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陈景年跟着刘广耕从放映组的库房里把一个小铁炉子找了出来。
因为拷贝怕潮,所以每到入冬前,放映组都可以生个炉子,去除屋子里的潮气。
师徒两人把一根根铁皮烟囱组装在一起,顺着放映组这屋墙壁上的窟窿穿到库房那边,再从库房的窗户上预留的孔洞中支了出去。
看着这个不大的铁炉子,陈景年的眼睛一亮。
......
下午,他特意请了会假,提前一小时从单位出来,先到南锣鼓巷派出所找张所长报到。
因为有邢明军的介绍,张所长又认识赵长顺和李满仓,所以见面的时候,张所长显得格外的热情。
按照张所长的意思,他想让陈景年负责整条胡同的治安联络工作,但是这严重违背了陈景年的初衷。
陈景年之前只是想混个身份,好在对付孙永亮的时候,能多层保护。
现在孙永亮都被抓住了,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又怎么肯往自己身上加这么重的担子。
所以,在他再三的推辞下,张所长就只让陈景年负责95号四合院的治安联络和协防工作。
领了一个红色的袖箍,陈景年告辞了张所长,回家把带回来的饭菜放好,骑车赶到了囡囡的学校。
等他接了囡囡来到珠市口的时候,正巧遇到刚回到家的黄医生。
黄医生穿着一套灰色的中山服,提着一个油纸包,见到陈景年和囡囡的时候还很热情地摆了摆手。
“黄医生,我们今天来得有点早。”
陈景年等着黄医生推开院门,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
“没事,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绕了个弯,买了两条猪尾巴,要不早到家了。”
黄医生把陈景年兄妹让进厢房,自己则去了正房。
陈景年见状,带着囡囡又从厢房出来,站在了院子里。
“行啊你,又想灌猫尿了啊!还自己买了猪尾巴,你是嫌自己做事还不够拖沓啊!”
“嚷什么啊,没看我这边有病人吗!”
“当我愿意搭理你呢!德性!”
一个高挑的女人从正房走出来,看见陈景年兄妹后愣了一下,转而又客气地笑了笑,然后走进了西厢房。
“进去坐啊,别客气!”
黄医生换了昨天的那身衣服,圾拉着鞋,走了过来。
陈景年扫了一眼这个腰臀丰满,走起路来如同一条柳枝一样摇曳的女人,再想想黄医生的外八字的脚,感觉一切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他暗自笑了笑,等黄医生进了东厢房,才带着囡囡跟了进去。
按照黄医生昨天的说法,针灸讲究治神,所以在治疗的过程中,三人都没说话。
一切在悄无声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囡囡眨着大眼睛,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黄医生屏气凝神地施针。
陈景年则把视线投向了桌子上的人体穴位模型。
待治疗结束,黄医生拔掉最后一根银针时,囡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伯伯,我干爸的脚没有了,每天都疼得很厉害,这病您能治吗?”
囡囡坐在那没动,眨着眼睛问道。
“我妹妹的干爸,是我五叔,他是一名残疾军人,被地雷炸断了双脚......”
陈景年帮妹妹把衣服整理好,开口解释道。
“伯伯可不是神仙,脚断了就长不出来了,但是针灸可以让你干爸不那么疼了。”
“我干爸说我给他捶腿,捶完就不疼了!”
囡囡对黄医生的回答很是失望,举起小手,眼睛里闪过一丝傲娇的神情。
“哈哈,那还是你厉害!”
黄医生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又以囡囡有孝心为借口,拿出那盒点心让囡囡吃。
囡囡还是只拿了一块,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黄医生和陈景年坐着闲聊了一会,陈景年趁机请教了几个能减轻腿部伤痛的穴位,随后又问了一下如何缓解风湿病带来的手指病痛。
黄医生非常耐心地做了讲解,并给陈景年做了示范,在看见陈景年的一双手时,黄医生迟疑了一会,才接着讲了起来。
等囡囡吃完,陈景年带着妹妹告别了黄医生。
他发现囡囡经过两次的针灸治疗,呼吸的时候,气息的确轻了一些,不像之前那么深沉。
心情一片大好的陈景年带着囡囡刚走到南锣鼓巷的巷子口,心情就不美丽了,因为他闻到了那股奇异的花香。
“这个阴魂不散的娘们!”
