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父对着韩东青千恩万谢, 又一径儿要求两位好心帮忙的大姐留下姓名和地址, 他改日重谢。
韩东青和曲家人客套两句, 便带着许清嘉离开。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许清嘉还能听见从背后传来的, 属于曲美娜的哭叫声, 掺杂着曲母的哀哭。
好好的一个女儿, 变成了这副模样,做母亲的只怕心都要碎了。
“许家文可真是害人不浅,害了一个又一个。”许清嘉低声说道, 前有袁秀芳,后有曲美娜。
韩东青抚了抚被曲美娜抓皱的袖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曲美娜不鬼迷心窍也落不得这一地步, 只这话凉薄,遂他平声道, “曲家人不会轻饶他。”
女儿被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曲家人生吞活剥了许家文的心思都有。
见到父母, 找到靠山之后, 惊惶无助的曲美娜终于平静了一些, 哭诉着她这三个月的经历和后悔。
得知女儿想回家却被许家文求软禁, 曲父气得踢翻了凳子,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曲美娜,“哭哭哭, 你还有脸哭, 这人是不是你自己挑的,我们怎么劝你的,可你呢,不知廉耻地跟他私奔,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曲美娜浑身一哆嗦,捂着脸失声痛哭。
满面泪水的曲母抱住女儿安抚,对丈夫泣声喊道,“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女儿已经知道错了,她已经得到教训,还不够吗?你要她怎样,一头碰死了是不是。”
曲母又咬牙切齿,“许家文,都是许家文这个畜生,老曲,你绝对不能放过他。”
曲父紧抿着唇,眼底布满戾气,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在他背后,许家文这个名字犹如一个开关,释放出了曲美娜压抑在心里的恐惧和厌恶,她突然尖叫着用力捶打腹部,“妈,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要他,拿走,快拿走。”
“娜娜。”吓了一跳的曲母赶紧抓住她乱舞的双手,泪雨滂沱,“我们不要,我们等医生,你别乱来,你别乱来。”
曲美娜死死揪着母亲的手,神经质的摇着头,“我不要他,我不要这个孽种,我不要!”
“好好好,我们不要,妈这就给你联系大夫。”曲母放柔声音安抚女儿,这孩子肯定是不能要的,否则女儿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他们也不知要如何面对这孩子。只是,曲母痛心地望着神情癫狂的女儿,就算打掉这个孩子,她的事也瞒不住了,以后她可如何是好。
晚上回到家,许清嘉忍不住把这回事简单的和许向华说了下。
听罢,许向华冷笑了下,“他倒是能折腾。”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许清嘉抱着靠枕,叹出一口沉重的气,“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呢。”她站在病房外听见了一点儿,曲美娜哭诉许家文把她关了起来不许她回家。
人家姑娘心甘情愿跟他私奔是一回事,软禁着不让人回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自私自利的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许向华淡淡的说了一声。
许家文打小就备受宠爱被老头和老大寄予厚望,他自己也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肯定能出人头地,然而现实却响亮的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巨大的落差下,这人心性早就扭曲了,为了往上爬爹妈都能利用抛弃,更何论其他人。
许清嘉揪了揪抱枕,心想,许向国和刘红珍身上的糟粕全部遗传给了许家文,并且成倍放大,幸好其他三兄弟都好好的。
许向华又道,“之前是他运气好,做了那么多坏事,都没遭报应,这回踢到铁板,恐怕不能善了。”
回想回想曲家父母震怒愤恨的表情,许清嘉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人早就该遭报应了,要不然真以为做任何天伤天害理的事,都不用付出代价,那还不得变本加厉。只是许清嘉没想到会把他们给牵扯进去。
这一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孙秀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上是许清嘉和许家阳姐弟俩在下围棋。
祖孙俩是三天前到的,许向华和秦慧如则还留在鹏城,他们有事要晚几天上来。
落于下风的许家阳眼珠子转了转,瞥向电视机,“哎,那女演员有点眼熟,不就是二哥家的代言人吗?”
许清嘉转头看,正是姜雪,这姑娘最近火的不行。
心头窃喜的许家阳赶快伸出罪恶之手,刚摸上白子。
“啪”许清嘉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下去。
“哇”许家阳惨叫着缩回手,控诉,“这么用力,果然最毒妇人心。”
“还有更毒的,”许清嘉朝外面努了努嘴,“等雪停了,把狗窝上的雪清干净,居然敢作弊。”
许家阳缩着脖子吐吐舌头。
这时候,蔡阿姨绷着脸快步跑进客厅,“来了两个公安,说是要来调查情况。”做了一辈子的良民的蔡阿姨天生对公安打怵。
“啥子情况?”孙秀花电视也不看了。
那厢蔡叔迎着两名公安进来,一中年一青年。
中年公安自我介绍,他们是市局刑警,前来走访调查许家文的情况。
许清嘉心里咯噔一响,“他出了什么事?”
