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周末早晨，老杨醒来时，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的脸上，温暖而舒适。

    他一跃而起，拉开窗帘，发现蓝天如洗，洁白的云朵在空中悠闲地游荡。远处的公园里，树木葱郁，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

    心情愉悦的老杨决定去公园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他穿上了最喜欢的运动装，戴上一顶鸭舌帽，出门前还对着镜子给自己一个灿烂的微笑。

    走在公园的小路上，老杨感受到了阳光的拥抱，心情越发舒畅。路边的野花争相绽放，五彩斑斓，好像在向人们展示生活的美好。不远处，一群孩子在草坪上尽情玩耍，传来了阵阵欢笑声。有几个老人正在太极拳，一招一式，悠然自得。

    回来三天了。

    从京城回来，一连串的好消息。

    首先是GDP增速稳居全省第一，达到17%。

    财税收入猛增27%。

    景华市又引进了三家企业，投资额都在30亿以上，加起来又是100亿投资。

    水库，省道拉直工程，景华医院与四医院合并，并拆迁工作正式拉开序幕。

    省里上半年考评，景华市进入第一类地区；原来钟秋月领导的单位被评为全省标杆单位；老杨被评为全国优秀地级干部，将去京城领大奖；景华市文明城市复检合格。

    还有很多的成绩。各部门都有新面貌。

    据说，景华市的成绩被京城的有关部门注意到了。

    你说，老杨能不高兴吗？

    老杨人景华市主官仅仅一年多时间，成绩那么好，上面不注意才怪了。

    不过，才提拔一年多时间，对老杨来说，又太短了，如果是接近3年就好了，老杨很快就可以晋升。

    但仅仅一年多时间，没有这种可能性。

    “不急！再出点成绩！看现在的架势，成绩蹭蹭蹭猛涨的！”老杨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出更多什么成绩。

    对，还会有的。

    现在准备谈投资的企业不是还有十来家吗？

    再努一把力，锁定这十几家企业，明年又是一个大丰收。

    招商引资是一個地方的重要工作，招商引资有成效的话，很多问题就解决了，譬如GDP，税收，就业。

    还有，和充爷再聊聊，他那里要是再来几家企业，那就锦上添花了。

    老杨过去很担心充爷会干预市府的工作，但几个月下来，充爷一次也没有干预过，就连过市府这边来都很少，他一小部分时间在京城，一小部分时间在深城，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景华市。

    他带来的13家企业全部开始投产了，第一期工程完结，都进入到第二期工程，上个月，生物制药工业园已经有10亿多的产出，目前的销路都不错，特别是秦堪有关的那十个产品，订单已经排到3年以后了。

    老杨跑了一会步，坐下了看湖里的天鹅。

    很美。

    过去，这些天鹅每天都在这里，老杨基本上是视而不见，几乎是没有正眼看它们。

    今天，他有兴致坐下了看，越看，心情越好，他惊叹，世界上还有这样可爱的小精灵。

    突然，手机响了。

    是应急办打过来的。

    “石县鞭炮厂发生大爆炸，死伤不明。”

    老杨脑子里“轰”的一声，完了！完了！

    安全责任事故是一票否决的指标。

    “走！出发去石县！”老杨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到现场。

    “老杨，不能这么急，等那边的确切消息再决定派什么工作组吧。钟秋月那边，已经在做方案了。”应急办还是理性的。

    事故要看大小，关键是死亡人数多不多，如果死亡人数少，就不要惊动上面，如果是死亡人数多，那就要惊动京城。

    老杨没有争执，直接去了办公室。

    钟秋月已经在开会。

    老杨直接进去。

    “老杨，你来得正好，正准备向你汇报。石县鞭炮厂爆炸，暂时还没有死亡的……”

    钟秋月还没有讲完，老杨惊喜地强问一句：“没有死亡的？”

