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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九十九章 鼓舞士气
    众人转头望去,却是上一次山东大战之中,并没有立下什么功勋的邓玘,此时他上前一步,身形耸立,一脸肃然之色,“末将手下将士,最擅长奔袭战,与伪乾争锋,也没给大帅丢过脸面。”

    

    此言一出,众人似想起了什么,皆一脸敬佩的点点头。

    

    且说,邓玘作为四川的名将,其战斗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彼时,并非是山东、陕西、山西、辽东有起义军亦或是割据势力作乱,如今的云南和四川也不太平。

    

    邓玘自天气初年从军,靠军功升任了守备,他在安邦彦谋反之战中,因为勇冠诸将而闻名。

    

    其中有一战特别出名,便是鲁钦吃了败仗,丢兵弃甲,眼看着大事不妙。

    

    在关键时刻,邓玘率领一支步卒,连续行军六十里,不顾山路崎岖,成功夜袭大军大营,维持住了局势。

    

    朱大典其实心中并不是很喜欢邓玘那一套四川口音。

    

    但一来,军中善战者诸如邓玘者并不多见,二来川军擅长吃苦,天下闻名,对于山东的炎热,他的士卒还是可以忍耐的,三来,他想赶快破局,不想继续僵持下去了。

    

    于是乎,朱大典以笑相对,“如此,高唐州便交由阁下了,你部下有约五千余众,用来攻城应该足够了,本官手下的所有卫所兵,你也可以悉数调用,今日伪乾新胜,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便不要去自讨苦吃了,你先率军歇息一日,明日再战,如何?”

    

    虽然朱大典话说的客气,但是邓玘却不是愚蠢之人,他比谁都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主帅说人家气势正盛,你别自讨没趣了,先休息一阵,你要是借坡下驴,说好,那你这辈子就完了。

    

    邓玘直接拱手应声道:“主帅在此稍后,邓玘会派人迎接您入城的。”

    

    朱大典点点头,也不在多言,摆摆手,示意大家伙可以退下了。

    

    只留下朱大典一人思索。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夜色逐渐泛起,随着将士们点燃火把,朱大典的脸在阴影之中,忽明忽暗,却又凝视着天空的星辰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且不提大明擎天柱石一般的朱大典在夜观星象,在思索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在距离此地二十余里外的高唐州城下,一名面色惨白的将领泛舟护城河上,表情凝重,正在思索着未来的局势。

    

    却正是吃了不少败仗的大乾第一惨将陈先赟。

    

    然而与朱大典心中不急不躁的情绪不同,咱们的陈先赟手中有一大摞公务、军务要处理,甚至于连一顿饱餐的时间都没有。

    

    连续的工作,又不曾进食,使得肠胃极其不舒服,再加上陈先赟本身负伤就很严重,虽然经过包扎,本身就极度虚弱,不知道为何不断干呕起来。

    

    身边儿的亲兵正要劝说两句,忽然陈先赟大口大口呕起鲜血来了,以至于手头的文书,全都铺上了血色。

    

    见到自己身体这幅样子,陈先赟的眼角忽然泛红起来。

    

    周围的亲兵以及随行的军官一个个看的心慌,护城河上运输物资的将士们,也愕然回头,这让将士们皆忍不住呜咽的哭出生来。

    

    偏偏此时,赶来支援的孙玉秀将军,赶着去跟陈二牛、刘青山商谈方略去了,再加上之前连败连战,且让第二兵团极其头疼的朱大典就在眼前、

    

    更重要的是,这位陈先赟将军,在第二兵团之外的名声虽然不咋地,但是第二兵团上下,谁不知道他们兵团长的本事,兵团长都无济于事的情况下,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随行的军医想要上前医治,陈先赟却摆手制止。

    

    众人只能远远的劝说,但是陈先赟却控制不住情绪的放声痛哭起来,如果陈二牛在场,肯定要嘲笑一番陈先赟,竟然被朱大典给揍哭了。

    

    可只有陈先赟的部下们才知道,他们的主将此时此刻到底有多无奈,他真的是已经尽心尽力了,能够想的办法都想到了,可是依然还是打不过朱大典,大家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讲武堂出身,也算是与陈先赟是同学的袍泽,站了出来,然后慨然道:“兵团长,咱们第二兵团已经尽力了啊,战不过朱大典,那是时势如此,又与您有什么关系呢?与咱们兵团又有什么关系呢?大王知道我们连番惨败,也没有怪罪,反而给您晋升了武勋,这便是证明啊。”

    

    “诸位袍泽,大王爱惜我等,赏赐武勋,可我们第二兵团怎么能自己不知道丢脸为何物呢?”陈先赟闻言,起身登岸,却是恢复了往日那坚毅硬朗的风姿,以一种钢铁一般的姿态,巡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咱们第二兵团不善战的帽子,自打我做独自带兵那一天就没有摘掉过,人家外面都在说什么?诸位听不到吗?诸位说我靠大王的恩宠上位,诸位靠我上位,你们不觉得羞耻吗?”

