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仕的态度非常强硬。

    那个矮胖的中年人也不是软柿子。

    两个人在纠纷处理室干起来了。

    当然，这个干起来，不是打架，因为，7、8個保安站在那里，矮胖子哪里敢动？老老实实动嘴不动手。

    动嘴是他最大的优势，他本来就是一个小干部，郊区乡上的，他在做乡干部之前是老师，嘴巴子特别的厉害。

    他一个人可以对着空气连续讲4个小时。

    骂人，恐吓人，教训人，都是他的特长，讲理，更是他的优势，他可以引经据典，可以从古到今，可以天文地理，能和他讲理不输的，那就说明你是一个人才。

    不过，今天他是棋逢对手，钱仕就不输给他。

    钱仕是土律师出身。

    所谓土律师，是因为他的律师大专文凭是函授的，帮别人打过5场官司，赢1场输了4场，但是他赢了一场，他至少炫耀过100次了。

    他敢说敢干。

    敢说，那是有名的，什么观点他都敢说，多么肉麻的奉承话，他也敢讲，当然，狠话也没少说。

    敢干，譬如别人都不愿意接的官司，他敢，明知道要输，他也不推辞，有人请，他就敢辩护，所以他败多胜少。

    后来，他官越做越大，做到了副处，真的是难为了他。敢说敢干是他发迹的根本。

    现在，两个人干起来了。

    那个矮胖的乡干部叫刘泉，他讲理，基本点就是要医院为那个死了的司机给个说法，第二个基本点是，你们医院秦堪喝了酒上了手术台，那是草菅人命。

    第一个骂脏话的是钱仕。

    他没有医学背景，被那个叫刘泉的一质问，他没有更好的理由反驳，用词上就显得捉襟见肘，最后干脆就是脏话开骂。

    这下好了，本就处在弱势一方的医院，竟然用脏话，粗话骂人，显然就更加理亏了，刘泉更加得势，他起高腔了，扬言要告到市里。

    告到市里那就很麻烦。

    虽然说市里不会刻意为难景华医院，但是，基本的规矩是必须遵守的，妥善处理、写出事实经过、总结经验教训，等等。

    要是你不逗人喜欢，人家为难一下你，你会很烦的。

    这种事，钱仕是最忌讳的，也是最敏感的，顿时就把他的脾气激发了。

    “吖，你真的跳得高啊！人家秦堪大年三十夜辛辛苦苦帮伱们做手术，你们不但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真是岂有此理！他吗的太岂有此理了！”

    突然，钱仕找到灵感了，他顿时就揪住这一点，大声质问：“秦堪喝酒怎么啦？大年三十夜，喝点酒再正常不过了，你家的人出车祸，又没有预先通报，要景华医院做好准备。你要是说秦堪喝酒了不能手术，那行啊，我们上没喝酒的，但是，疗效，那就没有保证了！”

    钱仕占了上风。

    此时，在手术室里，4个病人，都在抢救。

    秦堪已经做了第二个病人了。

    他用了15分钟时间，把腹腔损伤的病人的肝破裂出血做了一个简单的止血和修补。然后转战到了第二台手术。

    第二台手术才是秦堪的重点，胸腔损伤，血气胸，还有肺挫裂伤，这个病人难度是最大的。

    由于秦堪最近获得了胸外科技能，加上120多万的外科属性，秦堪胸外科的技能已经超越了湘雅医院的谭天宇教授。

    在普通教授眼里，这个病人很重。但在秦堪眼里，这个病人也只有一般，没有太大的难度。

    手术做了3个小时，4台手术一个一个结束了。

    秦堪走出手术室，经过纠纷处理室附近的时候，还听见钱仕用嘶哑的声音和患者家属吵架。

    秦堪站住，听了几分钟，实在是忍耐不住，走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大声呵斥：“怎么啦，你们家出车祸了，硬是要赖在医院头上是不是？跟你们说，那个死了的伤员，跟我们毛关系都没有，你们可以告，告到玉皇大帝那里去也没有用。另外4个病人，手术已经做完了。赶快去交医药费用，没钱，我们就停药。我说完了。钱仕主任，你回去，不要理睬他们，这种不讲理的人，只有一个办法，不理睬他！他们要横着来，那我们也是拳头伺候就行了！”.

