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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1章 天罚
    承天门火灾,大白天里,冲天的火光,几里外的人都能够闻到浓烟,城里城外,朝野上下,人人都在疯传,说是报应来了!

    太祖高皇帝在天上看不下去了,降下了天罚!

    大朝会上,朝臣们闹哄哄,反对削藩者众多,御史康郁出列道,“皇上,今百万大军,毁于一旦,至亲骨肉,刀剑相向,均是因残酷竖儒,持一己之偏见,废天下之大公。夫唇亡齿寒,人人自危,理之常也,周王既窜,湘王自焚,代王被废,而齐臣又告王反,为计者必然会说,‘兵不举则祸必加’,是朝廷激变。”

    康郁附身下地,磕头道,“臣恳请依燕王之意,逮不法之臣,平息今日朝廷之祸事。”

    这明摆着是要让朱允炆用黄子澄和齐泰的项上人头来平息燕王之怒。

    户部侍郎郭任上前深深地看了康郁一眼,“皇上,臣以为康郁有通燕逆之嫌疑。周王室分封诸王,致春秋分离,战国祸乱,百姓流离失所数百年。汉初高祖刘邦,分封诸子,以至于七国之乱,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况且今日,储财粟,备军实,所为何事?臣以为将一鼓作气,兵贵神速,速派兵征燕逆,而非遇阻姑息,以怠后患。”

    工部侍郎卓敬,洪武十八年进士,此时站出来道,“皇上,燕王朱棣乃雄才大略之人,臣以为,若不杀朱棣,也宜徙封南昌,以利控制。万不可姑息,“

    吏部左侍郎练子宁义愤填膺,“皇上,臣以为坏陛下事者乃李景隆,李景隆有通敌之嫌,臣作为执法官员,若是不能为朝廷除掉卖国奸贼,臣死有余辜。居然陛下不能惩治李景隆,必不能赦免臣之罪,请先将臣杀死,以谢天下!”

    说完,练子宁哭拜下去。

    朱允炆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左右为难,他若是只惩治李景隆一人,举荐李景隆的黄子澄难道无罪吗?黄子澄对他忠心耿耿,相伴多年,他又如何忍心?

    而李景隆是断然不会有二心的,他既然能够把周王给抓进京来,他只有站在自己这边,而没有退路了。

    练子宁还是太心急了一些,朱允炆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谁忠谁奸他还是分得清楚。而练子宁对他也没有二心,只是这般逼迫,他有点为难。

    《一剑独尊》

    方孝孺长叹一口气,站出来,也没有对着皇帝,而是转向众臣,“诸位,吾等既然同朝为官,便当一心一意为皇上排忧解难。承天门失火,皇上须检举得失,而诸侯当灭,此乃国策,不容置疑。”

    皇帝松了一口气,身子前倾,问道,“方爱卿,你可有好主意?”

    “皇上,臣以为,为了向上天表达皇上的诚意,不如改谨身殿为正心殿,改午门为端门,端门为应门,承天门为皋门,前门为辂门。”

    “不知此为何意?”朱允炆也是满头雾水,承天门失火,改城门和宫殿的名字,有什么用?

    “皇上,此为符合《周礼》。”方孝孺一本正经地道。

    既然是符合周礼,皇帝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便准了此事。

    彼时,朱棣大军正在朝北移动,得到消息,平安领兵二十万,在沧州单家桥驻扎,想在这里截断燕军的粮舟,并选了五千善水的士兵渡滹沱河,准备攻打德州。

    朱棣安排了朱高煦和朱能在山东一代招募军士,大军行军很慢,常在路上做停顿。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朱棣正陪着小儿子读书,愣了好一会儿,“改午门为端门?改端门为应门?既然还是有个门叫端门,为何还要改呢?”

    报信的斥候,惴惴不安,他也是听潜伏在应天府的线人所说,哪里懂这些文人们的想法,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也不知!”

    朱高燨挥挥手,让他离开,对他爹道,“爹,管他呢,也幸好有方孝孺这种穷酸书生在朱允炆身边,要不然,咱们哪里有机会?这当皇帝坐天下,首要任务就是让老百姓吃好饭,穿暖和,您看看朱允炆,自从坐上了这龙椅,每天就是听这帮穷酸文人的话,把祖宗家法改来改去,一天到晚遵从《周礼》,这周礼都过去多少年了,要是有用,周家会失了江山,让秦国统一天下?”

    朱棣觉得儿子说得非常有道理,自从儿子将铁铉说得羞愤欲死之后,朱棣就觉得,儿子比道衍差不了多少。

    他也很愿意听儿子的。

    而朱高燨想到历史上,他爹想要方孝孺起草即位诏书,结果方孝孺嚎啕大哭,悲声动天地,闻者落泪。

    朱棣安慰他说,“先生不要这么难过,我只不过是效彷周公辅左成王。”

    这只是一个让彼此都下得了台的说辞而已,谁知,方孝孺这酸儒非常固执,问“成王在哪里?”朱棣说,成王自焚而死。方孝孺又说应当立成王的儿子。

    有句话叫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穷酸儒生,真是书读傻了,连人情练达都不知道了。

    你来我往,说来说去,自然是说不到一块儿去,朱棣火了,方孝孺撒泼,将笔扔到地上,悍不畏死,最后被车裂。

    方孝孺是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了,可怜他爹,明明没有诛杀方孝孺的九族,结果,背了千古骂名。

    朱高燨在济阳县与王省对峙,在济南城下口诛铁铉,都是想要事先给他爹打个预防针,一介酸儒,没必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那你的意思呢?”朱棣问儿子,并不觉得现在,父子二人讨论一下国策,有什么不对。

    “儿子的意思自然是让老百姓过好日子。”朱高燨靠在他爹的身上,手里握着一本书,手指头轻轻地敲着身下的榻,“至于那些读书人,哼,能用的用,很多人沽名钓誉,真要重用,搞不好就跟朱允炆一样了。”

    他坐起身来,“爹,天下学问,不仅仅只遵儒家之说,而是应当如春秋战国时百花齐放,法家、墨家、兵家……哪怕阴阳,都可以发扬光大,这些都是帝王用来造福于百姓的工具,不应当被罢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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