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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一十三章 月下长安 谈妥报酬
    清秋微风,华灯明月,在长安的惊呼中,二人来到房顶,隐约可见镇江城繁华灯火映衬下,那屹立城中的司天监观星楼。

    长盛一边说着,在间隙中飞快思考着承元宫构造布局,太子殿下再怎么不讲究,那也是当朝太子,太简朴了一些。

    这里形制令人耳目一新,确实一种四方守护阵法构型,边角四厢镇宅兽内置,兽头正对中央荷池,梯次而升的建筑外方内圆,暗合地罗之象,这些,是仙界常用的住宅拱卫阵法。

    八年为质回国,今夜的宫中,皇帝大宴群臣,李承泽半夜未归,承元宫里的人等了又等。

    二人仰望星空,月下的长安在此刻无忧无虑,美丽的容颜总是带着轻声细语,长盛说到以往的动情处,也是认真回味了这几年自己的经历。

    微风相伴,往事相随,懵懂情窦暗生,其中滋味,少年少女各有体会。

    许久之后,府外响起嘈杂声。

    来到廊下,月桃踮脚呼到:“公主、公主,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就要回来了。”

    哎呀,这韩公子真是的,公主自小都没这般顽皮过,不吃晚膳,就这么坐在房顶说话,呿哄呿哄,也不知他们在上面说些什么?不过公主笑得真好看。

    “皇兄回来了,我们先去前殿等他!”

    说完目光闪闪,早先是不留神之下,被长盛带到房顶,如今二人四目相对,双双觉得对方眼里多了些东西。

    “好,看看承泽兄可带来了好消息!”

    赶快的,不能让这姑娘多想。

    长盛一揽腰,带着长安旋转着到了地面。

    “啊?这?”

    月桃一手蒙着眼,中指和食指尖松开一个缝隙,看着他的手,在看向公主的腰,心里乱跳,完了完了,我看到不该看的了。

    “走吧,皇兄定然给我带了许多天风的特产。”

    长盛自然地放开公主,自己要是不自然,大家都会尴尬,这样的事和修为无关。

    还未跨过中门,李承泽风风火火呼了进来,在宫中的时候,他就知道长安来了承元宫等他,进了门,他就开始喊着。

    “长安,长安,为兄回来啦!”

    “皇兄,我们在这儿?”

    嗯?我们?李承泽按下心里好奇,快步转过中门。

    “韩长盛,你怎么在这儿?”

    长盛笑意善然,长安脸上闪动着淡淡的红晕,笑起来如幽兰静开,默然袭人。

    “李承泽,这可是你邀我来这承元宫,怎地此时问我来?”

    太子回头挥了挥手,四周带回的守卫全下去了。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会和长安一起?”

    “这盘缠用完了,想起太子殿下,特来盘桓,哪想这些天不见某人踪影,倒是让我听了好多高门口水话。”

    见他一脸鄙视的样子,李承泽心里一慌,随即眼睛一眯,诈我?

    “我的人我心里有数,即便不让你进门,也不会出言不逊,你诈我?”

    摆摆手,长盛继续调侃到:“公主亲眼所见,下午我来之时,你家门房可是拔刀相向!”

    “长安,真有此事?”

    “这个,是倒是,可......”

    “看吧,公主可会骗你?”

    长盛赶紧打断公主话语,接了过来。

    长安看了看皇兄,看了看长盛,看来皇兄和他关系果然不错,算了,我就不解释了吧,

    李承泽懊恼一拍手:“嗨,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是来看长安的,这好几年只能书信来往,我家长安都长这么高了。”

    好像我是多余的?

    二人是亲兄妹,自小分离,此时李承泽说出这句话,长安顿时泪眼婆娑。

    “皇兄......”

    李承泽狠狠一抽脸。

    “哎你看我,一回来就让长安伤心了,就不该回来的,别哭了别哭了,皇兄回来了。”

    长安又是大姑娘,李承泽还想着像小时候那样哄长安,可是上前一步僵住了,手拉也不是放也不是,韩长盛还在呢!

    “额,你们多年未见,你们聊。我四处走走!”

