惑,却发现自己的神魂力量,飞快地减弱,似乎所有力量,都在往柳儿的身躯里奔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传来,他感受到一阵阵的晃神。
当他看见柳儿的玉颈上闪现一个血色符文,由渐渐隐没,他愣住了。
柳儿身躯的里符文,是虚空兽体表的符文,额而那个远在万妖界的自己,能被造化之力凝实半个神魂之躯,一开始,也是因为自己的体表,浮现出虚幻的虚空兽符文,就是那薄薄的一层透明物。
所有能外放的神魂之力消失,他只感觉此时的自己思绪澄澈,似乎视物都清楚了一些。
渐渐地,他感受到自己不能内视,可镯子和纳戒与自己的联系还在。
“不走了,要走,也会带着你!”
说着,他往回走,看着柳儿披着的这一件红衣,他扶着她的双肩,温声道:“谢谢你等我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