    “是的，暂时还没有。但很难说，有十几个大面积烧伤的，并且还有呼吸道烧伤。”钟秋月说。

    大面积烧伤死亡率极高，超过80%烧伤面积的，死亡率接近100%。特别是有呼吸道烧伤的，那就更凶险了，一般的医院，基本上救不活了。

    “那，赶紧采取措施。”老杨急迫地说。

    “我已经通知景华医院温文彬了，赶紧组织医疗小组，多派人，赶赴石县！”钟秋月汇报说。

    “秦堪！秦堪一定要去！”老杨大声说。

    “肯定的，秦堪带队。”钟秋月说，“市里，我带队。但我不想带太多的人去。我只准备去一辆车。人多了，增加他们的麻烦。”

    “我也要去。”老杨说。

    “我不反对。”钟秋月说，“但是，你去，人家的接待规格高了，影响医疗救治。”

    “你们别说我去了，到了那里，我在宾馆里等。”老杨说。

    见老杨这样坚决，钟秋月也理解他的心情，没有继续做工作，说了一句，“好吧，你去吧。”

    此时，景华医院正在忙碌，救护车5台，都停在住院部门口，医护人员在搬运设备，呼吸机是要的，心电监护是要的，气管插管包，除颤器，氧气筒，还有药品，急救药，都往车上送。

    秦堪把烧伤整形美容科的主力几乎全部带上了。

    他们做两手准备。

    需要转院的，或能够转院的，带回来在景华医院治疗。

    不能转院的就在石县人民医院治疗。

    救护车队仅仅用了15分钟，就准备完毕。

    温文彬也上了车。

    他亲自带队，让秦堪有精力治疗病人。

    车队出发了。

    5辆救护车，一辆后勤补给车，包括医护人员的生活用品。

    车速开得比较快，上了高速，基本上就卡在120码不动，全速前进。

    市里的车子也追上来了。

    他们就在救护车队的后面。

    “秦堪，伱在哪辆车上？”钟秋月通过电话询问。

    “我在第一辆车上。老温院长也在。”秦堪回答。

    “老杨也来了。他要和你说话。”钟秋月说。

    “好的，你给他手机。”秦堪说，“你好，老杨，你也来了？”

    “不来，心里不踏实啊。秦堪，这次就全拜托你了。不能死人哟。真的，死人了就难办了。”老杨很直接。

    死人，他就会被一票否决。对他，对钟秋月都不是好事。不过，钟秋月的影响不大，她并不分管安全，分管安全的老徐就在老杨的身边。

    他们真的没有太多的人，一辆中巴车可以坐20多个人，却只坐了7个人，这是最小的阵容了。

    他们对石县的通报是，老徐带队，来了7个人。

    秦堪说：“尽力吧。我把这方面的精英全部带过来了，设备也带了一些。”

    老杨说：“秦堪，医疗上，一切听你的，石县那边的意见，你不要理睬。”

    一路上，去石县的风景格外的迷人，但是，在老杨的眼里，都是黑白照片，不仅没有一点诗情画意，而且，显得那样的原始荒芜。

    心情不好。

    钟秋月没有和他多讲话，她知道他不高兴。

    最近太顺了，对逆境一点也不习惯了。

    老徐也是紧缩眉头。

    “有秦堪亲自披挂上阵，你们都别跟我愁眉苦脸，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老杨突然大声说。他也是对自己的安慰。

    钟秋月咯咯笑了一声，说：“是的，是的，秦堪还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他到了，烧伤面积达到100%的也能够救活。师傅，来点音乐，这样沉闷没有必要。”

    她对司机说。

    到了石县人民医院。

    秦堪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一个很简陋的医院，外科住了13个烧伤病人，给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宋德欣，鲁大帅，易六艺直皱眉头，在他们的记忆里，这是他们所见过的最简陋的医院，没有之一。

    宋德欣在来景华医院之前，是华西医院的主力，他脑子里可以对比的医院也只有华西，那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之一。

