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家在争议就是自家损失巨大,官府会不会有钱粮支援?
大家住所被毁,此地明显又不合适再居住人,大家以后去哪里?有土地吗?
至于眼前吃喝,都是泥巴腿子,半个月还捱得住。
杨志陷入沉思。云岭郡远在天武国最西南的群山之中,整个云岭郡是天武国数得上的大郡,白水县还要更靠近边境群山一些。
地广人稀、交通不畅,群山之中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俗,生活着很多边境少数名族,民风彪悍,教化落后。
故而山间平地一般能形成聚居人口的地方,但正因为交通难行,导致政令不通顺。
对于群山里的百姓,县官就是现管,只有县城有驻军驻守,有县衙武力管理地方治安,县太爷的命令比皇帝命令管用。
所以灾后的安稳村何去何从?如果镇上不接纳,县里不发话,恐怕是只有进山林落草自立一途;而纯朴的村民虽然识字不多,却绝不会为祸一方,这就很难直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侵占他人田地财产可是抄家重罪,可这几百号人啊,在任何大山里的县城来说,安置这么大的村子都很棘手。
想来想去杨志也头大无比,只得暂时不管安置问题,把能抓在手里的抓在手里。
“这样,大家每人出二十文钱,先交给武馆弟子去镇上采购粮食,剩下的人这些天看好山上的牲畜,不要丢了,以后还有大用,各家地里的粮食各家经营打理,能收多少算自己的,已经不在的人家地里的粮食,大家去打理好收集起来公用储备。”
每人二十文钱真的是一笔巨款了,大家还是很信任武馆,抠抠凑凑很快凑齐,大家各自忙碌去。
长盛领着娘亲来到房屋遗址,找到一个还立着半截木头的位置,二人用双手捧开厚厚的洪水带来的淤泥,搬开石头,就用这根木头往上一撬,撬开了一个用木板盖着的大坑。
里面装满了红薯,还有三块半瘦筋筋的腊肉。
安稳村处在云岭郡与巴陵郡的边缘,巴陵水土肥美气候湿热,是天武国产粮大郡,美人出名全国皆知,两郡边缘落差几千米。
是以白水县一年四季分明,一到深秋寒冬便雪雨纷飞,冰寒刺骨。
村子里人家有的会在火炉边的地下挖空一个大坑,用来储存红薯,或者把红薯藏在烧尽的煤灰里用麻袋装好,这样红薯才能完好越冬,来年才能顺利发芽。
不然被凛冽的雪风一吹,不是变黑发臭就是直接稀烂,来年只能找别人家农时过后不用的红薯藤来种,欠人情,红薯还个头小。
费了好大力在河边小心地清洗一下,才把这些东西盘送上山。
其他人满眼羡慕,有几个也飞快往家里的位置跑去,不过不是没压石头就是淤泥已经淹过了房屋,找半天一无所获脏兮兮的回到山上。
把口粮放好,长盛提着柴刀到竹林砍了几根很长的竹子,很快给娘亲做了一张竹床给自己做了一个躺椅,也就算了睡觉的地方了。
用剩下的竹子做了几个竹篾编的菜篮簸箕,旁边的女人看到长盛使刀顺溜,编的东西也丝眼细密,看得直埋汰自家男人,有老人的人家还好,虽然手脚慢些,花点功夫还是有得用。
晚上大家都集中在空地上,有的坐地上,有的坐门槛,有的坐竹椅。大家看着天空星光灿灿,闹哄哄的吹牛到半夜才各人找地方睡觉,都希望明晚采粮队能带来好消息。
到下半夜长盛只觉小腹滚烫想喝水,喝完了一葫芦水还在很热,没惊醒娘亲自己便去到一跳小溪边,溪水有些浑,此时他脸涨红,弓着身子一下就跳进去,还是很热。
他想到该是自己白天吞的蛟珠出问了题。
可他也没办法,就和那团黑气一样,他当时看着就有一种很想吃的感觉。
快要热晕过去,他突然激灵,从水里出来四周看了看,召唤出手镯里的所有物品,想在书上看看有没有说吃了蛟珠会怎么样的说法。
当他看到李飞给自己那颗珠子的时候,肚子里又传来一阵饥饿感,还是想吃。
他拿着犹豫,真不敢吃了,再吃下去还会发生什么鬼知道,万一自己出了事,谁来照顾娘亲?
可是肚子里传来的感觉又让他移不开目光,身体里气感沸腾越来越热,他看着珠子都产生重影。
“你不能吃啊,你不能吃,你答应别人要带到郡守府的。”
眩晕迷乱中他一口吃了下去,倒在路边嘴里还在说着:“你不能吃,吃了要出事······”
杨翠从远处地方走出来,看到儿子倒在地上,没喊人。
她知道儿子回来这几天像变了个人,蹲下来却发现长盛浑身滚烫,想到刚刚长盛自己躺在水里,她也把长盛放在水里,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防止他溺水,一脸担心。
“唉,刚刚拿着那珠子看都还好好的,咋突然就一口吃了睡地上呢?”