孙秀花也紧张起来,眼不错的盯着二人,“他犯啥事了?”
两名公安对视一眼,“他持刀捅伤两人,犯案后逃匿,我们正在追捕当中。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询问下,你们知道他可能躲藏的地点吗?如果有线索,我们希望你们能够配合警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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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伤了人!”孙秀花声音发颤,急急发问,“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中年公安道,“一重伤一轻伤,重伤的受害人刚刚脱离危险。”
孙秀花如释重负。
“我能问下伤者的身份吗?”许清嘉犹豫了下开口。
中年公安道,“抱歉,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
许清嘉理解地点点头,隐隐猜测到曲家那边。
“你们觉得他可能逃去哪里?”青年公安再问了一遍。
许清嘉面露无奈,摇了摇头,“抱歉,我们真的不知道。虽然他是我堂哥,但是早在九年前他父母便离婚,他和他父亲断绝关系跟着母亲走了。这些年来我们没有任何往来,就是我祖父和他父亲去世,还有他亲弟弟结婚,他都没有参加。关于这点,你们可以去我们老家查访,我们对他的情况实在是一无所知。”
两名公安显然不知道还有这等内情,他们查到许家文和这边的关系也是费了不少功夫,哪里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中年公安点点头,“如果你们看见了他或者有什么线索,麻烦尽快通知我们。”说着递上一张纸,上面写着警民一家的宣传语还有联系方式。
许清嘉接过来,“一定。”
两人便站了起来,“打扰了。”
“辛苦公安同志了。”许清嘉和蔡叔送两人出门。
送走公安,许清嘉回到暖融融的客厅,她拍掉身上的雪花,走向出神的孙秀花,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
在这事上,老太太的想法肯定是和她不一样的,血浓于水,老太太不喜欢许家文不表示希望许家文出事,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大孙子。她呢,就没把许家文当亲人过,所以巴不得他遭报应。
“奶奶,您先别胡思乱想,等公安那边的消息来了再说。”搜肠刮肚,许清嘉挤出这么一句。
孙秀花眼珠子动了动,沉沉一叹,“他像他爸,心狠,做事不讲究,早晚得捅出大篓子。”
许清嘉默了默。
“这要是被抓到了会怎么判?”孙秀花嘴唇动了动,没问出口的是会枪毙吗?
许清嘉斟酌了下,“具体得看罪名是什么?”故意伤人和杀人未遂,其中差距大了去了。许清嘉不大乐观,曲家只怕会趁他病要他命,曲家还是有点本事的。
~
引产出院才一周的曲美娜又住进了医院,被许家文‘送’进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曲美娜做完手术就被安排在另一处房产里休养,曲母还把家里做了十几年的保姆派过去照顾她。
这场手术,曲美娜遭了大罪,差点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术中大出血,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才险险保住性命。
曲母疼得一颗心直抽抽,整天逼着曲父把许家文找出来。
可许家文人间蒸发了一般,曲父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又不能报警,家里丢不起这个脸,何况就算是报了警,顶多一个非法拘禁的罪名,未免太便宜他。
所以曲父一直想的都是自己把许家文找到,狠狠教训一顿,再把他赶出京城,然而派出去的人一无所获。
曲家找了半个月都没踪影,反倒是被许家文找到了曲美娜,趁着保姆出去买菜,许家文偷偷潜了进去。
见到许家文,曲美娜急怒攻心,破口一阵大骂,叫嚣着要让她爸弄死他。曲美娜是真的恨毒了许家文。
两个月的颠沛流离磨光了她自以为是的爱情,一个月的囚禁令爱变成了恨,而回来后的这大半个月则让她明白,她到底失去了什么。父母亲人失望的眼神无不刺痛着她的神经,她从一个天之骄女变成了家族的耻辱。
她恨啊,恨自己傻,更恨许家文,要不是他引诱哄骗她,她怎么会落到这般不堪的境地。