    长盛转身就走,灵识留意着李承泽的反应。

    长安可不管这些,拉着他的手就开始耍赖。

    “皇兄说话不算数,明明说会每个月给长安寄书,怎么去了以后,一年才书信一次?长安一个人在宫里都每人说话。”

    “是皇兄不好,在天风没那么自由,有些事不好办,不过这次我带了许多天风的新奇物件儿,长安你肯定喜欢。”

    太子一边赔错,一边试图转移长安的注意力,他最不能见的,就是长安的眼泪,离国八年,他心里愧疚得慌,留意到了长安头上那展翅欲飞的淡紫色蝴蝶。

    “咦?你头上这发簪在哪儿买的?这不是机巧阁最新的发饰吗?”

    “啊?这、这是长盛给我的发饰!”

    长安迅速抽回手,向后退了几步,这一退,兄妹间那种亲昵消失无踪。

    毕竟长大了,再浓烈的感情,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地表达。

    “长盛?长盛?你竟叫他如此亲近?”

    李承泽脸都黑了,叫这韩长盛相助,也不知是对是错,自己可不想事成了,但赔了一个妹妹。

    “皇兄误会了,长盛他和我相识之时便自报名号如此,非是皇兄所想那般。”

    还好还好,如此的话,算那小子识趣。

    “哈哈,这样啊,长盛是我好友,本事不小,你们亲近些也无妨。”

    确认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李承泽大方了。

    微微沉默,那种久违相见的气氛消失,二人都很克制地诉说着这些年的冷暖,话语渐渐转到当今的朝堂后宫。

    长盛摸了摸鼻子,若自己多年后回来,娘亲都头发花白了吧?小天星可还会拉着自己的袖子要糖葫芦?反正天明一直酷酷拽拽的,不想他。

    眼见话题越讲越远,李承泽心里把自己尴尬住了,真是嘴欠啊,发簪好看就好看嘛,我这为何要来那一句?

    “对了,把长盛晾在一旁不好,叫上他,我们今夜好好吃一顿,知道你在这里,刚刚在宫中,我可是特意留着肚子,回来陪你吃你最爱的雪鱼丸子,这可是我在天风带来的,一路命人走海运送雪鱼,昨儿刚到码头,今晚算你有口福。”

    心里哀叹一声,他只能寄希望,用一顿吃的,拉拢长安和他亲近的关系。

    他明白,这其实是因为长安长大,所谓男女之防。

    八年啊,母后离开,长安一人在宫里,而自己这个亲哥哥,却远在天风,什么也不能做。父皇下令,给着长安无上的宠爱和宽容,可她从来不飞扬跋扈,据下人禀报,长安从来是只带着一个侍女,很少笑过。

    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韩长盛,走,本太子请你吃饭!”

    “赶紧滴,莫非你还会听不到?”

    我能听到,但我就是不想答应你,长盛慢慢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有很多疑惑要问。

    席间,长盛询问了许多事,得知吴玉居然答应了李承泽邀请,吴家暗卫正在集结,顺江而下。

    横斗观众人都已经回来,长盛最感兴趣的,是那个修道资质不错、又时常迷迷糊糊的玉阳小道长。

    这已经快过子时,长安的胃口并不好,很快,三人就对眼前的膳食兴致缺缺。

    李承泽有些放松,用金玉筷子,敲打着面前的碗碟,发出一阵悦耳的音律。

    “承泽兄,你可知公主身体有恙?”

    “长安自幼气血虚弱,这我自然是知道。”

    “你在天风多年,想来这些年也是不好好在府里待着,你可以仔细看看公主病情如何。”

    坐直身体,放下筷子,拉着长安的手开始诊脉,李承泽面色渐渐严肃起来。

    “这么看来,你并不知道,公主之证,病入膏肓......”

    长安刚刚还自得安然的神色荡然无存,脸色一白,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病得如此严重。

    “可是如此?”

    李承泽并不看问,表情严厉,严肃的质问长安。

    “是如此......”

    低下头去,捏着衣角。

    “可是因为父皇?”

    太子的声音极度冷漠,长盛恍惚间有些怵,此人气势好强!

    “是......”

    长安头埋得更低了。

    “你先出去,我有些事要和长盛商量。”

    这一瞬,长安抬起头,哀求道:“皇兄!”