水里的长盛呼吸急促脸上红白光交替闪烁,头顶热气腾腾。
闪了一阵渐渐平稳,杨翠试了试额头不再滚烫了,就把他从水里拉了起来。
“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娘亲,我不是故意瞒你,就是怕你担心,因为我也不懂。我只能说我会修行了,就像传说里那些神仙,我修行到一定地步也会飞天遁地。”
“嗯,我知道了,把你这几个东西藏好。”
杨翠从怀里递给了他他召唤出来的物品,啥也没问了脸色平静转身向营地走去。
自己儿子那么厉害,以后就不用自己缝衣制鞋了吧?这个小山村他也要很快离开的吧?毕竟男儿志在四方。
出去长本事了找了媳妇儿也不晓得还会不会想他的娘,男孩子有本事十四五岁就结婚成家,怕是没几年自己就成老婆婆了。
长盛哪知道娘亲的心里想什么。
看到娘亲知道后啥也不说、啥也不问,想着娘亲平静的脸色他只觉得像第一次要吃竹笋炒肉一样,心里惴惴害怕得紧。
想到这赶紧跑上去。
“娘亲,你没生气吧?”
“嗯没有。”
“我娘亲已经三天没打我了,有点儿想。”
“怎么?皮痒了?”
“要不娘亲还是打我一顿吧,不然我心虚得很。”
“我打你个大头鬼!”说着伸手快速在长盛头上抹了一下。
快步向前走去。
“咦?刚刚娘亲好像笑啦?是不是真的笑了哟,我没看错吧。”
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很快到了营地,大家都睡了,火盆里的火焰看起来照亮人心。
前路不再迷茫,就有方向,就很暖。
长盛随意扒拉在竹椅上。
杨翠轻声道:“这里面人多眼杂,以后要看书等我们安定下来再说,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的蜡烛。你要是当不了官你要还我蜡烛钱的。”
“嘿嘿,好的,我一定当大官,用大轿子把娘亲抬到城里去,还要买个大房子,请一堆丫鬟服侍你。”
“等你到时候再说,睡吧。”
杨翠也忍不住展望起来,如今儿子不可与往年相比,这日子是真的很有盼头了。
第二天傍晚了,采粮队才出现在村口,人人挂彩,有两人手里提着破麻袋,看着没几升粮食,其他人都在搀扶着走路,回来的只有几个武馆弟子。长盛和狗蛋没事早早就在村口守候,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俩人赶紧跑过去。
“师兄,这是咋了?”
“小师弟,我们被打了,都是我们没用,给师父丢脸了。”
狗蛋:“哪一伙人干的?我去杀了他们!”
“大师兄呢?”
“被镇上的人扣下了,叫我们回来拿钱赎人······”
“走,先告诉师父。”
采粮队由杨林森带队,去了四个时常去镇上做买卖的村民,他们跟镇上粮油铺子熟悉,方便这次去找到好点的粮食就带上了;还有八个武馆弟子。
这下就回来七个武馆弟子,其他人都被扣了。
来到庙里,早有人通知了杨志。
杨志强撑着坐在高处看着一群羞愧不已的弟子,眼角泪光闪动。
“老子是好久没动刀了,没想到在云岭郡这种山旮旯里还有人敢动我的弟子!”
“师父,对方是县里下来看姑娘的世家子,和镇上的人合伙抢了我们的钱和粮食。他们里面有几个好手,本来打不过我们的,但我们要保护老吴他们,不慎就被他们钻了空子。”
“怎么起的冲突?”
“白家姑娘早就对大师兄有意思了,大人们也同意,就是想着大师兄明年要投军,才说去稳下来了再成婚。今天街上人多,大师兄看到白姑娘就邀请她和我们一路逛街,楼上有几个二世祖看到了就乱吹口哨污言秽语。大师兄把他们打了一顿他们没敢还手。后来我们把白姑娘送回家,在我们买好粮食出镇上的时候被他们带人埋伏,人太多他们又下死手我们顾不过来,大师兄只好整死几个,没想到出来几个好手缠住大师兄,老吴他们就被抓了。老吴他们几个都被砍了一只手,他们要挟大师兄,大师兄看到老吴他们流血流得厉害就让他们抓了。他们把我们打一顿,说叫我们拿钱去赎人,还要我们出丧葬费!”
众人听得纷纷大怒。
“人家大人同意的一对也敢调戏,怎么不当场打死他们,留祸害啊。”
“你说的轻松,打死了,然后呢?”
“不行,我们村的人不能吃亏,走走走,我们去杀了那伙人抢点粮食回来大不了躲到山里去!”
“就是,馆主你发个话,他们都是为了卖粮食才被抓起来的,你开口我们就去,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对对对,我们村不能吃亏,一定要以牙还牙,不然以后哪个村都觉得我们的人好欺负。”
杨志摆摆手,脸上恢复平静:“大家好意心领了,不过一起去跟造反没区别,以后怕不好安置大家,这事情我们武馆自己来。”
王镇甲越众而出说道:“我们也跟着去,看这样子那些人背景怕是不简单,我们去他们不敢明着乱来。”
这时一个因偷东西被武馆弟子修理过的单身汉说道:“习武习武,还说上阵杀敌,一些混混都惹不起好意思说习武,习个鸟毛。”
长盛听得大怒,正要说话,只见狗蛋从椅子上跳起来抽刀就往门槛上的单身汉砍去,一刀就剁掉半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