    秦堪几句话，铿锵有力。

    他没有和他们纠缠，转身出来了。

    没走多远，只听得里面打起来了，秦堪回转过去，只见钱仕捂着嘴巴，手和前臂都是鲜血。

    他被刘泉打伤了。

    刘泉在哪儿？

    他在地上躺着，几个保安摁住了，一顿拳头，全打在软组织处，这个地方不好验伤。

    秦堪摇了摇头，同情地看了一眼钱仕。

    他走了。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

    “回来了？救了几个人？”

    秦牧和老婆正在看春晚，大兵今年又上春晚了，一口塑料普通话显然比他的湘音差了不少的润味。

    秦堪一边沏茶，一边说：“出了车祸，酒驾，1死4伤。伤的都做了手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了。”

    “你这个职业好，积了不少的阴德，今后会惠及子孙的。”秦牧说。

    秦堪笑了笑。

    这时，手机响了。

    蒋薇薇的。

    报喜。

    “第一场比赛结束了，我赢了，第一名！”蒋薇薇欢喜地报告。

    “祝贺，旗开得胜。薇薇，今天是什么比赛呀？”秦堪问。

    “今天是无菌操作竞赛。我们有3个人进入了前10。获得了175分的高分。”

    蒋薇薇跟秦堪说过，进入前十名都有积分，175分中，蒋薇薇第一名就得到了100分，另外75分是另外的队员一起获得的。

    这是一个极好的成绩！

    此时，在法国的比赛现场，领队和教练，以及全体队员无不激动万分！

    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五名，一个第八名，这成绩非常的意外。

    领队赶紧把这个成绩报告到了部里。

    今天还有下午的一场比赛，基础护理操作技能，这场比赛，蒋薇薇没有报名参加，队员中，湘雅医院的张灵芝有望进入前10名。

    刚才还郁闷心情的秦堪现在愉快得很。

    蒋薇薇这块金牌还不是势在必得的，并非她自己的最强项。

    她的最强项在明天和后天。

    明天是穿刺技术。后天是手术器械师。

    虽然说蒋薇薇的穿刺技术超一流，但是，世界上还有不少的好手，飞针技术，至少有100个人会。

    事实上，如果穿刺技术不是百分之百能穿刺成功的，根本就不要参加比赛，这一项卷得太厉害了，事实上，蒋薇薇并没有绝对把握，甚至还要有进不了前10的心理准备。

    后天的手术器械师倒是把握大一些，进前10的可能性很大，进前3的把握也比较大。

    秦堪和蒋薇薇聊了片刻，由于蒋薇薇那边还要布置比赛，聊了不到10分钟，就结束了聊天。

    “有好消息我就会及时告诉你。包括别人的好成绩。”蒋薇薇说完，主动挂了电话。

    景华市没有禁止燃放鞭炮，到了新年开始的时候，春晚是看不成了，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和烟花。

    秦堪辛苦做了一台半手术，有些累，躺床上休息。

    过去，在农村就安静很多，除夕夜是不能早睡的，下半夜还有零食吃，一家人其乐融融。

    后来大了，慢慢就没有遵循这个习惯了，大概是父亲的故事不够吸引人了。

    其实，这近十年，秦牧也不讲故事了，秦堪从14岁开始，就不太愿意听秦牧的故事了，不好听。

    秦牧也准备上床。

    听到秦堪的手机铃声又响了，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又有手术要做吧？

    果然，秦堪起床了。

    “有手术吗？”秦牧问。

    “刘华龙发心梗了。”秦堪说。

    “哎哟，不会有事吧？”秦牧问。

    “谁知道呢？”秦堪急急忙忙出门了。

    到了医院心内科，医院几个重要人物都到了，心内科的教授也来了几个，可惜，最厉害的姚天龙教授昨天回湘雅了。

    姚天龙是长江以南最厉害的心内科专家。

    已经用了镇静剂和镇痛剂，准备做支架。

    “你来了就好了，你那个救命药带上了吗？”见到秦堪，刘华龙脸上一喜。

    “带上了，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秦堪把药剂拿给刘华龙看，“这东西，比贾云岭教授的还好。”

