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轻轻点了点头,现在他也只能这样想了,要不心里更加惊慌。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的萧泽此时心中很是惊惧忧虑,若是杜衡从此不再醒来,他可怎么办?
父子二人先到镇国公府将何氏与苏氏提走,然后便去了建威伯府。杜大海出来迎客,宁亲王爷与萧泽看见他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还不到四十岁的杜大海竟然一夜白头,苍老的如同六七十岁的老翁,凭是哪个认识杜大海的人都不敢贸然相认。
“你……”宁亲王爷皱眉沉吟一句。
杜大海仿佛不知道自己容貌上的变化一般,只深深躬身涩声说道:“王爷,贤婿,你们终于来了。”
“杜……杜亲家,你这是……唉,何苦!”宁亲王爷重重叹了口气。看到已然是这样的杜大海,他还能再说什么呢。萧泽也跟着叹了口气。
“泽儿,将何氏的车子抬进去,让他们母子再见一面吧,今日之后,怕是……”
萧泽低低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了。杜大海却象是没有听到一般,如行尸走肉似的躬身立于宁亲王爷面前,整个人看上去木呆呆的,再没有一丝生气。
“亲家,你身子不好,皇上已经许你解甲归田了,至于令堂和尊夫人,皇上的意思是将她们交给苗人处置。人就在后面的车上,你与令堂再见一面吧。”宁亲王爷缓声说道。
杜大海呆滞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可也没有说出什么话。宁亲王爷唯有暗暗叹口气,也没法子说什么了。
何老夫人的车子一直被送到颐寿园。她从车上一下来就扑到儿子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破口大骂苏氏。
杜大海神情漠然的将母亲推开,沉沉说道:“当初也没有人拿着你的手给悦心下毒。”
何老夫人愣了片刻,然后又扑到杜大海的身上拼命撕掠起来。杜大海一动不动,由着母亲撕扯自己,僵硬的象根木头桩子。周围早就没了下人,还是萧泽在外头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进来,才命跟车的嬷嬷将何老夫人扯开。而此时杜大海已经被抓挠的不象样子了。
萧泽使人架住何老夫人,两个膀大腰圆的健硕妇人飞步上前一左一右钳制住何老夫人,何老夫人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杜大海,她本是乡野农妇出身,骂出口的言语极为粗鄙不堪,从来没听过这般污言秽语的萧泽臊的满脸通红,怒喝道:“还不将嘴堵起来!”
一个婆子赶紧冲上前,将帕子窝成一团塞进何老夫人的口中,这才算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咒骂。何老夫人骂不声音,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萧泽,在她看来,若是萧泽没有娶杜衡,杜衡就不可能有人撑腰,当年之事自然也不可能被翻出来。何老夫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事情,只一昧的将责任都赖在别人的身上。她也不想当初是她和她的儿子立逼着杜衡嫁进宁亲王府冲喜,若是萧泽真的病死了,杜衡将要面对怎样悲惨的人生。
杜大海冷眼看着萧泽带来的人将自己的母亲控制起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那婆子将何老夫人的口堵起来之后,杜大海才拖着极沉重的步伐走到何老夫人面前,缓缓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杜大海的额头实实的磕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磕出了殷红的鲜血。“娘,爹过世的早,您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长大,十五岁,您命儿子从军,儿子去了,血里火里几次三番险些没了性命,才立下这些军功,给您挣回皇家诰封。您知道,当年若无岳父岳母和悦心相救,儿子早就没命了,您顶多能得百十两抚恤银子,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这富贵体面的诰封,住不上这高门大院,得不到这么多丫鬟婆子服侍。这一切,都是岳父岳母和悦心给的。儿子连年征战,是悦心替儿子服侍您,您也曾夸过悦心是最好的儿媳妇,如何就能狠心将她毒死……”
杜大海越说越激动,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萧泽皱起眉头,看向杜大海的眼神很是矛盾复杂,他见杜大海越咳越厉害,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在杜大海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杜大海转头看向萧泽,点点头欣慰的说道:“多谢。”
萧泽见杜大海不咳了,立刻收回手冷声道:“不必,你虽对阿衡不管不问,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可你也对她好过,保护过她,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感谢你,就当我替阿衡还你的情。”
杜大海摇头苦笑一下,涩声道:“是我欠了若儿的,欠她一个娘亲,欠她一个完整的家,欠她父亲的呵护关爱。贤婿且莫这样说,我……我无地自容。”
何老夫人虽然被堵了口,可耳朵没被堵上,一听杜大海说欠了杜衡,气的双眼都鼓了出来,愤怒的直跺脚。钳制她的两个健硕妇人见状手下暗暗用劲,何老夫人吃疼不过才老实了一些。
杜大海缓了缓又说道:“娘,您对不起悦心,儿子更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若儿,娘一定不知道,当初岳父岳母悦心救了儿子一命,此番在战场之上,如果没有临行之前若儿给儿子做的那条塞满了治吊命良药的腰带,儿子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见您,更不可能被封为建威伯,她们母女对我们杜家有大恩,而我们却恩将仇报。现在儿子才真的明白程大将军当初说的话,悦心过世之后,程大将军将儿子叫到他的府上,他告诉儿子,此生儿子最大的罪过就是负了悦心。他断言儿子必无善终,如今果然是应验了。不只儿子没有善终,连您……也一样,皇上已经有了旨意,要将您和那个毒妇交于苗人处置。”
何老夫人虽然还不知道苗人的厉害之处,可是她知道那些人不惜越过千山万水来到大梁,就是给石悦心和杜衡撑腰出气的,若是自己落在她们的手中,不用细想她也知道自己会有多惨。何老夫人面无人色,两行老泪如流水一般的往外涌,拼命想说些什么,只是嘴巴被帕子堵了,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此时何老夫人真的知道怕了,只是已经太晚了,大错早已铸成,纵然后悔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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