    “我叫你出去!”

    当着长盛的面,她怎么扛得住?负气出去了,长盛虽然有些心里不忍,但也知道接下来才是正话,自己不说点真话,李承泽还不知啥时候才主动开口。

    这李承泽身上谜团不少,也许有些话,不适合长安听到。

    长安出门,太子又恢复了平易近人的语气,配上他俊朗的外表,真有一股子天家气度。

    “长盛此来京城不过十余日,心中疑惑肯定也积攒了不少,想问的,今夜便一起问了吧,免得日后,你我有了嫌隙。”

    “你如何知我心里疑惑不少?”

    “无他,我对你说了那些话,你自己是修行者,只要在修行者角度出发,你就会发现这京城处处是问题,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是暗流汹涌。”

    得,你那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样子,感觉好厉害!

    “可我并无什么疑惑,只是当日应你所求,过来看看而已!”

    “当真?”

    “不然?”

    是你要端架子,可别怪我不按套路出牌!

    “额,先说长安的病症,长盛你可有把握医治?我知道,你不同于一般的修行者,身上神奇颇多,若你能救长安,日后,我这承元宫定能报答!”

    李承泽缓了缓语气,开始主动谈起。

    “治是能治,白天的时候我已经给了公主一些药包,只是花费些时日,不过得趁早,公主似乎不太愿意!”

    这就好,算你小子识相。

    “能治就好,她的脾气我清楚,保证她明日乖乖去杏林堂就医,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喝了一口茶漱漱口,接着道:“我们来说说第二件事,怎么让父皇最快在龙椅上下来!这点,需要长盛你出大力,当然,日后酬劳,只要我能给,你随便要!”

    这话题转变,这承诺,这么随意的嘛?

    不,这人看似随意,真实的意思,是各件事分开说,所谓能给,要给身外之物,恰好,我也需要身外之物,公平交易,没什么不妥!

    “我这是冒着万军诛杀的风险,李承泽,你就给我一句这样的话?不诚实啊!”

    “世间修行者虽然难当千军万马,但胜在出奇制胜,你修为奇高,到时候奇兵突袭即可!”

    长盛定定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为何非要让陛下让位,于我等天武普通人而言,陛下虽然怠政,把国家事务交由黄大人打理,可这些年天武逐渐强盛的势头,我等远在云岭大山的国民都能感受到。横斗观等人为何愿意助你,黄裳为何愿意助你,我没兴趣!我感兴趣的事是,你为何如此不诚实?承泽兄,待人以诚啊!”

    说完,他便不说了。

    悠悠然提起鎏金紫砂壶,放在一边的小火炉上温水,此间的茶没了滋味,他要泡另一种茶。

    见李承泽一副听不懂的困惑模样,他继续道:“承泽兄,你这承元宫,建筑形制大异于皇家太子府邸,外方内圆梯次而生,廊廊相连,风水相栖,此间形制,当得另立一部《规物形制》。”

    “长盛这话何意?”

    李承泽实在想不出,这么一出府邸,和自己诚实与否有何关系?

    “这是当年兴之所至,画下建筑草图,出质之时,因不喜深宫,这才向父皇讨要修建的这处府邸,说起来,除了完工的图景,这还是我第一次入主承元宫!”

    水本来就温着,在火炉上很快滚开,壶盖子在轻轻冲震。

    长盛拿出自己的茶包,满满充满大半杯茶水。

    “太子殿下,此间你我二人,何不说开了去?或者太子殿下可以好好想想,当初自己,怎么就会灵光一闪,想出了如此令人称奇的一处府邸?”

    “这?”

    这下轮到李承泽由此而沉不住了。

    他怎么会察觉到我异于常人?

    下人出卖?此人打探到什么?

    不,不是。

    他握着茶杯,喝一口茶,这次呷着茶水,动作很慢,心里飞快盘算自己何处露出破绽。

    不知从何说起,他便换了个话题。

    “长盛,你可知帝王修道,可影响治下的国家气运?最近两年青龙江泛滥渐渐频繁,正是如此!”

    不好意思,我不信,那是因为宝婵顽皮。

    “嗯!”