陈景年推着车,嘴里恨恨地说道。
“不许骂人!”
囡囡在下车前,回手捂住了哥哥的嘴。
前院热闹极了,阎埠贵夫妇正在收拾几盆杜鹃花,陈慧玲和张建军夫妇和娄晓娥、许大茂说话,而陈景年口中的那个阴魂不散的娘们---皮筱陶则拿着一个口袋,给大家分瓜子。
“囡囡,快来,姐姐帮你把衣服改完了,咱们进屋去试试。”
娄晓娥见到囡囡回来,立刻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娄姐,许哥,姐、姐夫!皮颖!”
陈景年对着眼前的众人逐一地招呼道,最后才和皮颖打了个招呼。
“皮颖?你不是叫皮筱陶吗?”
“那个是我之前用的名字,哎,你是怎么知道我叫皮颖的!”
陶陶跟许大茂解释了一句,转头对着陈景年说道。
“这、我听我六叔说的。”
陈景年被问住了,愣了一下。
他是真没想到皮颖会来这么一手,根本不在乎那件往事。
“斧子,有点意思啊!”
许大茂听到陈景年这么说,那张猪腰子脸又像焯完水似的皱了起来。
“斧子,我和你姐把一些轻巧的东西都搬来了,你来看看。”
赵建军见陈景年被调笑,立刻挺身救场。
“得,你们忙吧,我也得回屋看看去,生炉子把房子烤一烤。”
许大茂朝着陈景年神秘地一笑,咧着嘴往后院走去。
“姐夫,我也回后院了啊!”
皮筱陶说完从手上的棉布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递了过来,道:“嗯,以后就是邻居了,我请你吃瓜子。”
陈景年看着那双挑视着自己的眼睛、扬起的鼻尖和翘起的嘴唇,运了口气。
“怎么牙疼?嗑不了瓜子啊!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皮筱陶把手收了回去,将口袋往背上一搭,吐着瓜子皮就颠儿了。
“这个该死的娘们!”
陈景年待在原地看着那个嚣张的背影,郁闷地骂道。
“斧子,可很少看见你这样啊!”
赵建军跟着陈景年往后院的方向看了看,笑着说道。
“一会就告诉我姐,你偷看她!”
“能见到你气急败坏一次,我就是挨顿收拾也值了!”
赵建军搂着陈景年的肩膀,翻着嘴唇快要笑背过气去了。
陈景年反手搂住赵建军的脖子,俩人交上了劲儿。
“你们俩在那干嘛呢!”
陈慧玲把娄晓娥送出来,看着弟弟和丈夫扭作一团,哭笑不得地说道。
“这多热闹啊!”
娄晓娥搂着囡囡,兴高采烈地看着。
“行了,别让娄姐看热闹,斧子,你胳膊还有伤呢!”
陈慧玲走来,边说边给了两人每人一下。
两人松开了手,陈景年趁着娄晓娥和陈慧玲说结婚那天的安排,回屋把李满仓给他的那把大勺拿了出来。
“娄姐,我那天去您家,看见您家各式家具都有了,唯独做饭的家伙事少了些,这把大勺您拿去用吧。”
陈景年把大勺递给娄晓娥,笑着说道。
“不用、不用,谢谢你啊,斧子,我就是这段时间忙着修房子,还没腾出功夫去买呢!”
娄晓娥连连摆手,还往后退了两步。
“娄姐,您就拿着吧,我用您家的砖和水泥可没和您客气。”
陈景年上前一把,再次把大勺递到了娄晓娥的跟前。
“娄姐,您拿着吧,多少是份心意。”
陈慧玲走过来从弟弟手里接过大勺,塞进了娄晓娥的手里。
“这怎么话说的!那我就谢谢了!”
娄晓娥提着大勺,满脸笑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