    刘华龙笑了，“你来了，我知道，是死不了了。”

    秦堪转身听专家的讨论。

    温文彬组织了心外科在景华的专家会诊开始了。

    “不要长篇讨论，直接说处理意见。”温文彬抓纵，把讨论的会议时间控制了，缩短90%以上的时间。

    “好吧，我的建议，赶紧做支架。1个不行，我估计准备3个。”心内科主任抢先发言，这样，可以节约99%的时间。

    “我也同意。”唯一留在这里做指导的湘雅教授向老说。

    “那好吧，快，我同意。请家属来签字吧。”温文彬说完，朝秦堪转过头，“你说呢？这样决策没问题吧？”

    家属很快就进来了。

    谈话，签字，很快就结束了。

    刘华龙被送进了介入室。

    秦堪跟了进去。

    “你跟在旁边我就安心了。”刘华龙对秦堪说。

    由于是用了镇静镇痛的药物，刘华龙现在并没有感觉明显的不适，唯一的症状是有心悸，他知道，自己肯定有早搏。

    心电监护上表现出来的是大量的室性早搏。

    秦堪一咬牙，决定提前使用他的救命药。

    没有人反对。

    因为，这是秦堪的决定。

    到了介入室。

    设备都已经开动，上了手术台，湘雅的教授“咦”了一声。

    接着，本院的科主任也“咦”了一声。

    “怎么通了？”

    心电图上，ST段下来了，恢复到了正常的位置。

    “这怎么可能？”

    刚才，显示的是前壁心肌梗死，这么快逆转，真的没见过。

    “做，还是不做？”

    “当然要做。这是秦堪的药起作用了，这药不可能永远有效。”

    “啧啧，秦堪教授，你这药太厉害了，完全可以申请专利。在我们心血管领域，用途太广泛了。真的可以说，这是神药。”

    没有过多的犹豫。

    介入准备正在进行。

    秦堪也没有回答他们提出的建议。他不可能拿着贾云岭教授的发明去申请专利，即便是被埋没了，他也不能做这件事。

    偷别人的东西，那肯定不行。

    手术开始了。

    主操作是湘雅的何教授，他很熟练就把导管插进了冠状动脉。

    秦堪的药的效果，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来了，冠状动脉的狭窄处，开放了一大半，也就是说痉挛解除了。

    当然，狭窄不可能消除，动脉形成了板块，那没有办法消除，还是需要扩张的。

    何教授给刘华龙安装了3个支架。

    刘华龙获救了。

    前后只用了27分钟。

    当然，这个速度还可以提高，只是，这是大年三十夜。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能逃过一劫，刘华龙已经谢天谢地。

    秦堪没有急于回去，他还想陪伴刘华龙，顺便观察一下刘华龙的病情，心脏有过梗死缺血，还没有完全恢复，他要考虑药物的使用。

    现在，秦堪是重症医学的大师级专家，用药都是有分寸的，用还是不用，脑子里都有一个清晰的思路。

    他对心血管的主任说：“用12.5毫克的美托乐尔吧。”

    心血管科主任老李一愣，“用美托乐尔？他心率只有72次嘢！”

    美托乐尔是降低心率的药物，72次心率，是非常理想的，降心率，没道理呀！

    有疑问，提出来，不能因为他是秦堪就盲从，李教授提出疑问。

    秦堪说：“没错，他的心率不快，但是，我考虑，为了心肌尽可能得到休息，还要降低10%的运动量。所以说使用12.5毫克，让心里控制在70次之内。至于理由，就这个理由，没有额外的理论了。”

    刘华龙接话说：“老李，你就听秦堪的吧，他不会有错的。这也许就是他高明的地方。”

    老李虽然犹豫，但还是执行了，下达医嘱，因为，即使降低一些心率，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刘华龙吃了半颗美托乐尔。

    心率降低到了63次。

    “有没有特殊的不适？”秦堪问。

    “还可以，没明显的感觉。”刘华龙讲。

    “血压现在是110的收缩压，很好。”秦堪盯着监护仪上的的血压，不错，110/64H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