她恨,许家文何尝不恨,是曲美娜先对他示好的,要不是她先勾引他,他怎么会动心思。如果不是她始乱终弃,他怎么会一无所有。她还打掉了他们的孩子,要他死。
脑子一热,本来是打算来道歉来求和来寻出路的许家文拿起柜子上的水果刀就捅了过去。
买菜回来的保姆失声尖叫,许家文恐慌之中刺伤保姆夺路而逃。
轻伤的保姆捂着伤口勉强跑出去求助邻居,他们住在一桩独栋的民房里,要不然之前的争吵声早把人引来了。
邻居当即打急救电话又报了警,曲美娜经过抢救捡回一条命,却被切除了一部分左肾。
到了这一步,曲父也不再坚持私了,之前他只想打断许家文的腿,现在他想送许家文去吃枪子。
晚上,许家康回来,许清嘉把事情跟他这么一说。
许家康凝了凝神,“我去打听下。”
许清嘉点点头,犹豫了下,“要不要和阿武哥他们说一声?”他们不在乎这个人,许家武这些亲弟弟却是未必,就算也不在乎,于情于理,也得知会一声。
考虑片刻,许家康回道,“总要叫他们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于是许家康去打电话,许家武沉默良久后说,“二哥,出庭的时候,通知我们一声。”许家文要是被枪毙,自己给他收尸,全了兄弟一场的情分。要是坐牢,就坐吧,父母坐牢都不见他去看过,难道还要他们四时八节去看望他不成。
许家康应了一声,挂上电话问许清嘉,“奶奶有没有说什么?”
许清嘉摇了摇头,知道他的意思,老太太没提过许家文一个字,“就是精神头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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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康沉吟了下,“多陪陪她。”除此也无他法,难道把许家文捞出来,别说他们没这本事,有这本事也不想救白眼狼。
几日后许家康带回打听到的结果,被许家文重伤的就是曲美娜。
许家康挑了下嘴角,冷笑,“许家文也够狠的。”
许清嘉眉头紧锁,“曲家怕是得往死里弄他。”
这是当然的,不说谁在乎。他们只在乎孙秀花的情况。
为了多陪陪孙秀花,免得她空下来胡思乱想,兄妹三个尽量少出门,一般都有两个人陪着,许家阳是雷打不动的那个,正好他也不想出门,在鹏城呆惯了的他,已经被北京的小北风打败了。
“都杵在家里干嘛!该忙生意的忙生意去,该见朋友的见朋友去。”如此两天,孙秀花嫌弃起来,她知道孙儿们好意。孙儿们不想她难过,她也不想他们担心。想了两天也就想开了,不想开又能怎么办,哭着求着儿孙救那个没良心的,这么不要脸的事,她可干不出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什么都是他自找的。
“就是就是,天天在家欺负我。”许家阳一肚子苦水,兄妹三个斗地主,他必定是输得最多的那个,扫雪扫狗窝,天天被奴役着干活,一点都不心疼他。
许清嘉用力按着他的头顶,“谁让你笨,不会算牌。”
许家阳心里苦,他才不笨,只是没兄姐精。打个牌都得算,累不累。
不累,一点都不累,乐在其中。许清嘉觉得欺负美少年其乐无穷,尤其是在美少年脸上画乌龟。
被画了乌龟的美少年满腹怨言,“过年店里生意这么好,你不去看看。”
许清嘉掐着他的脸来回摇,“我请这么多人干嘛用的。”
“痛痛痛。”许家阳夸张大叫,“我这么帅的脸,你怎么舍得下手。”
“自恋狂!”许清嘉哭笑不得的一推他脑袋,小少年越长越大也越来越自恋,不过也有这个资本,又白又嫩的花样美少年,的确招人喜欢。
许家阳揉着脸,反唇相讥,“那也是跟你学的。”
许清嘉噎了下。
许家康幸灾乐祸的拍着沙发扶手大笑。
恰在此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来。
许家阳十分积极的蹦过去接电话,“喂?”他疑惑的眨了眨眼,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阳阳回来了。”那头传来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
许家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韩六哥?”
电话那边的韩东青应了一声。
许清嘉摸了摸鼻子,他也放假了。
寒暄两句,韩东青切入正题,“你姐在家吗?”
“在啊,”许家阳下意识回答,自然而然的把话筒递给许清嘉,好奇地瞅着许清嘉,韩六哥找他姐有什么事,彩票的事?
许家康老神在在地靠坐在沙发里,老太太和许家阳还不知道韩东青这回事。
许清嘉背过身,没有多说什么,都用嗯嗯啊啊代替了。
等许清嘉挂上电话,许家阳摸着后脑勺直接问,“姐,韩六哥找你干嘛?”