    “那你可知,不论是天武还是天风,如今的民间,百家学说逐渐兴盛,渐有百溪汇流之势?百家兴,则天下兴!若帝王长视久生,此间学说可还有成长的空间?”

    李承泽歇了口气,继续道:“若百家不兴,则大道不显,天下依旧浑噩难清,黎民苦难,不知何时方能了结!”

    你是太子,你老子是皇帝,天下百姓,安生得很,只要你家不和北边起了争斗,天下太平。

    摇摇头,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苦尽甘来!

    “承泽兄,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太子拂了拂衣袖,整理一下衣襟,重新坐定,有些叹然到:“其实生而为人,谁又能真的说白自身道理,长盛故意提起观里,自然是心有所想,明日一早,我便带你进横斗观,你若真有所问,观里的各位族里前辈定能回答你!”

    “一,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二,明早不是公主要去医馆就医?”

    “不用了,我现在就喊上月桃,我们现在就去!”

    公主直接推门进来,气鼓鼓地站在一旁,继而展颜一笑:“我听说你又找了个医术了得的医者代替你坐诊,快带我去看看!”

    看是可以,可是公主,这还没天亮啊!

    李承泽真的脸黑了。

    长盛笑道:“好,那公主快快点齐护卫,治病之事,宜早不宜晚!”

    二人直接走了,李承泽没料到,长安根本就不等他去认错。

    跨出门槛,长盛脚步一顿:“殿下可知魂玉?”

    面色尴尬的李承泽正眼巴巴望着看似很开心的长安。

    “我不知道,但观里的人应该知道,明天帮你问问。”

    “好,我治好公主,以后事成,报酬就要此物!”

    “好说好说!”

    嗨,你早说你没反悔嘛,吓我一跳!

    “你别激动,我说的是治好公主之事后!”

    “额?这?好!我答应了!”

    而长盛,就当是在他面前,谈妥报酬了。

    走到近前的李承泽还想说啥,长安先一步拉着长盛走了,转过头,长盛对他挤眉弄眼,一如最初二人相见之时,他对他那般!

    魂玉大概就是自己筑基的机缘所在,推翻皇帝陛下,自己并不是很上心,不过,李承泽提到,百家不兴,大道不显,这和玉阳小道长说的道家或者佛家秘密,有没有关联呢?

    此人要么不知自身神异,要么知道,故意掩藏,他以一句玄乎乎的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语气,我差点就信了。

    很快集合护卫跟随,长盛骑马,长安坐在车中。

    月桃居然会驾车,护卫们倒是距离远了些。

    “喂,韩长盛,我皇兄他脾气有些怪,我记事起就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

    有些懵懂的姑娘,言语的时候想亲近些,可又放不开。

    “自然不会”

    “公主,其实承泽兄还是很心疼你的,只是你们分开多年,一时情怯,公主又长成大姑娘,不如昔年亲昵,也是正常。在我们老家,小时候都是兄弟姐妹一起滚大通铺,小时候谁都不省事,长大点,那就不一样了!”

    “噗嗤!”

    这韩公子真是有趣,公主也能这般比的吗?

    月桃只觉得公主是越来越爱笑了。

    “喂,本公主也跟你们一样的吗?”

    “那有什么不一样?”

    本公主能一样?

    长安懒得理他,担忧道:“我自然知道皇兄疼我,可是他为何一定要要父皇让位呢?”

    长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月桃。

    “陛下修行,可能真的对天武有碍,要么退位清修,要么废了修行好好打理国政,然而走过这条路的人,谁愿意回去呢?”

    一手掀着帘子的长安远望了一眼深深的夜色,担忧道:“是这样吗?”

    “自然是真的,俗话说好处不可占尽,也是这般道理,冥冥中的一些东西,不是我们就能道明。”

    “修行者都说道不明,那修行者的世界就那么好吗?”

    长盛不置可否,这样的问题,很难解释。

    你对一个庄稼汉说,我可以带你飞,让你餐霞饮露,估计遇到脾气不好的人,一锄头,当场就把你夯死。

    “离医馆还有些距离,公主先休息,到了我叫你!”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长盛选择绕城走。

    明日去了横斗观,该问些什么呢?又会得到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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