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冥沧御忍不住问。
沈妤安笑了笑,“王爷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很虚弱的样子,不如我给您治一治?”
冥沧御更疑惑了,不是在说吃肉还是吃素嘛?怎么扯到他身体虚弱上头去了?
“本王受了点轻伤,脸色看起来才会苍白,没有大碍。”
“有大碍的,王爷身体健康,才能去给儿子抓鸡吃。您是冥殇绝的分身,可以说是这九阳山乃至整个须弥神山的土霸王,您就算把整座山头的山鸡都给吃了,也没人会找你麻烦。”沈妤安认真道。
一旁的沈星回眼睛都亮了,巴巴地看着冥沧御。
冥沧御:……
就知道她不会突然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本不欲沈妤安知道他的伤情,她问起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腕。
他需要健康的身体,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陪陪她和儿子。
沈妤安替冥沧御把脉,手指搭在他脉搏的一瞬,表情僵住,复杂的眼神看着冥沧御,“伤得这般严重,怎么不说?”
不知道他和冥殇绝打得有多激烈,竟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内伤和外伤。
冥沧御温和一笑,“没有大碍。”
他已经没多少日子了,受伤或者不受伤,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沈妤安心情复杂,给冥沧御施针治疗。
*
接下来的日子,相对平静。
沈妤安每天会给竹知意施针将近两个时辰,给冥沧御治疗两刻钟。
其他时候,偶尔挖野菜,逛市集。
须弥山的市集让她大为震惊,去第一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即使冥沧御已经提前给她说过,当她看着奇奇怪怪的动物口吐人言,在山下卖着奇奇怪怪的宝物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好久。
修道的人和动物对金钱不感兴趣,想要的是能够增进修为的宝物,沈妤安自然是没有的。
她在市集转悠了一圈,空手而归。
冥沧御身上的伤,基本五天就痊愈了。
身体大好后,就开始在山间捕杀山鸡和野兔。
一开始山鸡和野兔不设防,还相对容易捕获,几天过后,一个个都知道冥沧御杀生,跑得极快。
因着生了灵智,它们将冥沧御杀生的事情传播出去,导致九阳山上的小动物惊惶,一夕之间纷纷搬家。
沈妤安心里感到罪过,多吃了两块鸡肉忏悔。
她不是修道之人,没那么多的忌讳。
晃眼二十来天过去,竹知意受损的躯体基本完全修复,面上有了血色,呼吸也逐渐回归正常。
冥殇绝看沈妤安好了许多。
而沈妤安心情却一日比一日沉重。
最多两三日,竹知意就会苏醒,这意味着,冥殇绝与冥王签订的血契即将生效,意味着冥沧御即将离开。
这段日子,他们默契地不提这方面的事情,陪伴着儿子,过着简单的小日子。
彼此都很珍惜每一天。
“她受损的筋脉器官基本已经修复,但因着躺的时间比较久,身体相对虚弱,我用灵力滋养她两三天,她基本就有望醒来了。”
沈妤安坐在竹知意的床前,目光看向一旁的冥殇绝。
冥殇绝近期脾气甚好,“多谢了。”
沈妤安神色淡淡,“她醒了,意味着你与冥王签订的血契将会生效,费了那么多功夫救她,你就甘心将灵魂祭天,甘心消失在这世间?”
“本尊如何能甘心?”冥殇绝恼恨,满脸嘲讽,“这须弥神山,人人都道我冥殇绝阴狠毒辣,可本尊向来行事坦荡,不屑于算计谁,不像冥王,为了杀本尊,拿竹知意做筹码!”
“第一次启动轮回镜,他要本尊步入轮回,目的是让本尊从此受天道挟制,受他管辖。”
“本尊以半魂入轮回,他阴险的算计本尊,故意弄了个阴魂闯入轮回镜,导致时间只能退回到竹知意死后。”
“第二次启动轮回镜,他让本尊与他签订血契,最终的目的,是想借救竹知意的由头,彻底杀了本尊!”
“本王知道他的阴谋,却不得不应允!”
“他有他的算计,本尊也有自己的谋划,岂会完全如他的意?”
“什么谋划?”沈妤安心提着,紧盯着冥殇绝,“你是不是有法子逃脱一死?”
冥殇绝深深注视着她,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勉强将她看顺眼了。
这世间多数人都盼着他死,也就是她和她生的那个小东西,真正希望他活着。
虽然他们为的是冥沧御。
可他和冥沧御始终是同一个人,关心冥沧御,也等同于关心他。
他并非不识好歹。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沈妤安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很快,两天过去,竹知意的身体彻底恢复健康,却没有醒来。
又是两天过去,她依旧没有醒。
冥殇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看沈妤安的眼神尤其阴狠,“怎么回事?”
沈妤安神色复杂,目光注视着榻上面色红润,恍若熟睡一般的竹知意,“我能救她的躯体,却救不了她的心,她自己不愿意醒来,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很痛苦,不想醒来面对现实。”
“你胡说!”冥殇绝怒斥,表情狰狞骇人,周身充斥着强烈的戾气,看了眼竹知意,又凶狠地看向沈妤安,“她昏睡着,没有意识,你怎知她是不想醒来?”
“我猜的,你仔细看,她的眉头微微拧着,若是完全没有意识,又怎会流露任何表情?”
迟南风已经死了,死在竹知意跟前。
她虽没有见过当年的场面,可想也知道,那是极其惨烈的。
大婚之日,满怀欣喜,结果婚礼被毁坏,心爱之人遭遇毒手,死在自己跟前,谁能接受?
尤其醒来,得面对自己的仇人,面对一个自己完全对付不了的仇人。
不愿醒来也正常。
冥殇绝目光注视着竹知意,尽管不想承认,却还是发现了,竹知意确实微微拧着眉头,仔细看,表情似有几分挣扎痛苦。
他不经意握紧了拳头,自嘲一笑,“你就那般在乎他?他死了,你也不愿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