    鲁大帅是齐鲁医院的专家。齐鲁医院是国家级大型三甲医院，医院历史悠久，随便一个科室的业务就远超石县人民医院的总量。

    易六艺就更不要说，人家宋德欣和鲁大帅还有过飞刀，在不同医院做过手术，还见过地市级医院相对较差的医院，而易六艺则不同，他从读本科到博士，都是在大医院中工作，最差的医院就是景华医院了。

    他们哪里见过石县人民医院这样简陋的医院？

    外科病人，一个病房，安放了三四张床，并且是每张床都有一边靠墙。很不专业。

    问题是，每个病房里都有蜘蛛网，这就太吓人了。

    查看病人，13个都是重度烧伤病人，必须赶快抢救。

    输液、抗菌、手术清除坏死组织是目前要做的。

    秦堪他们带来了银离子的敷料，还带来了厉害的抗生素，泰能是救命的王牌药。

    由宋德欣主持开医嘱，使用多少液体，多少血浆，多少抗生素，他统一制定方案，这个，秦堪不需要操心了，宋德欣早就达到了比较完美的水平了。

    秦堪主要是在做手术的时候发挥主导作用，他已经把最厉害的两个病人送进了手术室，他和易六艺合伙。

    宋德欣和鲁大帅则分别和本院的医生合作，他们也开始了手术。

    本来，易六艺也是可以单独找人搭台的，但石县人民医院全部手术室只有3间。

    不过，问题不在手术台少了，而在于手术室太简陋了。

    秦堪还好，有过上次的体验，还有三医院的老底子，对这里的手术室有免疫力。

    但另外三个大师就麻烦了，他们感觉这哪里是手术室，完完全全是野外。

    不对，野外医院还有一个帐篷，帐篷是可以消毒的，是干净的，而这里的手术室，完全就是一件普通房子挂上一个手术室匾牌，就成了高大上的医疗用房。

    你们的铝合金窗户破了也该修一修呀，外面的冷暖空气进来，这空调有什么用啊？

    关键还不是空气的冷暖，蝴蝶飞进来怎么办？蜜蜂，苍蝇，蚊虫也可以进来呀。

    宋德欣刚好在这间破了窗户的手术室。

    景华医院的护士也在皱眉头。

    石县人民医院的护士长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在努力调整无影灯。

    无影灯已经坏了，方向不好控制，先得调整好，手术开始了就不好调了。

    这个无影灯，也只有护士长才敢调，别人都担心会掉。

    宋德欣比较成熟，既然秦堪都没有发表议论表示不满，他不说话，反正，会用最强的抗生素，手术室差点，也不碍事。

    但易六艺就忍不住了。

    “我担心头顶的霉菌落下来！”

    天花板上，一大片的水渍，长满了黑色的霉菌。

    “放心，很久没有下雨了，我们也扫了几次，霉灰不会落下来。那都是过去的老污渍。”本院的手术室护士习惯了。

    易六艺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很不舒服。

    秦堪倒是很自然，少见多怪。

    他已经习以为常。

    山区里的空气清新，干净，即使没有严格的消毒灭菌，空气中的致病菌也不会太多，这也许是石县人民医院并没有大量的手术感染的原因。

    石县人民医院的术后感染还比较低，这是秦堪注意过的数据。

    秦堪和易六艺分别开辟战场，石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做帮手，所以，他们的这台手术格外的快，病人很快就送回了病房。

    第一轮的处理之后，病情至少没有加重，作为外行的老杨等人很高兴，以为进入了保险箱，不会出问题了。

    钟秋月没有参加手术。

    本来，他也是一个好手，普外科医生做清创术没问题，但是，她没有医师执业证书了，已经不能执业了。她干脆做吃瓜的人。

    温文彬也没有上台。

    他不上台很好解释，烧伤科的清创术与普通清创有明显的区别，烧伤外科，他不是行家。再说，手术间有限，也轮不上他。

    他告诉老杨，烧伤病人有三关，现在是一关也没有渡过，危险期还有好几天，根本就不能说进了保险箱。

    一听温文彬这样介绍，老杨的心情又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