    

    “拿着一样的俸禄,拿着一样的武器,家里耕者大王分配的土地,住着大王给盖的房子,为何别人可以连战连捷,第一兵团都打到苏州了,人家虎贲旅的一个团,从团长到班长都打光了,可依然面对着敌人的炮火前进,被大王赏赐了烈火旗!那都是何等的光荣啊!

    

    可咱们呢?咱们却在这里连连丢土失地,我觉得咱们在输下去,第二兵团就没有存在必要了。”

    

    一众军官知道,他们家的兵团长是心思细腻的,虽然在前面连连吃了败仗,其实就是给高唐州做准备,为高堂州修筑工事,囤积物资迎娶时间。

    

    甚至城外的山头上,还摆着十余门重炮,大家伙便意识到,他们家兵团长在开战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便纷纷上前,应和陈先赟,说他们定然拼死而战,为了第二兵团的荣誉等等。

    

    “你们以为你们在糊弄我么?你们是在糊弄你们自己!”陈先赟冷眼看着眼前的将士,鲜血顺着嘴角已经风干了,风一吹陈先赟的身躯都有些摇晃,但是彼时彼刻的陈先赟,如同高耸入云的铁塔一般坚强,他指着眼前的将士,用嘴冰冷的语气训斥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吗?你们大多数是青州人,觉得东昌府丢了也就丢了,大家去死守青州就好。”

    

    “我在这里发火,你们便觉得,我在逼你们卖命,对方明明已经那么强了,为什么要螳臂当车呢?”

    

    “咱们大乾向来讲究事不可为,可以战略转进的,为什么才是不撤退呢?”

    

    “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你们是大乾的军人,不是青州的军人!”

    

    “你们忘记了,思想教官教育你们的救民主义!”

    

    “你们忘记了,那些连自己都吃不饱,却送鸡蛋给你们吃的老乡!”

    

    “因为你们不要脸!你们但凡要点脸,就不至于睡得着觉,你们梦中就不会想起那些惨死的乡亲吗?”

    

    见陈先赟句句见血,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团长、营长承受不住,主动上前请战,说愿意死守山城云云。

    

    可陈先赟却听不进去他们所言,而是继续呵斥相对,“本将只是问你们,你们怎么一个个如同朽木一样呢?如今的战争和之前的战争一样么?这一次是灭国之战了,稍有不慎,我们大乾就灭亡了。东昌府灭亡了,济南府怎么办?若是最后连青州府也丢了,咱们一起去大海里喂鱼吗?”

    

    “莫非那些官兵的残暴行径,你们不看在眼里吗?”

    

    “人可以没有傲气,但是如何能没傲骨呢?”

    

    “我第二兵团的男子汉,就不敢站至最后一个人,一步不退吗?”

    

    话都说到这里,一众将士纷纷下跪,发起赌咒,声称绝对死战不退,否则活不为人,死不入宗祠。

    

    陈先赟却是轻轻的迈着步伐,甚至于说话的时候,血沫子都喷出去半米远,“说着废话有什么用处?我等将士,马革裹尸,死后入不入宗祠,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一时间皆头大起来,最后还是军法官开口,“那就依军法处置,临阵脱逃者斩!不奋勇杀敌者斩!”

    

    众人纷纷看向陈先赟,之前与朱大典对战,陈先赟便与陈二黑、孙玉秀商量,得到的结果,便是事不可为的情况下,可以暂时放弃军法,允许将士们按令撤退。

    

    甚至于之前的战事,将士们打的也已经颇为辛苦了,并未出现大规模逃跑的情况。

    

    可到了眼下这种境地,却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了。

    

    大王的赏赐,在陈先赟看来,并非是嘉奖,反而是大王的失望,是嘲讽。

    

    这让他辗转反侧,昼夜难眠,他觉得这是他军人生涯最大的侮辱。

    

    陈先赟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即刻起,兵团长不退,而全军官兵皆退,以致兵团长阵亡,则杀兵团长所属之旅长。

    

    旅长不退,而全师官兵皆退,以致师长阵亡,则杀师长所属之团长。

    

    团长不退,而全团官兵皆退,以致团长阵亡,则杀团长所属之营长。

    

    班长不退,而全班皆退,以致班长阵亡,则杀全班兵卒。”

    

    大乾自成立之日起,便没有过这般严苛的军法。

    

    但今日听闻大乾第二兵团长陈先赟这般说,除却部分贪生怕死,已经被打的失去了战意的将士之外,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将士,终于见识到了陈先赟的决心。

    

    那便是死战!

    

    第二兵团退了一次又一次,不能再退了。

    

    其实在很多将士心中,第二兵团是骄傲的,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意撤退。

    

    “愿随兵团长为大乾赴死!”一时间,呐喊声冲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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