“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许清嘉敷衍。
许家阳不满地撇撇嘴。
孙秀花仔细望着孙女,看得许清嘉不自在的撇撇脸,瞬间懂了,一脸的欣慰,她老人家还是挺喜欢那个后生的。过了年丫头就是十九,她妈这年纪已经和老四结婚,可以谈对象了。
因为这个发现,孙秀花心情好了不少,等到一个小时后,见到韩东青人的时候,老太太压下那点烦心事,露出笑脸。
“人过来就好,拿这么多东西来干嘛?”孙秀花客气。
韩东青便笑,“就是盒子看着大,其实不多。”说着他把手里的水果放在边上,蔡叔也放下帮忙搬进来的水果。
这些水果是他从特殊渠道拿的货,两箱车厘子一箱西瓜还有两大板草莓,成色都比市面上的好。
孙秀花跟着小儿子这几年,也是见过不少市面的,知道这些东西不好弄,不是钱的问题,是有钱也买不着。
“倒叫你破费了。”老太太稀罕他这份心意,她家丫头是个喜欢吃水果的。
韩东青笑容温和,“熟人那拿的,不费钱。”
这时候,蔡阿姨捧着茶上来,孙秀花热情道,“喝口热茶,一路过来冻坏了吧。”
在老太太和韩东青闲磕牙的时候,许家阳一会儿看看他姐,一会儿看看韩东青送来的东西,又把目光转回到韩东青身上,抬手抓了抓脸,这是什么个情况,总觉得哪儿不对啊。
许家康啧了一声,不忍直视的转开脸,白长了一张聪明脸。
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期间,孙秀花和韩东青已经结束会晤。
许清嘉扬声,“奶奶,那我们走了。”
老太太可比许向华开明多了,颇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思,“去吧,好好玩。”又喊了一声,“等下。”她去里屋装了一大包三儿子和小女儿寄过来的老家特产,龙井茶叶香榧山核桃笋干,每样都给他抓了几包。
小伙子一箱箱往他们家搬,哪能让他空手回去,要不人长辈得怎么想,可不能让孙女被人挑理。
韩东青客气了一番,便道着谢收下,随后带着许清嘉离开。
等韩东青和许清嘉出了门,许家阳张了张嘴巴,“他们!?”
许家康一拨他脑袋,吐出一个字,“笨!”
许家阳没心情反驳,一脸的不可思议,旋即恍然大悟,就说去年他觉得哪哪不对劲,原来如此,合着带他去看飞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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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被利用了的许家阳垮了脸,愤愤不平,“我姐谈恋爱居然不告诉我!”
孙秀花凉飕飕瞟他一眼,“跟你一小娃娃说什么。”
许家阳告状,“我姐也没跟你说。”
“小姑娘面皮薄,这种事哪好意思说。”又横一眼许家康,孙秀花道,“你二哥瞒了我好几年来着。”
许家阳卖乖,“奶奶,我要是谈对象了,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孙秀花拍拍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小孙子的胳膊,“才读初中呢,就惦记对象了,怪不得这次期末考试考差了。”
许家阳垮了脸,也没多差啊,还在年纪前二十呢,就是比期中考试掉了十个名次,正常波动。谁像他姐似的,成绩稳得让第二名绝望。
论有一个学霸姐姐的不幸!
望着愁眉苦脸的小弟,许家康不厚道的笑了。
同样不厚道的还有许清嘉,抱着热水袋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毫不留情地嘲笑许家阳,“你看见了吗?那小子眼睛都瞪圆了,傻乎乎的。”
开着车的韩东青夸未来小舅子,“很可爱。”
“傻的可爱!”许清嘉嫌弃,脸上却都是宠溺,她家傻弟弟最萌萌哒。
韩东青失笑,女生果真是喜欢口是心非。
“叔叔阿姨还没回来?”
许清嘉,“一开始打算回来过小年的,结果一批货在港城过关的时候被扣下了,我爸要去处理下,所以晚两天回来。”
“解决了吗?”韩东青关心。
许清嘉,“已经处理好了,明天就能过关。”
韩东青便笑了下,“那很快就能回来了。”
“是啊。”许清嘉反问,“伯父伯母都回来了吗?”之前听他说过一回,今年他爸妈可能回来过年。
“昨天到的家,”韩东青瞥她一眼,半真半假的说,“要不我今天带你回家吃饭怎么样,他们见到你肯定高兴。”
许清嘉僵了僵,干笑两声,很没出息的缩了缩脖子,她还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
韩东青眸色深了深,笑起来,“不敢去。”
许清嘉搔搔鼻尖,怂哒哒的承认,“有点儿有点儿。”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何况你这么美。”韩东青逗她。
我美我知道,可我紧张啊。许清嘉拿出杀手锏,“起码等成年以后吧,要不人家说你拐带未成年。”
韩东青,“……”其实已经被说了,其中以邵泽最可恶,动不动就拿这一点嘲笑他。可谁让他自己喜欢上一个小姑娘,所以人家说什么都只能接着。
“好,那重阳后回去。”半年时间一眨眼就过了,韩东青这么安慰自己。
许清嘉含糊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许那时候她就不紧张了呢!
说笑着,两人到了位于西城区的十里荷花,就是许清嘉新开的那家淮扬菜馆。开张一个星期,生意非常不错,主要是大厨手艺好,许清嘉一直都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这家店的装修也应了名字,从头顶的灯到桌椅盆栽都带着荷花的影子,进门处还搭了小桥流水的内景,飘着假荷花。
这些后世餐厅用烂了的招数,在这会儿绝对算得上别具一格,吸引了不少年轻姑娘,姑娘们喜欢,男人哪个敢说不喜欢。
许清嘉窃以为,生意这么好,她这装修还是有一点一点功劳的。
“生意挺好!”韩东青环视一圈,座无虚席。
许清嘉嘴角一翘,谦虚,“是范师傅厨艺了得。”
韩东青笑,“酒香也怕巷子深,还是得会经营。”
“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夸我,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许清嘉美滋滋的笑起来,梨涡浅现。
韩东青笑容深了深,指尖动了动,有种戳戳小酒窝的渴望。
正在大堂里忙的梨花迎上来,眼下她在这里当着领班一职还兼管财务一块,在之前的火锅店里锻炼了一年,她已经能独当一面。
梨花迎着二人上了二楼,二楼隔成了一个个包厢,接到许清嘉电话后,他们就留了一个出来,要不只能排队等。
“人手够不够?”许清嘉笑着问梨花。
梨花笑容满面的点头,“够得,能运转过来。”
许清嘉笑,“不够就和陈婕说,不要勉强。”她把陈婕调到了十里荷花,有她在,自己能省很多心思,当然她也给陈婕涨了薪水。
聊了两句,梨花拿着菜单出去。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蟹粉狮子头,松鼠桂鱼,软兜长鱼,鸡汁煮干丝、石锅松茸萝卜,范大厨最拿手的五个菜。
许清嘉吃的心满意足,觉得有范大厨在,只要她不作死,压根不用担心生意。
心情一好,胃口大开的许清嘉吃的就有点多,坐着不觉得,站起来时,许清嘉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许清嘉脸一红,一本正经的自我辩解,“浪费可耻。”
韩东青忍着笑点头,问,“还能走路吗?”
许清嘉白他一眼,“还没到扶墙走的地步。”
“走路去电影院?”韩东青提议,走过去十五分钟的样子。来的路上经过影院,他下去买了七点四十五分的票。
迫切需要消食的许清嘉毫不犹豫的答应,必须多走点路,否则她有罪恶感。
他们看的是一步主旋律电影,这年头想看其他电影也没机会,对于看惯了的大片被各种特效冲击过的许清嘉而言,说实话,有点无聊。
坐下没多久,她就开始犯困,对于一个吃饱了的人来说,黑灯瞎火的环境实在太容易打瞌睡。
韩东青握住她的手,“不看了,我送你回家。”
许清嘉侧脸望望他,黑暗中,面容模糊只剩下一个英挺的轮廓,她眼珠转转,脑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义正言辞,“浪费可耻。”
话音未落,许清嘉就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她嘴角一弯,得意的笑了。
韩东青愣了下,本能的降低肩膀高度,让她靠得更舒服,拇指轻轻摩着她的手背,低声道,“那看完再走。”
许清嘉点点头,毛绒绒的发顶擦过韩东青的脖颈,就像猫爪子在心尖上挠动,无处不痒。
许清嘉动了动,寻找更舒服的姿势,心道还好是冬天.衣服多,要是夏天,硬邦邦的她才不占便宜。
韩东青觉得自己都被快被挠得着火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黑漆漆的眼睛很亮。
这么近的距离,许清嘉哪能没听见他吞咽的动静,故意坏心眼的蹭了蹭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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